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國東京的夜晚被稱為“江戶的璀璨”,隻因為它的確夠美,夠繁華。


    如果說起東京,那麽不少人會首先想起有名的富人區江戶灣。然而並沒有人知道,其實東京有名的窮人區也在江戶灣。


    隻不過是在和江戶灣相鄰的下町街。


    之所以這裏會成為東京的窮人區,也是有原因的。


    眾所皆知,東京有名的傳統建築是一戶建,也就是電視裏經常能那種獨院式住宅。


    但隨著東京的日益繁華,很多有錢人都逐漸在更繁華的地區修建了高檔別墅,或者極具倭國特色的“一戶建式別墅”。


    有了新的豪宅,老的一戶建自然不能就那樣隨隨便便的空著。於是那些富人就將自己以往的老宅進行分割式裝修,然後再租賃出去。


    但隨著東京城市化的擴張,老的街區很多都會發展成了現代化的商業集散地。最終政府刻意留下下町街不做大規模的商業開發,隻因為這個世界總是會有窮人的。無論是哪個政府,都必須留下一個“窮人區”讓他們居住生活。


    下町街和江戶灣之間被一條苟池街隔開,很多東京本地人士都把苟池街戲稱為“天堂和地獄的隔離帶”。


    實際上除了一些在江戶灣工作的白領以外,下町街的人其實真的很少會到江戶灣裏去逛。也許人不應該分三六九等,但現實卻不止一次地告訴我們。這種等級不僅存在,並且根深蒂固。不僅根深蒂固於富人的心中,更加還根深蒂固在貧者的潛意識裏。


    但櫻花正雄卻不一樣。


    他每天的生活規律就是早上七點起床,吃過早飯後出門去散工市場找份散工做。做完了時間應該在晚上六七點左右,然後櫻花正雄就會騎著他那輛二手的自行車,到江戶灣最繁華的名町區,找一家最便宜的酒館喝一瓶最便宜的燒酒。


    喝完了,櫻花正雄絕不會過多逗留,直接離開酒館,騎著自行車就回下町街335號,那個由四戶人家共同居住的老式一戶建裏。


    也許有人會不明白,為什麽櫻花正雄非要選擇到名町區喝酒。


    其實理由很簡單,因為在名町區喝酒,他回家的時候就能隨便“櫻花大宅”以及“天月神戶”別墅區那棟最為奢華的“彩虹之神”別墅。


    這些東西,原本都是屬於他,或者他女兒櫻花月的。


    命運無常。


    在春天的時候,櫻花正雄還是櫻花家的家主,倭國政界高層,民黨裏最具有前途的政治明星,以及代表人物之一。


    然後到了夏末的時候,櫻花正雄在一夜之間便什麽都沒了。


    家主的位置被褫奪,妻兒和他都被逐出了櫻花家。在政界的官職被罷免,並且險些因為被指控類似於嚴重泄露軍事機密,間諜罪瀆職罪等等罪名,而獲得超過二十年的牢獄之災。


    幸虧他是櫻花家的嫡係,雖然櫻花家族為了自保,不得不把他趕出櫻花家族,但還不至於眼睜睜地去坐牢。最終在櫻花家的幫助下,櫻花正雄得以免除牢獄之災。


    不過一夜之間從天堂墜落到地獄,從昔日一呼百應的政壇明星變成現如今一個“窮人區”裏,需要靠打散工來維持生計的“窮人”。這巨大的落差,相信不必仔細贅述,也不難猜想和理解。


    曾經有人說過,一個酒中高手不一定是個政治家,但一個政治家卻一定是個酒中高手。各種各樣的酒局應酬,無論你是在哪個國家當政治家,都是不可避免的。經久練習之下,喝酒想不厲害都不行。


    所以對於櫻花正雄來說,區區一瓶燒酒,根本不會對他產生什麽大的酒精影響。但櫻花正雄在騎自行車時,卻故意搖晃著腦袋。他在享受,享受這種微醺的感覺。


    一路從江戶灣騎到下町街,櫻花正雄嘴裏都在哼唱著一首有名的倭國童謠。在轉入他所住的街道街口時,櫻花正雄還沒忘記進壽司店給自己的夫人買一份金槍魚壽司。盡管這並不便宜,但櫻花正雄每一周都會買三四次回家給自己的夫人。


    在櫻花正雄的心中,出身高貴的夫人受到牽連,不得不跟自己一起受苦。自己能夠給予她的一些微弱補償,便隻有這個了。


    拎著壽司回家,家中大門沒有鎖。櫻花正雄推開大門進入屋內後,立刻開始更換自己的鞋子。在換鞋的同時他張了張嘴,剛準備對自己的夫人說一聲:“我回來了。”但是話到嘴邊,卻已失聲。


    櫻花正雄聽見自己的夫人似乎正在與人通電話,他仔細傾聽了一下通話內容,其中便有櫻花夫人聲淚俱下的哭求。


    “父親,求求你了。我找您借這錢,不是為了自己。小月一直都在昏迷當中,每天都必須輸營養液。櫻花家已經有兩個月沒有給正雄匯錢了,如果我們再沒有錢給小月買營養液的話,她會死的。”


    “不!父親,我相信一定會有人來救小月,我不能讓她就這樣死去。”


    “父親……父親!”


