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起來,當時我們的確是真心相愛。隻不過都是青澀幼稚的年齡,都還擔負不起那真實沈重的愛情。所以總是不安急躁。不知道要用什麽來保障永遠。能做了都做了,包括男人之間的xing,我們需要一點東西來承諾並且維係彼此,即使抽象,起碼也是種安慰。


    教我們英文的年輕女教師信基督教,所以她的婚禮是在學校附近的教堂裏舉行。學生們都很興奮,老早就期待著看那個潑辣女人羞答答穿上婚紗的樣子。觀禮的人去了一大批,幾乎把教堂都擠破。陸風磨蹭了點,我倆就隻有在門口站著看熱鬧的份了。


    站在最後,沒有人會注意。陸風就偷偷拉住我的手。我們牽手從來都是十指相扣,汗津津的掌心貼在一起。


    以前我沒有意識到,手的語言原來也是可以如此豐富,手心的溫度,手指的力度,手掌收攏起來的姿勢,這些就足以表達一切。因為要壓抑隱藏,我們之間就比普通的戀人更深厚而且敏銳。


    “xxx先生,你願意娶xxx小姐為妻嗎?”


    陸風捏了一下我的手,小聲說:“我願意。”


    我也跟著新娘回答:“我願意。”


    看起來也許可笑,可我們是那麽嚴肅認真。


    陸風使勁握緊了我的手。


    知道不會有屬於我們的婚禮,現在隻是偷竊一點別人的幸福。


    新娘和新郎在交換戒指,我們沒有這樣的東西,陸風一遍又一遍撫摸我空空的無名指,用力得讓我幾乎流下淚來。


    事情發生得那麽突然,以至於誰都沒有準備。


    t中學大受表彰的綠化工作為年輕的戀人們提供了良好的屏障。所以當時被嚴厲禁止的中學生早戀現象在這裏是屢禁不止。


    天氣轉暖了一點,陸風晚上拉著我悄悄溜到操場上去,找了個樹蔭又大又密旁邊還有大堆花花草草的地方緊挨著坐下來。


    “那個。”一向大大咧咧的陸風一反常態吞吞吐吐起來:“有樣東西要給你。”


    他在外套口袋裏摸索著,臉上竭力擺出酷酷的表情,手抽出來的時候卻還是閃過一絲狼狽。


    “什麽好東西?”


    “不是好東西。”他強作鎮定,“不值什麽錢……你看看,要是不喜歡就算了。”


    我瞪他:“你拳頭握那麽緊我怎麽看得見是什麽。”


    陸風“哦”了一聲,忙攤開手掌。他少有的不自在不自信讓我覺得新鮮有趣。伸過頭去看,昏暗的路燈下,兩個銀白色的圓環靜靜躺在他掌心。


    陸風咳嗽一聲:“隻是銀的而已,便宜了點。你要是合適就挑一個。”


    見我沒動靜,他又幹咳嗽一聲,用滿不在乎的語氣:“不喜歡就算了。隨便買來玩的。我也覺得式樣太土了。那個銀匠眼睛又花手藝又差,腦筋也不好用,說了幾十遍要打兩個男式的他才聽得懂,真沒用……”


    自顧自說了半天得不到回應,陸風有點尷尬地閉上嘴,把手收了回去。


    “陸風。”我小小聲叫他。


    “幹嘛。”聽得出他不大高興。


    我抱住他的腰把頭埋進他懷裏。


    一臉的鼻涕眼淚實在醜得要命,不想讓他看見。


    “幹嘛呢。”他口氣軟了點,摸摸我的頭。


    “我愛你。”


    他的手停了停,探下去摸到我濕漉漉的臉。“白癡,你哭什麽!”他狼狽地捧著我的臉用力抬起來:“真難看,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我肩膀一抽一抽的,停不下來。


    “哭得跟傻瓜一樣。”陸風壓低聲音把額頭抵在我額頭上和我對視,“傻乎乎的。我喜歡你……我喜歡程亦辰……陸風愛程亦辰………………


    哭什麽呢?我這麽喜歡你……”


    戒指帶在手上尺寸剛剛好,觸感是冰涼的,我死死握著那個無名指:“陸風,要是哪天你不喜歡我了,也別把戒指要回去,我可以付你錢,戒指不能拿走……”


    話沒說完他的嘴唇就有力地壓上來


    我咬著牙抽泣,有些發抖。


    “白癡,還哭!乖……別把牙咬那麽緊……”他連哄帶騙地撬開我緊咬的牙關,“我怎麽會不喜歡你……我隻想和你在一起……”


    我抓緊他的肩膀怎麽也不肯放手,像這樣激烈到具體的親吻,以後,誰都不可能給予我了。


    手電筒的光刺眼地照過來的時候,我還沒來得及驚叫就被陸風一把抱緊把頭按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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