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嶽母要來王城】大家一起才熱鬧


    寒光在眼前一閃而過,趙越拔刀出鞘,生生接了對方一招。電光火石之間,兵刃相撞的聲音有些刺耳。偷襲之人雖說蒙著麵,卻也能大概看出眼角有些風霜痕跡,約莫四五十歲的模樣。


    沒有過多時間思考,對方緊隨其後又攻了上來,招招都是死手,擺明是為了奪命而來。由於此地是一處荒宅,又臨近傍晚時分,所以四周很是空落,幾十招之後,對方似乎是發覺占不到什麽便宜,於是丟下幾枚煙霧彈,轉身跳出了圍牆。


    刺鼻煙霧衝天而起,待到散去之後,對方已然消失無蹤。趙越踹開木門,就見屋子裏頭落滿了灰,顯然是座多年不用的廢宅。


    先前他原本是想去幾處青樓歌坊看看,好搜尋更多關於神秘男子的線索,在拐過街角時恰好看到一個形跡可疑之人,便一路暗中跟蹤來此,卻沒想到會遭遇偷襲。


    對方顯然是早有預謀要引自己來此,趙越搖搖頭,自己還是太過大意。


    “當真沒有看到趙大當家嗎?”繁華的王城街道上,暗衛還在挨個問路人,表情十分焦慮。


    於是百姓也便跟著焦慮了起來,紛紛打聽出了什麽事。


    暗衛凝重道:“天機不可泄露。”


    還和天機有關係啊……百姓問聞言更吃驚,莫非是玉帝又要召沈公子天庭,殘忍拆散他與秦宮主這對有情人?


    倒也不是,與我家公子沒關係,但也差不了很多啊,這回是皇上要拆散趙大當家與溫大人,暗衛心裏很是著急,剛想著要不要站在城牆吼一吼,就見趙越從遠處走了過來。


    總算是出現了啊,暗衛熱淚盈眶,呼啦啦湧上去。


    “出了什麽事?”趙越微微皺眉。


    暗衛壓低聲音:“皇上去了錦緞坊——”


    然後下一刻,趙越便縱身躍上了牆頭,踏風一般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中。


    暗衛心中不滿略想抗議,我們還沒有把整件事說完,許多感人肺腑的語句還在醞釀,怎麽就走了呢!


    百姓倒是紛紛恍然大悟,原來這回天帝不是要召沈公子,而是要召溫大人——果真是拆得一手好鴛鴦。


    出宮的時候,楚淵特意讓禦廚燉了養胃的藥膳粥,清清淡淡上頭有些魚糜,看著倒是挺好吃,四喜公公叮囑廚房熱好之後端進來,楚淵順勢便接到了自己手中。


    溫柳年心裏頓時天人交戰,看這架勢,自己理應起來謝恩接過碗,但是若當真起來,那那那豈不是要光膀子穿褲頭?!


    “愛卿?”見他躺著不動,楚淵也有些納悶。


    溫柳年道:“微臣可否等等再吃?”


    “若是再翻熱幾回,藥效也就沒了。”楚淵搖頭,“方才還在說肚子餓。”


    溫柳年誠懇道:“現在突然便不餓了。”


    木青山在一邊膽戰心驚,如此忤逆皇上,會不會出事啊……


    楚淵倒是沒多說,將碗遞給四喜:“也罷,回宮之後,我讓人送張方子出來,讓這裏的廚子照著做便是。”


    “多謝皇上。”溫柳年總算是鬆了口氣,皇恩太浩蕩,也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


    “趙大當家怎麽不在?”楚淵又問,“愛卿還在生病,他難道不該守在榻前。”


    “小病而已。”溫柳年抓抓肚皮,盤算自己要不要裝一裝虛弱,好趕緊睡著讓皇上回宮。


    但還沒等他考慮清楚,外頭卻已經傳來了腳步聲。


    “是大當家回來了。”木青山上前打開門。


    趙越大步踏進來,一眼便掃到了桌上的食盒與粥碗——在來王城之前,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身為一國之君還能有這種愛好,不讓在皇宮裏喂,居然還能帶著吃食追來家中?


