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王千羽來說,第九獄是需要敬畏的,需要恐懼的……需要忌諱的。


    它之存在,就好像是烙印一樣,銘刻在每一個接觸到了它的人的骨子之中——但第九獄的巡遊使者,並不會輕易出現。


    隻有當有人打破了某種禁忌的時候,第九獄的巡遊使者才會現身。


    她會害怕,自然是因為,她曾經是打破了禁忌之人。


    ……


    書房之中,王千羽臉色大變,那種與生俱來般的恐懼完全浮現在了蒼白的臉上——人在恐懼到了極點的時候會有著諸多的反應。


    而此時王千羽的反應便是——準備拚死一搏般的模樣。


    她的情緒完全被恐懼所支配著,洛老板甚至在她的身上,看不見一絲的憤怒——沒錯,隻是單純的恐懼。


    恐懼讓這見慣了風浪的老人甚至失去了往日的沉著,不去思考事情的疑點與不妥之處。


    眼看王千羽將全部的力量迅速地匯聚在了手掌之中,洛老板便淡然說道:“王老夫人,如果我如同你說,來自第九獄……你會有逃出這裏的可能嗎。”


    王千羽瞳孔瞬間收縮,匯聚在掌心中的力量就像是泄了氣似的,她喉嚨咕隆了下,手掌也放了下來,艱難道:“沒…有……”


    “我不是那裏的人。”洛老板隨意說道,然後有補上了一句,“隻是對那裏有些興趣而已。”


    王千羽驚疑不定地看著麵前的年輕人,洛醫生?小洛sir?他還有沒有什麽別的身份……火雲聖王所降臨之人?


    鐵羅刹曾經斷言,被聖王降臨過的人,必然會表現出種種異於常人的地方——他或許窺見了一絲聖王的大道。


    聖王者,【天尊】以下最強者……也有說法,最強不聖王。聖王不是某個境界,而是一個封號,隻屬於大帝的封號。


    鐵羅刹對於小洛sir有許多的猜測,甚至有極大的期待——但所有的猜測與期待,底層的基點都在【聖王曾經降落】的這件事情之上。


    “但凡對那個地方有興趣的,都沒什麽好結果。”王千羽此時頹然了些,“即便…即便你有些特殊。”


    洛老板道:“我聽說,第九獄是監管一切亡者的地方,也是靈魂的歸宿之處……理應是一個不錯的地方,王老夫人為何如此忌憚?”


    王千羽皺眉道:“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洛老板微微搖頭道:“很多時候,我也不願意浪費時間。”


    王千羽再次皺了皺眉頭,關於第九獄的本質是什麽,雖然能劃入機密一類……但也不是什麽居然不能泄露的絕密。


    它甚至可以說是公開的秘密——對於大聯盟所有的主要勢力來說。


    這個年輕人來曆不凡,年紀輕輕就直指少年帝,聽說也是葉言的學生……不可能不知啊?


    王千羽狐疑了會,才沉吟著道:“第九獄是需要敬畏的,它不僅僅隻是一個機構,它同時還是一份根基……一份,【天尊】的成道之基!”


    “【天尊】?”洛老板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麽。


    王千羽想著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或許是上個時代,又或者是更早的時代……總之,很早之前,這世上聽說就少了一條大道。”


    洛老板看著王千羽,忽然做了一個讓王千羽詫異的舉動。


    隻見他伸出了手來,那份記載著王千羽費用的賬單便飛入了他的手中——這之後,洛老板緩緩地在賬單上撕下了一根紙條,大概十分之一的長度,“請繼續。”


    王千羽道:“我聽我家小姐說…亦是我家小姐從【斜月山】上的那位身上聽說之事。那位大人物說,這世上的道是不全的,有所欠缺,因此才會有大帝晉升不成,最終以身殉道一說,為的就是去補全這不完整的天道。”


    洛老板此時又撕下了十分之一的賬單。


    王千羽沉吟著道:“第九獄的創建,是某位【天尊】的手臂,其目的似乎也為了補全不整齊的天道,而且聽說還是最重要的一條……”


    洛老板看著她,麵無表情,這次直接撕下了餘下的大半。


    王千羽深呼吸了一口氣,正色道:“是天地間所缺失的【輪回天道】!”


