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這天,照理來說家家戶戶都該是大紅燈籠高高掛,鑼鼓鞭炮響徹天。(.好看的小說不過淩府因為夫人這才剛剛過頭七,雖然去了白,卻也實在不好吹鑼打鼓歡天喜地。


    一整條長壽街,四麵八方都是鞭炮齊鳴的聲音,唯獨淩府杵在中間悶聲不吭,顯得格格不入,但大家都了解情況,遂也沒什麽閑言碎語。


    雖說沒有炮響聲,卻也不影響府內等人高興,織羽剛剛給淩依端了一盤兒剛做的點心,織扇就從門外衝進來,張口就喜道:“大小姐,常叔那邊帶話了,說是今晚要發紅包,院裏的人人都有份兒,不過得去的早才有大紅包拿。”


    織羽笑著將點心給淩依放下,戳穿她的心思,“你就是想去討紅包,還拐著彎子來。”


    織扇嘿嘿直笑。


    淩依撚了一塊點心,笑道:“今天三十夜,你們所有人都自由,想去哪兒便去哪兒,也不用時時伺候著我。過了子夜,你們就去討紅包。


    念在我們主仆的份上告訴你們,府內但凡是有些身份的管事媽媽們,都會散紅包,常叔那裏自不用說,程媽媽也有,當然了,我們做主子的,肯定也少不了,不過我也那句話,先來的多得。”


    她笑吟吟的從桌子底下提出一個小籃子,籃子裏放著許多紅布袋子,看的織扇眼睛都亮了。


    “大小姐,婢子們伺候您是應該的,可您賞的紅包,婢子絕對不敢推辭。”織扇說眨著眼睛笑:“婢子今晚一定第一個到您這屋裏來討紅包。


    淩依笑的無奈,讓兩人去別處玩兒去,隻吩咐說正午之前必須回來一趟,說是要去索大紅包。


    織扇明白,恭敬的應是,跟著就跳著腳的跑出去玩兒。


    織羽搖頭歎氣:“大小姐也忒慣著她了,今年可別再由著她性子了,這野的沒規沒矩。像什麽樣兒。”


    “有規矩的你一個就夠了,你倆正好互補,安心吧。”淩依笑勸著她,“待會兒路護衛回來。你和織扇和我出去一趟,這年三十,總得進點兒賬才行,希望來年財運滾滾,父親的官途也穩穩當當平安順利。”


    “一定會的。”織羽由衷道。


    正午的時候。路笑天果然是按時來了若夢閣,隻不過他現在是路大夫的身份。


    當初路大夫進笑仁堂還是胡氏的緣故,所以路笑天專程帶著禮來慰問胡氏,順道兒呢,也將淩依給見了。


    “草民見過淩大小姐。”路笑天裝模作樣的拱手作揖。


    淩依笑著讓他坐下,問了些笑仁堂的事兒。


    趁著無人,路笑天不再老態龍鍾的說話,正常道:“皇上也是挺狠的,竟然挑了這麽個時間去抄家,可見是被鄒霸天給氣慘了。我東西已經放在鄒家,全誌這時候該是快到了,大小姐是不是也去看一看?”


    “去,為何不去,我不就等著今天能進點財嗎。”淩依笑的高興,讓織羽和織扇給自己收拾了一番,穿戴一新的準備出府。


    剛走出院門兒,就看到程氏過來。


    “大小姐這是要出門兒?”程氏問道。


    淩依點點頭:“聽說兵部尚書今日去抄鄒家的家,我也去看看,畢竟曾經也算是一家人。<strong>.</strong>不聞不問倒顯得我淩府無情。”


    程氏覺得有理,讚同道:“大小姐考慮的周全,老奴過來,是得了老太夫人的話。說是今晚的席就擺在一處,也甭分男女桌了,本來這人就少了大半,若是一桌子還坐不完,就太寒心了。


    另外二小姐還是神誌不清,老太夫人說。若是實在不行,便不讓她上桌了,免得也擾了大家的興。”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祖母,我下午才會回來,府上的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了,若是有什麽事兒,去找奶娘,她什麽都知道。”


    程氏道是,送淩依出院後,才回去複命蘭氏。


    街道上時時傳來震耳的鞭炮聲響,左右兩邊叫賣的小販興致高昂,因為過年,他們的生意才會更好,賣糖人兒的、泥人兒的、糖葫蘆的、胭脂水粉的、金銀珠寶的,比比皆是滿目琳琅熱鬧非凡。


