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他們……他們在……”


    “嗄?”於培勳既錯愕又狐疑地再次望向遊艇,看了半天好像也沒什麽,就是一票男女在狂歡。直到他的視線往上拉至駕駛艙,他才恍然大悟。


    一對男女就在駕駛艙裏做即興表演,超限製級的表演。


    “太可怕了,我一直在想,不會是他們,怎會是他們,那是不可能的事,絕對不會是他們,可偏偏就是他們,真是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可怕?怎會?不可能?不會?


    現在到底是怎樣?


    “他們?誰啊?你認識的人嗎?”


    桑念竹說了兩個於培勳根本沒聽過的人名,聽者自然是茫然以對。


    “在銀幕上他們一個是如此斯文紳士,一個又是那樣清純飄逸……”原來是影星。


    “……我本來還挺欣賞他們的,沒想到私底下……私底下的他們竟然如此淫亂,而且那個女孩隻有十三歲而已,真是太可怕了!”


    是她太單純了吧?


    “銀幕上的人物本來就是虛構的。”


    “可是……不應該差這麽多呀!”


    “我想他們是喝醉了。”


    “他們還抽大麻呢!”桑念竹低低嘟囔。“真是令人失望!”


    又往遊艇那邊瞥了一眼,於培勳覺得有點頭痛。


    難道他們剛剛講了半天都是……胡搭?


    “小竹。”


    “嗯?”桑念竹已經不敢到處亂看了,隻好盯住於培勳。


    “剛剛你在看遊艇那邊的時候,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麽嗎?”於培勳小心翼翼地求證。


    桑念竹怔得一怔。“你剛剛有跟我說什麽嗎?”


    果然。“我在問你,你會不會覺得我別扭得令人很受不了?”


    “你?”桑念竹聽得似乎很詫異。“怎麽會?”


    “那麽如果你真的覺得我有哪裏令人受不了,你應該會老實告訴我吧?”


    桑念竹歪著腦袋想了想。“可是沒有的事,你要我說什麽呢?”


    “我是說如果有的話。”他強調。


    “當然,你又不像亞梅。亞梅雖然對我很好,但她凶起來的時候真的好凶喔!因此有些話我也不敢老實對她說,怕她一火起來也要對我發飆。但是我從來沒看見過你生氣,頂多就是不太高興,而且你也不會亂飆出來,所以我不怕你,有甚麽話也不必故意隱瞞不說,因為無論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生氣。”


    她沒見過他生氣並不表示他不會生氣啊!


    “可是你說李亞梅覺得我很龜毛?”


    桑念竹輕輕點頭。“她說你很小氣。”


    於培勳又想到泰德的話了。“你也這麽覺得嗎?”


    桑念竹不好意思的別開眼。“事實上,亞梅第一個說小氣的人是我,她還說你很小氣,可是我比你更小氣,所以一比較起來,你就被排在龜毛那一級,而我則是真正的小氣狀元。”


    羞赧的笑悄悄掛上她唇畔。“不過她也沒什麽惡意,因為她家有錢,不需要她擔心這種事,所以沒有機會了解節省是一種美德。而我媽媽從小就告誡我,當我們因為沒有霜淇淋吃而懊惱的時候,就應該想想非洲有多少人因饑餓而死;當我們因為沒有新衣服穿而抱怨的時候,就應該想想西伯利亞有多少人凍死……”眼底添上一抹憐憫。“……我們有權利活下去,他們應該也有權利活下去。我父母去世之後,我更能體會到這點,能活下去就已經值得感恩了,但是我還能念大學,朝我的目標前進,生活簡潔一點又有什麽好抱怨的呢?”


    他的目光深沈感動地駐留在她臉上好半晌。


    “你是個好女孩。”他說,並憐愛地輕撫她瞬間染酡的臉頰。


    桑念竹似乎很困窘。“我們……我們離開這裏好嗎?我怕會不小心再看到……看到……”“好,”放下手,改握住她的柔荑,“我們走吧!”於培勳牽著她往回走。


    一段路後,桑念竹突然停下來。


    “怎麽,腳會痛嗎?”


    低眸瞥了一下自己的腳,“不,不是。”桑念竹輕輕道。“我的鞋子不高,而且很軟,不是那麽容易痛的。”


    “那就好。”


    “不過有點冷。”


    一語不發,於培勳立刻拉開大衣將她包裹進來。


    “這樣呢?”


    偎在他溫暖的胸前,桑念竹仰起羞赧的嬌靨。“不會了。”


    “冬天到了,以後你要多穿點衣服。”


    溫馴地將臉頰貼上因說話而微微震動的胸口,“我知道。”一說完,桑念竹匆地又輕笑一聲。


    “笑什麽?”


    “今天亞梅在幫我梳頭發的時候,還拚命跟我抱怨呢!”


    “哦?她抱怨什麽?”


    “她說她認識我一年多,而我才認識你一個月,但我在你麵前比在她麵前還要更自在,她抱怨我對她不公平。”


    摟住她的手臂緊了緊。“你是這樣嗎?”


    “我說過,因為你不會生氣……”


    又一次捂嘴輕咳,於培勳不隻尷尬,簡直想苦笑。


    “……所以我不會怕你,但是亞梅有時候真的好凶喔!”


    “那個……”問題是他問的,現在他卻急於想躲開這個問題。“你剛剛為什麽突然停下來?”


    聞言,桑念竹即將視線轉向白教堂那一方向。


    “那邊,從八月到現在已經死了五個女人了,雖然警方沒有明言,但報紙都在猜測凶手是模仿開膛手傑克的手法。”


    “我知道,然後呢?”


    水眸再次染上憐憫與同情。


    “其中一個是我***朋友,雖然她是妓女,但她也是不得已的,一想到她遺留下來的孩子,我就覺得她和她的孩子都好可憐、好悲慘,她的孩子已經沒有了爸爸,現在連媽媽也沒了!真希望警方能快點找到凶手繩之於法,雖然不能使她複活,但至少能讓她的孩子得到一點安慰,否則若是讓凶手如同開膛手傑克一樣逍遙法外,她的孩子一定很不甘心,不甘心的人生……”她歎息。“真的很難熬啊!”


    當然,桑念竹隻是有感而發,並沒有任何用意,更想不到區區幾句話,竟然會決定了於培勳之後數月時間與凶手智鬥纏戰的驚心動魄,以及在生死存亡中徘徊的險境。


    這些,桑念竹完全不知道,於培勳也無法預知,因為桑念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看不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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