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帶著十多名手下與良疋去落霞苑。(.無彈窗廣告)


    但即便他做好了準備,看到那滿院子的死屍的時候,驚悚的感覺還是讓他渾身汗毛直立,愣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


    “大人,您可要替落霞苑做主啊。”良疋哭道:“落霞苑一直與人為善,也沒什麽得罪之人,凶手一定是窮凶極惡之徒,否則怎會三十一口人無一放過。”


    魏征愣了一會兒,才想起讓人去搬屍體:“所有屍體都送回公署,讓仵作驗屍,有結果了立馬報告我。”


    屍體太多,官差來回跑了三趟才全部搬走。


    院子裏終於空下來,隻是那刺鼻的血腥味卻揮之不去,地上的泥土呈現暗紅色,像是血淵的亡靈,張著血盆大口。


    良疋好容易止住了哭泣,帶著魏征去挨著看所有人的住處。


    “落霞苑總共三十二口人?”魏征一麵讓人檢查,一麵盤問良疋。


    良疋點頭。


    魏征眉頭一皺,眼神帶著審視,狐疑道:“既然落霞苑沒有仇家,既然這些人隻是無辜被殺,那你又是如何幸免的?”


    良疋怔了怔,對啊,他剛才不及多想,被魏征這麽一問,才覺得奇怪,自己為何就活著呢?


    看出魏征的懷疑之色,良疋急的臉色一白,“不是小的,小的什麽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為何活著,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死的,也不知道誰是凶手,小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魏征辦事的原則就是任何人都不相信,任何人都懷疑。


    他麵容冷峻的盯著良疋,直到後者眼裏越來越恐慌,他才移開視線問道:“院內隻有你?你家主子去哪兒了?”


    良疋正要答外出未歸,就聽到外麵淩依刻意壓低的聲音響起:“未亡人見過魏大人。”


    魏征回頭一看,就看到一身深灰色的淩依,亦如傳言中所說,臉上蒙了一根不透的麵巾。


    魏征還從未正經的與這個辻娘打過照麵。遂上前拱手禮貌道:“安人好。”


    淩依微微頷首,眼露痛色:“收到消息後,我立馬趕回來,出了這樣的事。我心惶恐,到底是誰如此惡毒,竟然與我落霞苑如此過不去,還請魏大人一定查明真相,還他們一個公道。辻娘感激不盡。(.棉、花‘糖’小‘說’)”


    “這是在下職責所在,一定盡心盡力,隻是在此之前,還得按照規程走。”


    淩依知道他要說什麽,點頭道:“魏大人有什麽要問的,盡管問就是了。我是上個月離開落霞苑,期間一直在萬有山,有當地農民可以作證。”


    魏征不解:“安人既然有自己的宅子,身體羸弱,為何要去萬有山那麽遠的地方?”


    “實不相瞞。我是個閑不住的人,平日無事就喜歡外麵走。


    京城中很多地方我都去過,沒地方去了,我就開始往鄰國走。遊山玩水並非隻是男人的樂子,我了無牽掛,向往山間自由,這並沒什麽不妥吧。”


    魏征同意的點頭,旋即又羨慕笑道:“安人雖是女子,卻活的比有些男兒都還瀟灑,在下佩服。”


    淩依謙虛又勉強的笑了笑:“人都說我是野人。大人還羨慕什麽。”


    魏征見實在問不出多餘的話,正好負責檢查房間的人也都完工了,他便帶著唯一的幸存者良疋準備先回公署。


    “安人放心,這隻是個例行公事。我帶回去問些問題,到時候再原樣送他回來。”


    淩依給了良疋一個安心的眼神,讓他跟上去。


    既是案發現場,肯定也不能住人。淩依離開落霞苑就去了八音國。


    想不到的是,八音國幾位長老都在,包括宮曦儒。


    郭老先生見淩依走進來。慈愛的拉著後者的手安慰道:“放心,天子腳下還敢如此囂張,京兆尹一定能抓住凶手,我已經讓人將房間打掃出來,備了些飯菜,你稍稍吃點兒,壓壓驚。”


    淩依感動的紅了眼眶,哽咽道:“多謝長老,辻娘何德何能能得你們關愛,欣慰至極。


    隻是可憐了那些無辜的人,辻娘心中實在難受,不想再一一解釋,還請長老原諒辻娘的無禮,辻娘先退下了。”


    “好好好,快去休息休息。”郭長老很理解的道。


    淩依默默的走回自己往常住的房間。


    宮曦儒則起身對郭老先生道:“老師,我去看看。”


    以前他就與辻娘走的很近,也沒避嫌,郭老先生知道自己這個學生的品行,不會亂來,也不擔心,遂點了點頭:“你好好安慰安慰,畢竟都是年輕人,興許能說得開些。”