    織羽也不禁感歎起來:“果真是過年好,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慶,婢子這心裏,歡喜的不得了。”


    “可不是。”織扇透過車簾看外麵的景致,笑道:“想想去年那些糟心事兒,隻希望今年一切都好起來。”


    淩依倚在車壁上閉目假寐,“那我可要提醒你了,今年啊,說不得也是個不安分的一年。”


    “婢子明白。”織扇放下車簾道:“倒了一個鄒家,還有一個更厲害的宮家,可這宮家又是和侯爺緊緊聯係著,麻煩,這還不說,這上頭,還有一位呐。”


    “你倒是明白。”織羽笑話她難得一副這麽明白事兒的時候。


    主仆三人說說笑笑的就來到了鄒府門口,往日這條街也算是繁榮,可如今鄒家一倒,依附鄒家的那些人也就走的走逃的逃,總之,街上一片淒涼,似乎連空氣都比別處寒冷了許多。


    “駕----”喝馬聲和一串馬蹄聲在街道入口處響起。


    淩依望著迎麵而來的馬群,卻不為所動,等著馬群在她一丈開外停下後,才微微笑著上前。


    “全大人,新年好,這大過年的還要辦差,實在辛苦。”


    全誌對淩依可是有些了解的,他知道淩依這笑麵虎,實則是綿裏藏針,半點玩笑不得,當即就拱手道:“本官能替皇上分憂,那是福氣,何來辛苦一說。”


    淩依笑:“這裏又沒有皇上,全大人也不用在我麵前表明心跡,我就是知道了,也不能幫你轉述給皇上啊。”


    全誌微微一噎,後又問道:“這裏已經不再是鄒府,大過年的,大小姐不在府中呆著,跑這裏來做什麽?”


    淩依又是無奈又是委屈,“其實我也不想來,隻是全大人也知道。如今淩府上下,一切瑣碎繁雜的事兒都得我管,這不,都過年了還有些陳年舊賬沒算清。


    我又聽說皇上下令今日抄鄒府的家。便想在那之前,找到我笑仁堂和八音國的賬本。”


    “賬本?”全誌狐疑道:“笑仁堂和八音國的賬本,這與本官抄家有何關係?”


    “鄒全和鄒建兄弟,之前是在我八音國和笑仁堂做管事,事發之後。他們便將賬本帶走了,這可是我們去年一年的賬,就這麽丟了,那豈不是說我們去年一年就白忙活了。


    父親為官清理,俸祿不多,偌大的家,也就靠這些小本生意來支撐著,我若是不把賬本找回來,那就算這新年能安生過了,來年府內上下還不得餓死。”


    全誌聽的錯愕不已。驚訝道:“淩府還缺銀子?”話問出口,又覺得自己問的不對,忙解釋道:“本官的意思,是說淩府百年大族,隨隨便便一個小本生意,都抵得上尋常人的大本買賣,淩小姐真是太謙虛了。”


    淩依卻不讚同的搖頭:“全大人此言差矣,老虎一次能獵殺一隻大羚羊,但老虎食量大,羚羊一頓就吃完;黃鼠狼一次能獵一隻雞。但它食量小,一頓也能吃的夠,二者本就不同,大人怎能用來比對呐。”


    全誌被說的啞口無言。想了想,淩府如今他得罪不起,這個淩依一看就不是個簡單的角兒,他也不願與之結怨,便點頭道:“既然你要進去找賬本,賬本又是你淩府東西。那便隨本官一起進去吧。”


    淩依麵上一喜:“是不是我淩府的東西,都能拿走?”


    全誌猶豫了一瞬,淩府的東西都拿走,這話聽著怎麽那麽別扭呢。


    淩依笑著安慰道:“大人放心,我淩府的東西,也就是幾本賬簿而已,沒別的了,這裏是鄒家不是淩家。”


    全誌想想也覺得對,心道自己差點兒沒轉過這個彎兒,若是在個小姑娘麵前丟了臉,那可真是顏麵無存了。


    門上的封條被拆開,全誌帶著一群人風風火火的走進去。


    淩依跟在後麵,等全誌走遠了些,才吩咐兩丫鬟道:“路護衛說的地方你們可都記住了?”


