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擔心她問得更多,於培勳忙用下巴指指庫得那邊。“你聽!”


    “呃?”桑念竹尚未及將視線移過去,老夫人驚人的尖叫聲已先行直射過來刺進她耳膜裏。


    “什麽?你不記得了?你怎麽會不記得了?”


    “我……”庫得低垂著腦袋,懊惱地猛抓頭發。“我喝醉了嘛!”


    “你這笨蛋!”老夫人狂吼。“我一直警告你不要喝那麽多酒,不要玩那麽多女人,你不聽,現在闖出禍來了吧?如果是平常的女人還好,可是你殺的是安畢大法官的女兒,這……這……連肯接你案子的律師都沒有,你知不知道啊!”


    “我也不想呀!”庫得更懊悔。“我也不想的呀!”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於培勳歪過腦袋去問抱胸倚在牆上的羅特。“沒有挽回的餘地?”


    羅特搖搖頭。“我看是難囉……”


    人證物證俱全,因為喝醉了,所以他自己也辯不出個所以然來,甚至連發生了什麽事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更糟糕的是死者其中之一是安畢大法官的女兒,這下子可真是天注定要亡,他就非亡不可了!


    “他是喝醉酒,不能判錯手傷人致死嗎?”


    “可以是可以,但判多久依然是由法官決定,你說法官會輕判還是重判?”


    這種問題毋需回答,用腳趾頭想一下就知道了。


    於培勳歎息地瞥向桑念竹。“小竹,你是決定要作個真正能維護正義的大律師的人,這種情況你應該能了解吧?”


    桑念竹默默看他一眼,點點頭,再垂下腦袋繼續為他按摩。


    是的,她了解,所以她什麽也沒說,祇能保持沉默,在心中為哥哥難過。


    於培勳心疼地為她拭去無言的淚水,再望向那一頭,查士敦夫人也在掉眼淚,查士敦老夫人更是噙著紅眼眶繼續大罵不已,庫得抱著腦袋嗚嗚咽咽。


    是的,大家都明白庫得逃不過這一劫了。


    收回手臂,於培勳反手推著桑念竹到庫得身邊,“既然見到你哥哥了,至少和他說說話吧!”再用僵硬的眼神投向那兩個老女人。“不管你們對艾麗斯是什麽想法,別忘了今天是因為有她,你們才見得到庫得,所以無聊的話請你們收起來,不要再浪費口水了!”


    最後又對那個還抱著自己的腦袋越哭越大聲的人冷冷地說:“還有你,過去你始終很沒有道理的輕視你的親妹妹,但今天你已經是個殺人犯,根本沒資格去看不起任何人了,而你妹妹卻還是這麽關心你、為你難過,所以你啊!是該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了!”


    話落,他按按庫得的肩,想安慰安慰他──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確實是滿可憐的,孰料在他欲待收回手的那一剎那,卻咦的一聲陡然僵住了,片刻後,怪異的眼神即飛往羅特那邊,羅特也看回他,納悶得很,不解於培勳這般樣瞪住他是什麽意思?


    終於,於培勳收回手,留下桑念竹在庫得身邊,慢吞吞地走向羅特,然後靠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後者頓時挺直了懶散的身子,眼珠子也瞪凸了。


    “什麽?”


    於培勳又說了幾句。


    “真的?你確定?”


    於培勳頷首。


    “老天!”羅特不敢置信地咕噥,並立刻掏出手機來,“麥尼,是我,羅特,我要……呃?你正要找我?什麽事……欸?可是……”他瞥向於培勳。“呃,好吧!他就在這裏,你等等。”


    於培勳瞪住伸至他眼前來的手機。“幹嘛?”


    羅特笑得詭譎。“一個忙交換一個忙。”


    於培勳呆了呆,“shit!”恨恨地搶過手機來。“什麽事……那是你家的問題,關我什麽事……開什麽玩笑,你在愛爾蘭,我在這裏耶……shit!shit!shit……”


    對著手機咬牙切齒地詛咒了半天,他才把手機放回耳邊,“從今天開始,你每天都要向羅特報告一次你的行蹤……為什麽?因為……”他又拿下手機來對著它狂吼,噴了一大堆泡沬花露水在上麵。“我、叫、你、這、麽、做!”


    吼完,他喘著氣把手機從右手移到左手,再用空出來的右手抓住羅特。


    “……對,每天……隨你高興什麽時候,每天務必一次就對了……沒錯,一定要……啊,有了!”背過身去,他壓低聲音對手機說:“四天後,你會在貝爾法斯特追丟他……聰明!不過記住,一定要每天向羅特報告你的行蹤,否則要是有什麽改變的話,那可不能怪我。還有,這是我跟羅特交換條件才破例再幫你一次忙,以後不要再找我了!”話落,即把手機扔回給羅特。


    “可以了嗎?”羅特問手機。“哦!那就好……不不不,我不是為那件事找你……好,你聽著,培迪說,庫得是被人陷害的……不,庫得的確殺了人,但他並不知道自己是在殺人……我也不太明白,但他說真正有罪的另有其人……呃,這個嘛……”


    他又瞥向於培勳,後者立刻用雙臂在胸前打了一個大叉叉,並退開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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