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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來中醫內科看病的人明顯多了很多,而且百分之八十的病人都是指名道姓的要求找楊小天來看。


    如果單純從效益的角度來看,讓楊小天坐診室明顯是大材小用。


    不過楊小天心裏也沒有不開心,畢竟治病救人是醫生的本職工作,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培養葉良奧。


    葉良奧的基礎是比較紮實的,缺少的就是經驗而已。


    醫生同樣是一門對經驗要求很大的職業,同樣是咳嗽,經驗老道的醫生一聽就知道是因為肺不舒服還是咽喉不舒服,而剛從大學裏畢業出來的醫生,滿腦子隻有書本知識而缺少實踐經驗,或許連患者是幹咳還是有痰都聽不出來呢。


    楊小天並不怕別人把自己的醫術學走,他的心態是很寬鬆的,隻要你願意學,我就願意教,能學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從天寶堂到三零七醫院再到廣安市中醫院,他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他沒有辦法去改變大環境,但他可以從自身做起,他堅信,他怎麽樣,未來這個醫療係統就會因為他的改變而變的好一些。


    中醫內科這邊平時一般是同時開四個診室,現在由於葉良奧在楊小天的診室裏學習,所以是同時開三間診室。


    如果有人來看的話,會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


    楊小天的診室前麵排隊都能排七八十號,護士們不得不讓患者們在外麵等待,她們收了患者的掛號單,每次隻放五名患者進去。


    而別的診室門口,門可羅雀,半個多小時甚至一個多小時才會有一個人去看病。


    吳玉峰的診室裏。


    吳玉峰正無聊的玩著連連看呢,最近這段時間他在醫院裏的時間明顯多多了,但其實並沒有什麽區別,因為找他來看病的病人屈指可數。


    診室裏很安靜,他的徒弟王飛航有些坐不住了,嘀咕著說道:“師父,他們那邊人還真的挺多啊!”


    吳玉峰把眼睛從手機屏幕上挪開,看了眼王飛航,輕輕一笑:“怎麽?沉不住氣了?”


    王飛航尷尬一笑:“不是,不是……”


    “嗬嗬……”吳玉峰笑了幾聲,“你說說看,一個病人掛號費才幾塊錢,他就是累到死,能多賺多少錢?一個月了不起多個三四百,還不如咱們在這裏輕鬆悠哉呢,沒病人看又如何?還不是工資照拿?”


    王飛航立即點頭:“對,對,累死他能賺幾個錢?”


    但話說完之後,他自己心裏也覺得有些不對,醫生如果不看病隻拿工資的話,還能算是醫生嗎?


    這天晚上,楊小天又在科室內召開了一次會議。<strong></strong>


    當然,這次會議邀請的人也是上一次會議時來的那些人,除了唐興慶以外。


    會議是在晚飯後開始,算大家加班了。


    食堂的晚飯一般吃的人比較少,畢竟口味不好,然而吃的人少後經費緊張口味就更不好,現在已經是惡性循環了,除了一些圖便宜的或者家在外地的病人家屬以外,很少有人去食堂吃飯。


    楊小天和童欣最近的定點餐廳是在除了醫院門向右走的一家小巷子裏的炒菜館,館子不大,但勝在幹淨,口味清淡,說不上太好吃,但人在外地也沒那麽多講究了,特別是現在,是奮鬥的時期,並不能太多強調口腹之欲。


    楊小天和童欣正低聲聊天呢。


    忽然聽到有人說道:“楊院長,這麽巧,在這裏遇到你!”


    楊小天抬頭看去,見是一個年輕人,臉上有幾粒青春痘留下的疤痕,整個人挺瘦的,給人一種尖嘴猴腮的感覺,眼睛明亮,給他增加了幾分色彩,看上去倒還算是比較順眼。


    這人是中醫內科的助理醫生,仲博文。


    上次中午開會時,仲博文不當班,電話通知的他,第一通電話他不知道情況,滿口答應了,但當孫潔打第二通電話時,估計他就知道情況了,幹脆裝死不接了。


    楊小天笑了笑,看不出喜怒,說道:“是啊,吃飯沒?沒吃就一起吃吧!”


    其實這不是巧遇,是仲博文有心為之的,他提前打聽好楊小天喜歡去哪裏吃飯,然後猶豫了好久之後才下定決心來的。


    他這個人的臉皮其實比較薄,從他不知道怎麽拒絕孫潔,直接裝死不接就能看出來。


    換個臉皮厚的,直接接通電話,說“不好意思,家裏臨時有事”,麵子裏子都說得過去了。


    這段時間來,仲博文的內心其實是糾結的。


    因為這一個星期來,中醫內科的改變是個人都能看到。


    原本一天總共不過二三十個病人來看病,門可羅雀,現在呢?去掛號的十個得有八個是看中醫內科的,中醫內科的候診室裏人滿為患。


    這就是最明顯的改變。


    他私下裏也聽吳玉峰說過“每天看那麽多病人幹嘛?當自己是活雷鋒啊?知道雷鋒是怎麽死的嗎?累死的!你就是再努力的幹,能有我們優哉遊哉的每個月拿工資過日子舒服?”