    楚淵上下打量他。


    溫柳年瘋狂咳嗽——事實上除了咳嗽,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


    趙越將人扶起來,手掌一撈便是赤|裸後背,頓時僵了一僵,順勢扯過被子將人牢牢裹住。


    木青山趕忙倒了杯水端過來。


    溫柳年用病入膏肓的姿勢喝完了水。


    “這位便是趙大當家?”直到溫柳年不再咳嗽,楚淵才饒有興致開口。


    “是。”溫柳年靠在趙越懷中,一邊抱著他不肯鬆,一邊虛弱道,“快些給皇上行禮。”


    “不必了。”楚淵製止,“既然是愛卿要相伴一生之人,那也不必見外。”


    溫柳年將胳膊收得更緊,幾乎要掛到趙越身上,並且順便掐他的後背。


    趙越開口道:“多謝皇上。”


    “果真是英武不凡,與溫愛卿堪稱一對璧人。”楚淵倒是毫不吝誇獎。


    溫柳年厚著臉皮道:“微臣也這麽想。”


    “既然趙大當家回來了,愛卿又抱恙在身,那朕便先回去了。”楚淵臨出門時不忘叮囑,“記得將粥吃掉。”


    趙越表情僵了一僵。


    待到楚淵出門,木青山也端了粥去廚房溫著,溫柳年方才從被窩裏掙脫出來——三伏天被包在被子中,是當真很熱啊!


    趙越臉色愈發難看。


    溫柳年往後縮了縮:“我先前也不知道皇上要來。”


    皇上是如何來的,暫且可以不論,但趙越是著實很頭疼他天一熱便開始脫衣服的毛病,哪裏像個書呆子,分明就是個小痞子。


    當然,若是現在能回溫家老宅,與看門的大爺聊一兩句,趙大當家便會發現,這個毛病純粹是被周頂天教出來的——溫柳年小時候雖說不喜練武,卻也經常去練武場看熱鬧,冬天還好些,夏天經常曬一曬就滿身汗。結束後周頂天拉著他的手回去換衣服,前頭周慕白幾個兄弟邊進院門邊脫上衣,好抓緊時間沐浴,溫柳年在後頭看見,也便照貓畫虎學,待到周頂天想起來回頭找,就見三歲的小呆子已經將他自己全身都脫光,抱著小衣裳和小褲子,正光屁股跟在後頭顛顛跑。


    周頂天大笑,真不愧是老子的兒子,做事便是如此不拘小節,成日跟著你那書呆子爹,搖頭晃腦像什麽樣子。


    於是等溫如墨攜夫人從老家回來,千恩萬謝將兒子從孔雀門接回來之後,便為這個毛病頭疼了整整三個月,直到天氣冷了才好轉。


    “你那把兄弟到底靠不靠譜啊。”此時此刻千裏之外,溫夫人也正在埋怨,“怎麽去了蒼茫城這麽久,也沒把小柳子帶回來,隻送了一封書信,還說不清到底是什麽情況。”隻說一切安好,這不廢話麽,若是不安好還了得。


    “不是都調到王城了嗎。”溫如墨溫和安慰,“天子腳下也不會有土匪,還怕什麽。”


    “怎麽能不怕,我都多久沒見著兒子了。”溫夫人突發奇想,“不如我們也去王城?”


    “現在要去王城?”溫如墨受驚。


    “你不去就算了,我得去。”溫夫人向來是說風就雨的性子,“我這就去找張三準備馬車,有天大的事也要先見兒子一麵。”


    溫如墨不滿道:“你一個婦道人家,如何能自己獨自出門?”


    溫夫人柳眉倒豎:“莫非你不想兒子?”


    溫如墨苦惱道:“想自然是想的,但家中商號還有許多事,地租亦沒有收齊——”話未說完,溫夫人便已經出了門,招呼下人去準備車馬銀兩,要去王城。


    溫如墨很是頭疼。


    而在茫茫東海域,一個中年男子正坐在廳內,手裏拿著一幅畫像。


    是溫柳年親手繪製的趙越畫像,金光燦燦,十分英俊。


    “就是他?”許久之後,中年男子方才緩緩開口。


    “應該不會有錯。”下屬道,“當年王珂奉旨前去賜死白荷,卻不知為何改變了主意,帶著她一道逃出王城一路南下,化名趙滿江,前幾年死於穆家莊的一場動亂中。趙越是他的獨子,但這些年王珂一直未見娶妻,趙越年齡也與白荷懷有身孕的日子相符。”