    宮曦儒拱手福禮退下,轉身追上淩依的腳步。


    淩依任由他跟著自己進屋,房門大打開,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飯菜。


    事實上見到那樣的場景,淩依此時胃裏翻滾的難受,看到這些飯菜,就想到那些死不瞑目的眼睛,無論如何也吃不下。


    宮曦儒給她倒了杯茶水,想了想,還是將水杯放在淩依的手中,讓她能雙手捧著。


    指尖無意的觸碰,是一片冰涼,他知道,淩依表麵的平靜,並非內心的真正鎮定。


    “我會查出這件事是何人所為。”他沉默了片刻,保證道。


    淩依抿了一口茶,平靜的聲音中帶著徹骨的冷冽,“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誰。”


    下午的時候,她借口想要出去透透氣,悄悄回了淩府。


    織扇已經打聽到消息,一直等著她回來。


    “婢子打聽過了,昨天之前還是那個鶯兒在管事兒,今天就換人了。”


    她不說,淩依也知道是換成了滿江燕。


    “大小姐,這個滿江燕之前消失了那麽長時間,一定不是去幹什麽好事。


    婢子覺得這件事,多半與她有關。您也知道她一直仇視落霞苑。


    可是婢子想不通的是,為何以前她沒有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偏偏在這個時-----”


    話還沒說完,織扇立馬住嘴,眼裏有著明了。


    是啊,不是現在這個時候,那又能是什麽時候呢。


    宮雲瑞的損失,若真要找個人擔待責任的話,那就是非落霞苑莫屬了。


    這樣說來,這件事,就是宮雲瑞授意的?!


    織扇呆滯的說不出話,她從未見過宮雲瑞的真正手段,也沒見到後者的凶殘狠辣。


    從前她隻以為,淩依與宮雲瑞有著什麽仇恨,可現在,她才覺得,不管有沒有仇恨,那樣的人,都太可怕了。


    “大小姐,滿江燕已經懷疑我們與落霞苑的關係,婢子怕她對您不利啊。”織羽最擔心的還是這件事。


    淩依微微一笑安慰道:“她剛剛製造了這麽大的風波,一時半會兒不會再有動作,除非她的主子,真的對她不管不顧了-----又或者說,她的主子,此時正大發雷霆也說不定。”


    在京城犯下如此大案,勢必會引來皇上的重視。


    淩依相信宮雲瑞並非那麽愚蠢,他不會為了一時的泄憤,讓滿江燕將落霞苑屠殺幹淨,所以很可能這件事還是滿江燕擅自行動。


    若是如此,那她似乎當下隻要考慮如何找清風樓的滿江燕報仇就行了。


    至於宮雲瑞,不急,慢慢來,總有那麽一日,她會讓他不知不覺的走上慢性死亡的路。


    淩依的猜測的並沒有錯,宮雲瑞並不知道這件事,當他聽到落霞苑出事後,甚至沒有將這件事與自己聯係起來。


    而當他聽到那殘忍的殺人手法,一針斃命,他就猜到,一定是滿江燕。


    問了血狐昨夜去給滿江燕送藥的事,他終於斷定,這件事確實是滿江燕所為。


    宮雲瑞本就心情煩躁,現在還遇到這種事,氣的渾身顫抖心肺都似要燃燒了一般。


    他怒氣衝衝的來到清風樓。


    滿江燕就像是料到他會來似的,穿上漂亮的衣服,畫了精致的妝容,備好酒菜,和一支長簫,等待著宮雲瑞的到來。


    砰地一聲,門被人從外麵踢開。


    滿江燕笑吟吟的起身,屈身福禮:“屬下見過公子。”


    宮雲瑞握緊雙拳快步來到她跟前,啪的一巴掌打在滿江燕的臉上。


    由於力道太大,滿江燕又根本沒有防禦,被打的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雪白的臉上頓時出現五個紅指印,嘴角也順著流下一絲黑紅色的血。


    宮雲瑞眼神倏地一沉,走上去,擒住滿江燕的下顎,怒道:“你中毒了?!中毒了為何不說?”


    滿江燕臉上的笑意不減反增,“多謝公子關心,屬下沒事,這種毒在暗莊太尋常了,根本死不了人。”


    宮雲瑞眼神微微閃了閃,冷哼了一聲,鬆開手,“回頭我讓血狐給你拿解藥,就算死不了人,可渾身比針紮還痛十倍,也不舒服。”


    滿江燕不甚在意,連嘴角的血漬也不去管,跪坐在地上道:“公子請坐,屬下知道公子要過來,特意讓人做了您最愛吃的。”


    宮雲瑞的怒氣又被拉了回來,看到滿江燕嘴角刺眼的血痕後,越發憤怒,冷冷道:“擦掉。”


    滿江燕慢悠悠的拿出手絹兒,輕輕擦拭嘴角,做完這一切,又給他倒酒,“公子趁熱吃,免得菜涼了。”


    宮雲瑞目光緊緊的鎖住她,良久才沉聲問道:“你最好給我一個這樣做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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