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低,石楠遭遇了百年難遇的地動,死傷餓殍浮屍無數,大量難民朝京城移動,路途中暴亂頻頻發生,慶隆帝接到災區官員上報折子時,難民暴動已經無法阻止。(.無彈窗廣告)


    聽說大批的難民已經快到京城,城內無不惶惶擔憂,一旦難民進京,勢必會引發一場掠食和打殺,國不能內患,否則外憂將接踵而至。


    慶隆帝連發兩道急昭,將京官全部叫進宮商量解決事宜。


    文官都是高談論闊紙上談兵,武官隻懂武力解決,沒一個說有用的話,慶隆帝暴跳如雷。


    最後還是宮承焰提出要大力賑災,並且自動請纓前往災區賑災,才安撫了慶隆帝。


    石楠地處偏僻,距離京都更遠,慶隆帝嘉獎宮承焰蟒袍一身,並且派了督察禦史左鍾配合。


    宮承焰再次請示,說要帶上宮雲瑞,讓小兒子出去曆練曆練,慶隆帝覺得合情合理,遂準允。


    從國庫撥出十萬兩賑災銀子交於戶部,再由戶部護送前往石楠,大部隊於八月出發。


    天氣還極熱,宮曦儒慢悠悠的往南門走,看上去像是悠閑散心似的。


    祝陌急的跺腳:“長彥,你倒是快點,再不去,我們都跟不上了。”


    白朗不住的搖頭:“虧你還說與長彥做了十多年的兄弟,你還不知道他?”


    祝陌眼珠一轉,驚喜道:“你們已經在南門埋伏下了?”


    “若是沒有完全準備,我何以會跟上去。”宮曦儒淡淡道。


    祝陌哈哈一笑。拍著腦門兒道:“是是是,你宮大少爺就是神機妙算,我比不上。行了吧。”


    白朗故意要調侃他:“現在知道,也不晚。”


    三人笑嗬嗬的到了南門,果然,路上已經看不到任何足以吸引人眼球的商隊或者馬隊。


    “護送銀子不能明目張膽,他們一定會喬裝打扮,我們的人會留下記號,跟著走就行了。隻要在橋石灣趕上賑災隊伍,就沒有問題。”宮曦儒走到早已準備好的馬匹旁邊。


    白朗一撩衣袍跳上馬,笑道:“他們還以為我們一定會從北門跟上去。卻想不到我們的人已經混進去了。”


    祝陌也跟著上馬,卻疑惑道:“長彥,你如何肯定他們一定會在橋石灣下手?盜搶朝廷賑災銀子,這可是殺頭大罪。[]他既是這件事的負責人。怎麽還會監守自盜,到頭來還不是脫不了幹係。”


    “橋石灣地勢顯赫,出了名的盜匪窩,先皇在世的時候,也曾有官員運送賑災銀兩在橋石灣被打劫,先皇也並未將責任全部怪在那位大員身上。


    相反的,當地地方官的罪名更大,因管理無方才使得盜賊猖獗。先皇將地方官全家發配至邊疆。


    況且,這次負責運送的可是戶部的人。宮家隻是帶了一小部分自己的人罷了,就算到時候要追究,那也是戶部不利,因為皇上確實是讓戶部護送銀兩。


    而且最重要的,他不會親自動手,隻不過是推波助瀾。”


    祝陌怔了怔,失聲道:“你怎麽不早說。”


    宮曦儒白朗紛紛看過去,沒明白祝陌為何突然反應如此強烈。


    “有問題?”宮曦儒問道。


    祝陌愣了愣,恍覺自己失態,嗬嗬笑道:“沒問題,我是說,為何不早點告訴我,讓我心中猜想了無數種可能,為何你要追蹤你父親,為何要在橋石灣劫賑災銀子。”


    白朗笑道:“什麽劫銀子,我們是保護,保護懂嗎?石楠遭遇天災,死亡慘重,隻是以防萬一罷了,這麽久以來,還沒有哪對商隊能獨自通過的。”


    祝陌哦了一聲,垂下頭,悶聲道:“讓你們平日老賣關子,看我猜不著,心裏樂死了吧。”


    “這倒是沒有,頂多笑了笑。”白朗一抽祝陌馬背,馬兒吃痛,噠噠噠的跑起來。


    “長彥,走了。”白朗也一駕馬揚長而去。


    宮曦儒走在最後,回頭看一眼,不知道在望什麽,片刻後,才一揚馬鞭揚塵而去。


    八月十五是個好日子,雖然還沒到,可京城中已經到處一片歡愉氣氛,街道上也掛滿了紅燈籠,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意。


    織羽捧著一盆開著朱砂色的盆栽,快步走進蘭閣。


    “大小姐,您快看,這株朱砂紫袍今兒早開了。”她獻寶似的拿給淩依看。


    淩依像是沒聽到,盯著手中書出神。


    織羽放下盆栽,放輕腳步走到淩依跟前,見後者心思全沒在書上,不禁問道:“大小姐,您是不是有心事?”