    剛剛走進裏屋門口的櫻花正雄在電話旁邊的夫人,鼻頭頓時有些發酸。


    他仰著頭,盡力不讓自己的眼淚從眼眶裏掉出來。


    在櫻花正雄的記憶當中,自己的夫人一直都是高貴溫柔美麗大方得體的模樣。在過去的歲月裏,他從來沒有見到過自己的夫人像眼前這幅模樣。憔悴無助悲傷沮喪,像是在風雨中簌簌發抖,被人遺棄的波斯貓一般。


    還在不斷哭泣的櫻花夫人還沒能發現站在門口的櫻花正雄,這恰好給了櫻花正雄時間,好好調整自己的情緒。


    控製自己的情緒,這是政客的基本功。


    櫻花正雄僅僅隻用了一個呼吸的時候,臉上的傷心難過就立刻完美隱匿了起來。他微微吸了口氣,躡手躡腳地後退了幾步,然後幹咳了兩聲。


    聽到櫻花正雄的咳嗽聲,櫻花夫人趕緊用手衣袖擦拭臉上的淚水。


    櫻花正雄故意喊了一聲:“我回來了。”然後這才慢慢走進裏屋。


    “夫人,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金槍魚壽司。我選了好久,終於選到了腹肉,你快嚐嚐,沒有選錯。”


    櫻花正雄臉上掛著和煦的笑意,搖動著手中的金槍魚壽司。


    櫻花夫人盡管眼眶還是紅的,但依舊衝著櫻花正雄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她起身對著櫻花正雄鞠了一躬,說道:“今天的晚餐是米飯天婦羅魚幹和土豆,你需不需要先洗臉,然後再用餐?”


    櫻花正雄點了點頭,把手中的金槍魚壽司塞到櫻花夫人的手中。另外他還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摸了出來,連一個硬幣都沒有留給自己,一並遞給了櫻花夫人。


    櫻花正雄道:“一定把壽司吃光,不然我不會不高興的。櫻花月的營養液應該快要輸完了,櫻花家那邊派人通知了我。因為他們不方便直接打錢給我,所以明天我需要去一趟櫻花家,找山井管家拿錢。”


    “納尼?”櫻花夫人一雙美眼一下瞪圓,“櫻花家還會給我們錢嗎?”


    “會的。一定會的。”櫻花正雄笑著安慰櫻花夫人。


    其實櫻花家根本就沒有聯係過他,反倒是一個月以前他就去過一次櫻花家。找櫻花家現任家主借錢不僅沒借到,反而還被人從櫻花大宅裏驅趕了出來。


    “太好了!”櫻花夫人一臉驚喜地尖叫了一聲,整個人一下撲到櫻花正雄懷中,再度嚶嚶哭泣起來。


    櫻花正雄輕輕拍打著櫻花夫人的後背,緊皺著的眉頭已經凝成了一個“川”字。


    埋頭在櫻花正雄懷中的櫻花夫人並沒有花正雄難情,她還低聲問了櫻花正雄一句:“阿納達(倭語老公的意思),你說江楓桑會來救小月嗎?”


    “會的,一定會的。華夏的男人都非常優秀,他們輕易不會許諾。但一旦許諾了,就一定會完成。”


    “嗯,我也相信江楓桑會來。隻是希望他能快一點來吧,不然小月也太可憐了……”


    說著,櫻花夫人再度流出了眼淚。


    人還在左慈墓裏的江楓自然不知道有這麽多人在期盼著能早點兒見到他。打坐了一整天的他,睜開眼睛以後再度盯著星辰紫焰個多小時。


    後,江楓再次搖了搖腦袋。


    他感覺到自己的狀態還是沒能達到最佳,所以江楓決定,還是得再打坐調養。


    星辰紫焰肯定很珍貴,這毋庸置疑。而越是麵對這樣的寶物,就越是要保持一顆平常心。否則一個心態的波動,都有可能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在這一點上,江楓如此的謹慎,完全是有道理的。


    但江楓不知道道是,周通海現在都快瘋了。


    君老給他傳的最新消息是,美國那邊已經派人去倭國,準備把約翰*傑爾森帶走。


    為了拖延時間,周通海已經派人去截殺前去倭國的那幾個美國人了。


    但就算擊殺成功,也頂多隻能阻延一時。


    周通海無奈之下隻好每個五分鍾就讓人發一條信息給江楓,讓他接到信息立刻回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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