    “輪回?”洛老板稍稍詫異。


    ……


    “不錯,輪回。”王千羽重重地點點頭,“傳說,在最開始的時候,人有來生,亦有前世。前世,今生,來世,有大能力者,能夠照看自己的前世,也能窺見來生,洞悉三生三世,依靠的就是輪回天道的力量。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輪回就消失了……人,沒有了前世,也沒有了來世,隻剩下今生而已。”


    洛老板這次沒有撕條子。


    王千羽隻好繼續說道:“因此,有一位【天尊】便發下了宏願,要重建【輪回天道】,否者絕不超脫,因此才有了如今的第九獄。”


    “哪位天尊。”洛老板忽然問道。


    王千羽臉色微變,呼吸略顯得急速道:“天尊名號不可直呼!”


    洛老板淡然道:“放心,在我這裏,即使您在破口大罵,它們也聽不見。”


    王千羽張了張口,幾番猶豫,才把心一橫,“輪回天尊!”


    “名字?”洛老板眨了眨眼睛。


    王千羽苦笑道:“私下議論天尊名號已經犯了忌諱了,更何況天尊的真實名諱?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也不知道……天尊名諱是什麽。”


    “輪回天尊。”洛老板此時沉吟著,但手中的條子卻接連不斷地撕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撕完差不多了。


    他還在想著輪回天尊的名字。


    不是這個名字有多麽的重要,隻是因為【輪回天尊】這樣的名字,讓洛老板想起來原來自己真的是在一個【仙俠世界】之中。


    emmm……【輪回天尊】,有內味道了不是?


    ……


    洛老板沒有說話,王千羽卻忐忑不安。


    賬單已經撕完了,可王千羽並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已經一筆勾銷——因為,她還沒有說自己是如何逃避了第九獄的監視,將自己女兒的魂魄截留下來,在非法進行轉身的事情。


    “王老夫人,你可以走了,病人也可以帶走。”洛老板此時忽然說道:“當然,如果您覺得我這裏更適合休養的話,也可以讓病人在這裏暫住一段時間……免費的。”


    “怎麽……”王千羽啞然。


    洛老板微微一笑道:“當然,如果您願意說更多,我也會願意聽的。”


    難道他是覺得,【輪回】天尊的事,比如何逃避第九獄的方法更加重要?王千羽心中泛起疑惑,但此時卻不願深究。


    雖說是在背後議論了天尊……但說的也不是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這種事情,總會在許多大家族的內部有所流傳,都是用來告誡家裏的那些不可一世的後輩們,不要去招惹第九獄。


    嚴格來說,也不算是私議了。


    一瞬間,王千羽想了許多,最後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躬了躬身,正色道:“不管你是洛警官也好,是洛醫生也無所謂……感謝你出手救回了秋蕊的命。這份恩情,我這糟老婆子實在無以為報。”


    “正常的交易而已。”洛老板隨意說道。


    王千羽道:“走出這門之後,我會忘記今晚的事情。伍秋蕊是被這位小姐救下的,僅此而已。”


    洛老板無所謂地笑了笑。


    他也不是真的非要兩個身份,隻是當時就那麽隨口一說,覺得有趣,就算被拆穿了……也就拆穿了,沒必要在意。


    “告辭了。”王千羽正色道。


    她其實還故意地忽略了不少的事情——比如說,這位小洛sir/洛醫生為何要關注她在銀行保險櫃中收藏的東西,又比如……他為何要知道【紅孩兒】的事情。


    但願,這不會給小姐帶來什麽麻煩吧。


    走出診所的時候,王千羽思緒完全無法平靜……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這診所的門麵,忽然有一種,仿佛自己剛剛走過了一條懸崖上的鋼絲的感覺。


    “王姨,我們現在去哪?”


    司機的聲音打斷了王千羽的沉思。


    她想了想道:“先走吧,走到哪算哪……我暫時不想回翠雲居。”


    “好…”


    ……


    ……


    女仆小姐這時候端來了一杯紅茶。


    隻見洛老板這會兒正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她繞到了老板的身後,輕輕地揉捏著洛老板的肩膀。


    “累嗎。”女仆小姐輕聲道。


    “我倒是想要體驗一下累的感覺。”洛老板隨意說道:“如果我是真的累,然後有你給我按摩的話,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今天看來發生了不少事。”女仆小姐輕聲說道。


    洛老板忽然笑了笑道:“會不會好奇我為什麽比平時晚了回來。”


    女仆小姐為難似的道:“主人希望我怎麽說呢。”


    這個模樣讓洛老板直接就湊上去吻了一下,隨後才輕笑了聲道:“要不你檢查一下好了,沒準會在我的身上發現到什麽東西,比如說女人的頭發,香水,唇印之類。”


    “主人,手……”