    淩依回神,愣了一瞬,“你剛才說什麽?”


    織羽指了指窗台上的花道:“那株茶花開了,婢子見開的好,就拿過來放在窗台上,應景。”


    淩依微微頷首,又陷入沉思,嘴裏還喃喃自語:“到底是什麽時候---什麽時候----”


    織羽以為她問現在是什麽時候,答道:“今日八月初八,還有七天就是中秋節了。”


    中秋節!對了,就是中秋節。


    淩依眼睛倏地一亮,旋即又麵露著急,“父親呢,今日有沒有出去?”


    織羽搖搖頭:“婢子馬上去打聽。”


    “不用了,我自己去。”淩依顧不得收拾,急匆匆的去淩善道的書房。


    她對前世的記憶還是很模糊,特別是外麵發生的事,前世的她,並沒那麽好奇外麵的大事。


    可即便如此,她還記得一件對淩府來說很重要的事,那件事,在當時她不以為意,可現在回想,那件事卻是淩府遭至滅頂之災的引火線。


    索性淩善道在書房,見淩依急匆匆的汗水直流,不禁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淩依來不及歇口氣,認真的問道:“父親,鄠縣的地方縣官,是不是您的同窗?”


    “鄠縣?---淩善道略一想,你是說趙雷?你怎麽知道此人?”淩善道狐疑的問道。


    趙雷與他是在同一家私塾讀書,兩人關係很好,同時考取功名,隻因自己是個狀元,趙雷落榜,後來就離了京。


    三年後趙雷再次參加科考,總算是過了,再加上淩善道的推薦,勉強做了個鄠縣縣令,不過後者兩袖清風,一心為老百姓辦事,是個好官,也沒讓淩善道失望。


    “趙雷?是叫趙雷,我記得,是叫趙雷。”淩依隻覺得手腳冰涼的厲害,她扶住桌沿,再次問道:“橋石灣---是不是屬於鄠縣管?”


    淩善道不知她為何麵露驚恐,卻還是安慰:“橋石灣是鄠縣管,不過趙雷做的好,頭幾年就強烈打擊盜匪,現在橋石灣已經鮮少有人敢胡作非為了。”


    淩依腿一軟差點倒下去,胡亂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父親,你為何不自動請纓,為何不拿下這次賑災的事?”


    淩善道麵露苦笑,“我何嚐不想去賑災,你可知十萬兩賑災銀兩,真正落到災民手中的有多少?貪官汙吏比比皆是,最後百姓得到的,也隻是幾碗稀粥和一床薄棉被罷了。


    可就算我想,皇上也不會同意,你也知道皇上對淩家防備,這種賑災立功之事,他不會交給我的。


    既然知道不會同意,我何必冒這個頭,反而讓皇上懷疑我的用心呢。”


    淩依手抖個不停,緊緊抓住桌沿,咬著唇久久不語。


    這是那些人計劃好的。


    前一世,十萬賑災銀兩在石橋灣失竊,後經刑部查明,是石橋灣的盜匪所為,朝廷派出百餘人圍剿石橋山,最後抓住盜匪頭子,卻聲稱是鄠縣縣令才是這件事的主導。


    趙雷因此被押京候審,雖不知為何,但他終究是認了罪。


    淩善道與趙雷的關係誰都知道,後者還是淩善道推薦去的,慶隆帝因為這件事,連帶著將淩家遷怒上了,扣了淩善道半年的俸祿,還從三品貶到從三品。


    那件事雖然沒有對淩家造成太嚴重的後果,可那卻是導火線,淩家被抄家的那天晚上,十宗莫名罪當中,第一條就是:與逆黨勾結盜取官銀。


    這是宮承焰計劃好的陰謀,甚至是得了慶隆帝默許的陰謀。


    所以前世這件事以雷霆手段結案,就算鄠縣百姓聯名上書,指出種種趙雷的功績,可朝廷還是將其斬首示眾,妻兒發配邊疆。


    淩善道明顯看出淩依的異樣,擔心道:“到底怎麽了?有什麽事告訴父親,沒什麽是解決不了的。”


    淩依眼神恍惚,她現在腦子一片空白。


    災銀已經運出城多天,就算她讓路笑天追,不一定能追上,且不說還不知隊伍是走的哪一條路,那些人不可能不喬裝打扮出行。


    何況,哪怕是追上了,又要如何避免官銀被劫?她記得前世被圍剿的盜匪,除了死去的不算,活抓的少說也有七八十人,路笑天除非是神仙,否則以一己之力對抗那麽多窮凶極惡之徒,根本不可能。


    淩善道見她不開口,知道後者一定有什麽難言之隱,想了想,寬慰道:“你不願說就算了,我知道你是個聰明孩子,若是有什麽事要父親配合,你隻管說,我什麽都不會問的。”


    淩依勉強一笑,“我會的,父親先忙吧,浮生退下了。”


    走出書房,立馬就感受到府內的喜氣洋洋,丫鬟見到她,笑著恭敬行禮。


    淩依點點頭,轉身朝蘭閣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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