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給我傷春悲秋的時間並不多,因為溫小花是個興趣愛好廣泛到煩人的boy,蟲子和爬行動物姑且不論,動漫網遊也一個不落,是以我每日的日程裏不得不加入看漫畫這一項,如此放學路上才能和他有話好聊,我還必須擠出時間陪他去網吧,好和他一起刷副本順便刷好感度,這樣一來每天複習功課都得熬到淩晨,要不然下次考試排榜,可能連前三都沒我什麽事。


    這天早自習,我翻開英語課本剛看了兩頁,忽然一個激靈,低頭一看,溫小花不知何時蹲在我腳邊,正把一本漫畫塞給我:“最新的!”


    他朝我眨眨眼,就這麽矮著身子兔蹲了回去,卻還是被講台上的穆老逮個正著,老人家額角掛起了青筋:“溫凡你是肚子疼嗎?”


    我同桌袁冬趁機揶揄:“是大姨媽來了吧!”


    全班男生哄堂大笑。


    溫小花站起來,回頭狀似無辜地問:“大姨媽是什麽?”


    “大姨媽你都不知道?!”袁冬哈哈大笑,“大姨媽就是女生會來的例假唄,每個月來一次,得用那什麽……對,蘇菲自由點!我靠你不是天才嗎怎麽連這種常識你都不知道哈哈哈哈……”


    這話太沒遮攔,全班女生的表情都尷尬到了極點,穆老更是氣得青筋暴起,溫小花拳頭堵著嘴,眼睛都笑成黃鼠狼樣了還一個勁示意我看袁冬出洋相,袁冬看見怒值狂飆的穆老,滿頭大汗,果然接下來穆老就一指門外:“你們三個都給我站外麵去!”


    等等,為什麽有我?“……也包括我嗎?”我欲哭無淚地問。


    袁冬飛快地把那本漫畫從我抽屜裏扯出來,死也要拖個墊背的:“有你沒跑!”


    就這樣我們三個被攆出了教室,在門外罰站。站位的時候溫小花和袁冬拉拉扯扯個不停,再不攔著這兩人我感覺他們能打起太極來。穆老揪熊孩子一樣扯開正舞著詠春拳的溫小花,喝令我們從高到矮站,溫小花個子最高,袁冬比我高那麽點兒,穆老這話一出,溫小花立刻蹲下去一截。


    穆老盯著一本正經地半蹲著的溫小花,猛地舉起課本扇他膝蓋上:“給我站直了!”


    溫小花才不情不願地從米蟲狀繃直了,探頭看我:“老師,我想和我好朋友站在一起……”


    “你們站在一起是能發光發電還是怎樣?讓你出來是罰站的,不是聊天的!”穆老撂下這話就背著手回教室了。


    這一頓站下來可苦慘了袁冬,半節課後他忍無可忍地把腦袋伸進教室,哀求:“老師能讓溫凡站一邊兒去嗎?他吵死了!”


    我在這邊使勁忍著笑,溫凡見我看不了那本漫畫了,這一節課就一直在給我講劇情,他講到人物台詞時還會搖身一變成聲優,一會兒是喪心病狂的黑化男主,一會兒是性`感的大眼萌妹,連擬聲詞都不放過!過道裏“砰砰砰砰”、“咻咻咻咻”的,偶爾還能“啵”,自己親自己一下,比看電影還熱鬧!


    我本來還有點困,現在一點睡意都沒了。我怎麽不知道溫小花原來都這麽話嘮的,這樣一想,不免有些遺憾,八年的時間,我都少跟他說了好幾萬噸的話呢。


    ***


    自從和溫小花交了朋友,每到下午興趣小組的活動時間溫小花都來約我打乒乓,我現在已經快要不是他的對手了。我沒參加過什麽課外活動小組,這個時間我都是用來發奮學習的,更何況現在我還要頂住“被天才”的壓力,簡直恨不得每天都有48小時,不過估計時間給我再多也沒戲,就算有480個小時,溫小花也會可勁壓榨掉我470個小時的……我連做夢都能夢見那隻蔫壞的鬆鼠,藏我兜裏,鑽我被窩裏,趴我腦門上,“哢嚓哢嚓”嚼我一頭鬆果屑,走哪兒都甩不掉……


    這天我倆又相約去打乒乓,卻被人冷不丁攔在了天橋上。來人人高馬大虎背熊腰,正是我們班體育老師兼我校籃球隊教練許漢文。


    許教練見到拿著乒乓球拍的溫小花,跟看見扛著棒槌要打群架的失足少年似的,劈頭蓋腦就道:“溫凡你幹什麽不去籃球隊訓練了?!”