    她輕咬嘴唇。


    洛老板開始放飛自己。


    ……


    放生…放飛了之後,洛老板地靠在了女仆小姐的腿上,半眯著眼睛。


    她輕捧著他的頭,手指溫柔而又細膩地揉著。


    “你是怎麽看的。”洛老板冷不丁道:“第九獄的事情。”


    女仆小姐想了想道:“王千羽所說的天道缺失,應該是整個【天庭】範圍的通病了。畢竟,不管在哪個【天庭】範圍的子世界當中,都沒有了【地府】。”


    洛老板淡然一笑道:“輪回天道不立,誓不超脫……有沒有感覺這話,好像在哪兒聽過。”


    女仆小姐道:“有一個叫【乞叉底蘖婆】的家夥,曾經說過相似的話。”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是超脫者的那位王座吧。”洛老板想了想道,隨後一招手——瞬間,理應在書房之中的某本賬本憑空出現,無風翻動,一行行金色的文字開始浮動。


    他看了一眼,隨後眨了眨眼睛,笑了笑道:“原來也不是什麽無解的命題。”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地獄如果沒有了,自然就全空了。


    “還真是簡單粗暴。”洛老板搖搖頭:“……是前任的風格了。”


    “這麽說來……”女仆小姐卻有別的看法:“所謂的【輪回天尊】,是在效仿?”


    “他不一定知道的。”洛老板搖搖頭道:“畢竟這裏沒有關於【乞叉底蘖婆】的傳說了……他們所知道的,僅僅隻是天道缺少了輪回這一部分而已。”


    女仆小姐沉吟不語。


    洛老板道:“路是人走出來的,有一個人走過了,即使他將來時的痕跡都抹去了,未來……未來總是也會有人走出相同的路來的吧。”


    他伸手撫摸著女仆小姐的臉,“縱觀時間的長河,曆史總是會驚人的相似啊。”


    女仆小姐怔怔地低頭看著枕在自己腿上的洛老板,見他雙眼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混沌狀,便冷不丁地低頭吻去。


    洛老板目光漸漸恢複平靜,便聽見了女仆小姐在他的耳邊這樣說道。


    “主人,未來……還有我,哪個好玩呢。”


    “抱歉,自從知道看看未來好像也沒什麽之後,就有些控製不住了……我會注意的。”


    女仆小姐沒有說話,隻是一路地吻了下去——從胸膛開始。


    ……


    ……


    ……


    ……


    月黑風高,總是適合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印著火雲總局標記的老爺車緩緩地降落在了北區輝煌遊樂園的門前。


    燈光驚動了幾名正在值班看守的執法者——此時的遊樂園還貼著封條,現場還有人在看守,裏麵的東西都沒有來得及清理。


    “誰!”一名值班的執法者此時朗聲問道,等看清楚車上下來的人之後,便客氣地笑臉迎了上去:“林sir,原來是你啊!你不是已經回去了嗎,這麽晚?”


    林峰此時隨意說道:“要寫一份案子的報告,所以過來現場這裏看看白天有沒有什麽遺漏的……現在可以進去嗎?”


    “這什麽話!您是領導,你都不能進,誰還能進去啊?”


    “好了,別拍彩虹屁,我也是打工的……我自己進去就行了。”林峰拍了拍值班的肩,隨後扔出了一把鑰匙來,“你們也幸苦了,車上有些吃的,當夜宵吧!”


    “多謝林sir!”


    林峰從值班那裏要了一根電筒之後,便直接走入了遊樂園之中——回憶著白天搜索遊樂園的時候,自己有什麽區域是沒有親自去過的,便想到了一處地方。


    林峰直接往遊樂園的生態園位置走去。


    當他抵達生態園裏的茂密叢林的時候,卻聽到了裏麵傳來了一聲異響之聲,林峰直接喝道:“誰在那裏!”


    說著,林峰便二話不說往那傳來奇異動靜的地方閃身而去!


    卻見昏暗的叢林之中,同時也冒出了一道黑影。


    二人在空中碰撞,接連交手了幾招,最後雙方的雙手都纏在了一起,落在了地上。


    林峰此時才看清楚來人,不禁驚訝道:“是你!”


    “是你?”


    二人瞬間分開。


    林峰不禁疑惑地看著麵前的家夥,咽了口口水道:“美、美雪隊長,你怎麽也在這?”


    眼前之人,赫然是總局第四大隊,又名警花四隊的副隊長——美雪!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一身緊身皮衣方便行事的美雪副隊此時皺了皺眉頭道。


    “為…為什麽?”


    “因為是我先來的啊!”


    林峰張了張口——這tm的居然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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