    “白荷呢?”中年男子又問。


    “在生下孩子後不久便染了重病,還沒等到雲南,便在璃城香消玉殞。”下屬回答。


    中年男子閉上眼睛,過了許久才重新睜開:“繼續說。”


    “趙越在蒼茫城時結識了一位朝廷命官,兩人私交甚篤,此時應當一道去了王城,據悉青虯亦在幾個月前帶人離開了白霧島。”下屬道,“去向未明。”


    中年男子點頭:“辛苦。”


    “接下來可要行動?”下屬小心翼翼問。


    中年男子轉動手上扳指,像是在想什麽事情。


    “青虯已經多年未曾出過島,此番突然潛入楚國,應該不是為了小事。”見他不說話,下屬又道,“這些年對方一直賊心不死,隻怕這回是要徹底下手行動。”


    窗外海浪聲聲,望去所以一望無際的蔚藍碧波,再往遠處看,便是一片蒙蒙白霧。


    雲斷魂卻知道,越過那片白霧,對岸便是萬裏沃土無邊疆域,寸寸繁華,亦遍布陷阱。


    “先生?”下屬試探叫了一句。


    “好。”良久之後,雲斷魂終是點頭,“吩咐下去,三日後遠航出海!”


    當然,就算是溫大人再聰明,也不大可能會未卜先知,所以他此時正在伸著手,乖乖讓趙越穿衣服。


    “大人。”木青山驚慌失措跑進來。


    “怎麽了?”溫柳年被嚇了一跳,難得見師爺如此著急啊。


    “我不小心將那碗粥打翻了。”木青山臉色發白,“怎麽辦?”


    “還當是出了什麽事。”溫柳年道,“一碗粥而已,師爺不必放在心上。”


    “當真?”木青山依舊很忐忑,那可是皇上親自帶來的啊,走之前還叮囑大人一定要吃。


    “當真。”溫柳年,“若是皇上問起,說我吃了便是。”


    木青山這才鬆了口氣,轉身去收拾殘局,並且覺得若是再有這些事情,自己以後還是離遠一些好——一碗粥一碗麵還好說,若是換成禦賜琉璃玉器,摔了還了得。


    “摔了正好。”趙越倒是不以為意,又道,“以後不許再亂吃東西。”


    “我還沒吃,況且就一碗粥。”溫柳年道,“你也讓我吃粥。”


    趙越微微皺眉。


    溫柳年迅速道:“好,不吃。”


    “皇上來這裏就是為了送粥?”趙越問,聲音中有些不易覺察的……醋意。


    溫柳年很懂重點在哪裏:“也不是,大概想出宮散散心。”


    趙越有些後悔自己將宅子買在了皇宮附近,早知如此,還不如扯遠一些,起碼不用像串門走親戚一般,隔三差五就拎著食盒來一趟。


    “方才去哪了,怎麽一身灰?”溫柳年拍拍他的衣袖。


    趙越將方才遇襲之事說了一遍。


    溫柳年睜大眼睛:“中了埋伏?”


    “對方沒占到便宜。”趙越道,“不必擔心。”


    “如此大事,你怎麽不早些告訴我。”溫柳年一股腦從床上爬起來。


    “好好躺著。”趙越將他壓住,“對方都跑了,你難不成要挨家挨戶去找。”


    “看著四十來歲,約莫就是先前包下青樓聽唱曲的神秘人。”溫柳年道,“我就說了,他一定不是大明王。”


    “我也覺得是他。”趙越道,“故意誘我去偏僻處,又一來就下死手,倒是與穆家莊的作風有幾分相似。”


    “會不會是青虯?”溫柳年腦袋裏靈光一閃,“他是穆家莊背後的靠山,穆萬雷與穆萬雄的所作所為,都是受他指使而為之,年齡也差不多。”


    趙越手下頓了頓,他先前倒是沒想過這種可能性。


    “八成沒錯了。”溫柳年抓過褲子穿,“我們這就去商議一番,布下天羅地網好將他抓獲!”


    “你還在生病。”趙越將人壓住。


    “早就好了。”溫柳年堅持站起來,然後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膝蓋也發軟。


    睡太久略暈。


    趙越伸手接住他。


    直到被塞回被窩,溫柳年還在說:“一定是因為我今天沒吃飽。”


    一小碗白粥能頂什麽用,還是燒雞更加靠譜。


    也不知明天能不能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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