    我也吃了一驚,我以為籃球隊的訓練時間不固定,原來這段時間下午籃球隊一直都在訓練嗎?溫小花是校隊的頂梁花,他居然沒去參加訓練了?這麽大的事兒我怎麽不知道?!


    “我不是說過退隊了嗎?”溫小花說。


    “退你妹啊!你是熱愛籃球的啊!”許漢文十分激動,雙手按在溫小花肩上,“你還記得當時你申請入隊時是怎麽跟我說的嗎?”


    “怎麽說的?”溫小花一臉無辜。


    “你說你的現階段目標是帶領校隊打入全國大賽!你的未來夢想是成為職業籃球運動員!”


    許漢文一鳴驚人,我感覺天橋上好像打下一束追光籠罩著咱們,四周路過的人頻頻側目。


    我看向呆若木鬆鼠的溫小花,心想這麽恥的話都說得出來,真不愧是你啊!


    溫小花眨巴眨巴眼,張大嘴,比許漢文還激動:“我說的?!”


    許漢文瞠圓了眼睛,也不知道是心虛呢還是憤怒呢:“當然是你!除了你還有誰?!”


    溫小花不可置信地轉頭看著我。看我並不是萬能的,我怎麽知道你說過沒說過?但是我得承認許教練最後一句反問有著迷之說服力……


    不過看許老師這個麵紅耳赤的樣子,也沒準這是他為了勸溫小花回去才編出來的謊言,否則說出這種恥得要命的話怎麽可能說忘就忘,這話要是從我嘴裏溜出來的,我下輩子出生時臉都是紅著的!


    溫小花堅稱是許漢文記錯了,轉身往天橋下走,許漢文追上來,又是攔人又是拽胳膊,溫小花走著走著拔腿就跑起來,許漢文拋棄師德罵了聲“操”,緊追其後!他們在天橋上上下下跑了個來回,第二次從我背後經過時,我攔住了許漢文。


    我說:“老師,這樣也太難看了,參不參加校隊是個人的選擇,就算他以前說過那樣的話……”溫大鬆鼠在我背後一蹦三尺高“我怎麽可能說過”,我說,“那他現在退隊了,您就應該尊重他的意願,強扭的瓜不甜。”


    許漢文瞪了我半晌,突然躥上來掐住我脖子:“你還是不是我們十五中的學生?!你這個叛徒!”


    我越發相信溫小花那個全國大賽和職業籃球運動員的豪言是許漢文謅出來的,你看這種恥得跟台詞一樣的話分明就是許老師的個人風格嘛,而且不管怎麽看許漢文才更像是那個執著全國大賽和職業比賽的人。


    我推著土豪金眼鏡,一針見血地為他指了出來。許教練惱羞成怒,台詞如草原的野馬一般狂奔而出:“魏天,你這是在血口噴人!”


    兩大顆唾沫星子飆我眼鏡上,我淡定地閉上了眼。


    溫小花在我身後抱著手臂一副喝茶看戲狀:“嘖,戲怎麽這麽多呢……”


    這一個兩個都幼稚得要命,和他們說話我智商情商上的優越感都要突破太陽係了!


    最後我和溫小花,背後還跟著個許漢文,一起抵達了乒乓球台。許教練不服氣,非杵在一旁看溫小花和我打乒乓:“我倒是要看看你乒乓球能打怎樣?”


    不久許漢文就不得不換台詞了,因為溫小花的乒乓球打得那真真是極好的。


    許教練很快就找到了新台詞,又在一旁碎碎念起來:“乒乓球有什麽好,能有搶籃板激情?能有吊籃筐痛快?能……”


    他這麽說我可不高興了,扶著眼鏡道:“老師,您要是有種,就到我們小區門口這麽叫板試試,再說了,我還不信您老了還能天天擱籃筐上掛著,指不定還要玩乒乓球呢。”


    許漢文大概是想了想被小區的爺爺奶奶們噴唾沫星子的畫麵,識趣地閉了嘴。


    我和溫小花你來我往酣暢淋漓地打了幾回合,等我再回頭時,許漢文老師已經不在了。我想著他悄無聲息離開的樣子,有點小愧疚,也不知道他看著我對麵這個玩什麽都那麽厲害的運動天才是什麽心情。


    還有溫小花,他喜歡打籃球我一度十分確信,到今天卻有點拿不準了,也許對溫小花來說,籃球和乒乓球都沒差?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勸他好好考慮,回到籃球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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