    “都記得,大小姐放心吧。”織羽保證道。


    織扇顯得很興奮,“大小姐,我算是知道為何全誌要放著年不過跑過來幹苦差,這哪兒是苦差啊,他帶了一幫子自己的人,看見好東西,那不得都進自己的腰包,這差事,分明是流油的肥差。”


    “所以我也來插一腳,鄒家能有今天,我也算是有些苦勞,怎能不犒勞犒勞自己。”淩依笑眯眯的道。


    兩丫鬟分頭去找賬本,淩依則悠閑的跟在全誌後麵,像個好奇寶寶似的問這兒問那兒,看見一個寶貝家夥,立即欣喜的賣弄自己的見識,似乎生怕全誌不認識似的,挨著給介紹了個遍。


    全誌很頭疼,可他麵上還得忍著,無論說什麽如何勸或者威脅,淩依都不買賬,隻是跟屁蟲似的跟著他,直叫他搜出一籮筐的好東西,也還是隻能命人記載入冊,根本進不了自己腰包。


    這大過年的,若不是這差事,他會撇下家裏不管?可如今好東西都在眼前,卻隻能看著,他心裏那個窩火啊,實在是無處發泄。


    “大小姐,本官是奉命辦事,你這樣跟著,會影響本官做事,請大小姐回吧。”全誌再一次勸道。


    淩依無辜的望著一對琉璃花瓶,大聲道:“這琉璃花瓶可是價值百金----全大人別說我了,你做你的我看我的,我又沒礙著你什麽。”


    你是礙著我財路了。全誌在心中暗罵一句。


    俗話說擋什麽也不能擋著別人的財路,淩依忽的回頭,左手右手分別抱著琉璃瓷瓶,天真道:“全大人不如把這兩個搬回自己家裏去,反正這些瓶子皇宮也不缺,不過是百金而已,皇上還看不上眼呢,你若是帶進宮去,就成了一對廢瓷,無人觀賞不說,還占地兒。”


    全誌臉色忽的一沉,怒道:“你把本官當什麽人了,本官是那種人嗎?皇上命本官來辦這件事,那就是信任我,我就算是不考慮皇上的一片信任,也不會昧著自己的良心。”


    淩依不解的看著他,“我這可是為了你好,這裏的這些東西,很多對皇上來講,那就是雞肋,擺在皇宮都顯得寒磣,放在庫房更是浪費,大人不就是為皇上排憂解難的嗎。


    我覺得,不如將這裏麵最好的和最次的都選出來,折個中間給皇上報上去。”


    眼見全誌臉色越來越黑,她又繼續道:“當然了,我承認這件事我也有私心,鄒霸天隻是一個四品官,若是被皇上發現這府中有太過貴重的東西,那皇上隻會越發的憤怒,說不得還會因此而牽連到淩府頭上,這也是我今日來的一個原因。”


    全誌狐疑的看著淩依,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麽來,但是後者的表情又太過真誠,似乎真的是為了自己的私心而來的。


    但是,若是自己真的當著淩依的麵兒私藏東西,那自己豈不是太傻了。這種把柄,無論如何都不能落在這女人手中,可她又一直不走,如何是好?


    “大小姐,找到了找到了,您看,是不是這幾本賬簿?”織扇興衝衝的跑過來。


    淩依麵上一喜,忙翻開看了幾頁,一麵點頭道:“是這幾本,可算是找著了。”


    她將首頁寫著笑仁堂的字給全誌看,“大人你看,是我笑仁堂的賬簿。”


    全誌點頭,“既是你們的,那便物歸原主吧。”


    這邊話才說完,織羽也拿著幾本賬簿跑過來,氣喘籲籲道:“大小姐,八音國的賬簿也找到了,另外,婢子還找到了這東西。”


    她將一白色錦帛遞給淩依,又將賬簿打開給她看。


    “是八音國的賬本,這錦帛----”淩依將錦帛遞給全誌看:“大人你看,這不是鄒建與人簽的嗎,竟----我沒想到,他竟如此黑心,將我北秦的東西低價買出送去給別國,這真是太可惡了。”


    織羽還在翻看賬本,眉頭越皺越緊:“大小姐,這賬本處處都有問題,婢子粗略看了看,去年一年裏,鄒家吃了我們近五萬兩銀子。”


    “大小姐,婢子這裏也是,您看這些記賬,每一處都不符合,笑仁堂的這幾本加起來,隻是也有三四萬的空子。”織扇將笑仁堂的賬本指給淩依看。


    淩依臉色泛寒,咬牙恨道:“想不到鄒家竟然如此卑鄙,淩家相信他們,才讓他們管理這兩處,可現在看來,他們一年也暗吃了近十萬兩銀子。


    全大人,這件事,我必須稟報到皇上麵前去,如今鄒家雖然倒了,可我也不能讓淩府吃這麽大一個虧,這筆賬,無論如何我都要要回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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