“他胡說!”允禮再次脫口低吼。“若是皇上準了那種事,哪裏還會叫我來找人!”


    “可是……可是……”滿兒遲疑地看看允祿,再看回允禮。“他說隻要他不再追究田文鏡的事,皇上便也準了我的要求啊!”


    “田文鏡?要求?”允禮楞了楞,現在是扯到哪裏去了?“什麽要求?”


    一提到這,滿兒便忍不住喜孜孜地咧嘴笑開來,“一年……”她比出一根手指頭。“一年之內他都不用進宮,不用辦差、不用出門,什麽都不用,甚至不用理會皇上的宣召,隻要閑閑待在府裏陪我和孩子們就行了!”


    “一……一年?!”噎著氣,允禮兩眼陡然爆凸出一半來,失聲大叫,“但但但但皇上說隻是一陣子啊!”由於太過於吃驚,結結巴巴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滿兒眨了眨眼,又聳聳肩,若無其事地低頭繡兩針。


    “那也差不多啊,一陣子,一年,不都是一,很快就過去了啦!”


    “哪裏差不多啊,此一非彼一,兩者可差多了!”允禮啼笑皆非地抗議,繼而低頭扶住額際,呻吟。“塔布。”


    “奴才在。”


    “有沒有枕頭,快快拿一個過來,本王要昏倒了,別讓本王撞到腦袋!”


    塔布失笑,滿兒更是爆笑如雷,允禮跌坐在塔布搬過來的凳子上,繼續呻吟。


    “真是該糟,為了保田文鏡,皇上居然上了十六哥這種當,這不是要人命嗎?以為最多是一、兩個月,怎知卻變成一年!”他喃喃嘀咕,愈呻吟愈大聲。“十六哥啊,你嘛行行好,別這樣欺負你可憐的弟弟我嘛!”


    允祿一動也不動,仍然背對著他。


    “別這樣嘛,十六哥,累死你可憐的十七弟不要緊,但有些差使非十六哥你不可呀!”


    允祿依舊不吭不聲。


    “十六哥,算我求你好不好?”


    允祿仍然毫無反應,但正當允禮打算繼續鼓動三寸如簧之爛舌去說服那座萬年不化的頑固冰山時,允祿卻突然動了。


    他勾了勾手指頭,允禮以為是在勾他,正待乖乖的自動吞餌上鉤,卻見滿兒已俯下耳去聽允祿說了幾句,然後直起身來對著他直笑,笑得他心頭七上八下,不知道允祿說了什麽稀奇古怪的話。


    “你十六哥說……”滿兒抖著唇想笑。“叫皇上那位勤勞任事的幹才辦去。”


    “咦?勤勞任事的幹才?在說我嗎?”允禮慌不迭地搖頭。“不行、不行,我不行啦,我……”


    “誰在說你,”滿兒咯咯大笑。“皇上說的是田文鏡啦!”


    “田文鏡?”允禮一愕,不屑地呿了一聲,“他都進棺材一截的半死人了,還幹什麽才,壽材還差不多!”頓了頓。“不過我懂了,問題還是在田文鏡對不對?唉,我就不懂,隻不過清了一趟黃河,又沒幹出什麽大事來,皇上為何就那般寵信他呢?”


    他搖搖頭,起身。“好吧,我同皇上說去,先處理妥田文鏡的事再來找你,可以了吧?唉,我真是勞碌命啊……”嘮嘮叨叨的離去了。


    塔布亦隨後而出,代主子恭送允禮到王府大門口。


    但在臨上轎子之前,允禮突然又收回腳,慢吞吞地轉回來。“我說塔布,你不會正好知道你們王爺為何非要整到田文鏡不可吧?他向來不管這種事的呀!”


    塔布與佟桂相對一眼。


    “這個嘛……”


    後殿暖閣內,允禮離去後,沒事了,滿兒便低頭繼續繡她的花,允祿也繼續躺在她的大腿上睡他的覺。


    然而不過一會兒後,滿兒突然憤怒地丟下女紅,用力戳戳允祿的額際。


    “說來說去還是你最詐了啦,皇上不處置田文鏡,你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賴在府裏不出門;但如果皇上肯下狠心去解決掉田文鏡的問題,你以為這樣就算對我有個交代了,便也可以大搖大擺的提早出府為皇上辦差去,不然你才不會去管那種閑事呢……”


    她嘴裏說得憤慨又激昂,好像恨不得咬他一口似的,然而那隻狠狠戳過他額際的手卻又那樣輕柔地摩挲著允祿的臉頰,摸過來又摸過去。


    嘖,又細又嫩,摸起來真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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