    事實上吳玉峰的話在中醫內科裏的這些醫生耳中還是比較有說服力的。


    畢竟大家懶散慣了,誰也不願意那麽累的去拚命。


    仲博文也是這麽想的。


    但是,每當他在診室裏,看到楊小天的診室外麵排滿長隊時,他心裏就有些不舒服。


    特別是這兩天葉良奧也開始單獨接診了,仲博文看到葉良奧的診室外麵也人滿為患時,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就更加明顯了。


    他明白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其實是嫉妒。


    對,他嫉妒。


    雖然說每天就診的病人多少,對工資幾乎沒什麽影響,老老實實的在辦公室裏玩一天的手機遊戲,然後拿一份工資,多好啊?


    但仲博文就是嫉妒葉良奧的病人比較多。


    他思來想去,才算明白,那是因為自己還算是名醫生。


    而醫生,哪裏有不治病救人的醫生?


    像唐興慶,那是臨退休了,幹不幹都無所謂。


    像吳玉峰,那是還有個私人診所,工作的重心早就變了。


    但他呢?


    他今年才二十五歲!


    到退休起碼還有三十年呢。


    難道就三十年裏渾渾噩噩的度過?


    想到這,仲博文就不寒而栗。


    他這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起,他變成了一個毫無衝力的人,生理年齡才二十五歲,但他覺得自己的心理年齡都要有四五十歲了。


    會反思,就想改變,於是他找到了楊小天。


    楊小天說坐下一起吃,他當然知道是客氣話了,要是他真的答一聲“好啊”,然後一屁股坐下去吃飯,那才真是傻子呢。


    他連忙說道:“不,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就是……”說到這,他有些開不了口,臉皮薄的人有時才痛苦呢。


    他閉上眼,把一句話拆成一個個的單字,憋得臉紅才很生硬的說道:“有……些……工作……上……的……事……情……向……您……匯……報……”


    說完這句話後,仲博文如釋重負的喘了口粗氣,看向楊小天。


    所謂匯報工作,其實真的沒什麽工作想匯報,這隻是明麵上的意思,實際意思就是領導,我有些事想和您當麵說,再直接點就是表達一個態度。


    不知道有多少送禮之類的行為是借著匯報工作的由頭來進行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升職加薪之前有匯報工作。


    以前的楊小天,你讓他不爽,他不會記你一輩子,但你再要和他接觸交往,他不會和你交往的。


    但現在的楊小天在性格和心理上成熟了很多,齜齒必報什麽的太幼稚了,再說本來也沒什麽原則性的大錯誤,隻不過是一個年輕人沒有看清大局勢而已,及早回頭,還是可以拯救的好同誌嘛。


    於是楊小天點了點頭,說道:“好!一會兒在我的辦公室有個會議,你要是有時間的話,來參加吧!”


    畢竟現在缺人,能多一個是一個。


    當然,這次機會楊小天會給他,如果他不爭氣,又一次辜負了楊小天,楊小天不會再給他機會的。


    第一次可以說是沒搞清楚情況。


    但第二次的話,那就是成心的了,再原諒他,那就是傻逼。


    此時的仲博文應該說是進入了考察期。


    反正楊小天的體係內缺人,拉他來做苦力也是有必要的。


    聽到楊小天這話,仲博文的臉色立即變的紅潤了起來,就好像喝了二兩白酒一般,腦袋裏各種的興奮。


    他連忙說道:“行,我晚上準時到!”


    說完之後他就走。


    走了兩步才發現不對勁,又回過頭對楊小天說:“那什麽,楊院長,您先吃飯,我就不打擾您了!”


    楊小天衝他點點頭。


    仲博文的開心程度又增加了。


    等仲博文走後,童欣忽然笑了起來。


    楊小天問道:“好玩吧?”


    童欣點了點頭,說道:“這還隻是一個醫院的副院長,沒什麽大權力呢,要是再向上,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啊!”


    童欣說道:“起碼不會比現在更差吧?”


    晚上六點半,中醫內科楊小天的第二次會議召開了。


    仲博文手裏拿著筆記本和黑色水筆,一副躊躇滿誌的模樣走進了楊小天的辦公室,他知道,從今天開始,他的人生將會變的不一樣。


    忙碌,而又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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