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就要大婚麽?”


    既然前朝已經有了條理,太子與項王等人就等著廝殺去了,已經沒啥用的乾元帝陛下就不在大家夥兒的眼裏,眾人紛紛走開。


    這一回,連孝順兒子項王殿下都走的很決絕,一點兒都沒有往回去看一看乾元帝那期盼的臉。


    項王殿下腳下匆匆,就想著趕緊回王府去與幕僚們好好兒商議,爭取在皇帝陛下沒有駕崩前將太子拉下馬。


    不然,可就不趕趟兒了啊!


    乾元帝重病起不了身,後宮就成了薛皇後的天下,哪怕是再不醒目的妃嬪也夾著尾巴做人,哪裏敢在此時與乾元帝郎情妾意呢?若來了個海誓山盟同生共死,沒準兒皇後娘娘成全了癡情人兒也說不定。這可不是小病,若能痊愈,眼下皇帝陛下身邊定然是有許多的真愛在朝夕服侍,然而如今,大家都覺得,該給自己尋條後路了。


    後路是什麽?


    一時間能夠影響薛皇後的清河王妃與四公主都炙手可熱起來。


    眼下,剛剛送走了兩個賠笑的嬪妃,四公主扒拉著美其名曰的添妝,便有些哀愁地問道。


    她的容顏越發地美麗,因即將大婚,還有淡淡的喜慶之色,隻是叫夷安往臉上抹了一把細白的粉,又細細地勾了勾眼底的黛色,竟有些虛浮憔悴。


    清河王妃在眾妃嬪的眼裏是個不好相與的人,四公主卻是個性情爽朗的,因即將大婚,自然有許多想要奉承她的人在此時下了血本兒。


    “怎麽,你還不願意不成?”夷安如今也給自己畫了一個極淡的妝容,翻檢著麵前的那點兒金珠寶貝,便與四公主取笑道,“我聽說陳家表哥為了你,可急壞了,難道你卻反悔了不成?”


    “照顧”乾元帝,自然是辛苦了,雖然大家的氣色都很好,可是也不能叫人知道,不然還得叫人說一聲對皇帝陛下的身子骨兒不關心了,眼下不必要的麻煩夷安自然是要避免的,隻是看著四公主托著香腮看著外頭不說話,便坐在她的身邊笑勸道,“我知道衝喜什麽的,難免叫你心裏不自在,可是隻這樣,才好叫你嫁出去。”雖乾元帝大病前四公主就已經開始議親,然而若是此時沒有個名目急匆匆地往外嫁人,這就叫人詬病了。


    父皇重病,還有心思嫁人,這是畜生不是?


    況,難道認定了皇帝的身體好不了,一時半刻都等不得?


    四公主也知道這個道理,因此小聲兒說道,“並不是因這個,隻是我……”她四處看了看,這才偷偷地貼在夷安的耳邊輕聲道,“有點兒怕。”


    “怕什麽!”清河王妃馬上就懂了,拍著自己的胸脯笑道,“你別擔心!有我在,什麽都不必怕!”頓了頓,這才咳了一聲指點道,“要有點兒手段,拿捏住你表哥,就好了。”


    “怎麽拿捏呢?”四公主正問到此時,就見宮門處一道身影一閃而過,頓時臉色就有些不自在,急忙咳了一聲。


    “多說點兒好聽的,迷住他,別管心裏怎麽想休了他,也得跟他說,他是你最心愛的人。”夷安說到興起,見四公主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因乾元帝重病一直很好的心情越發得意了,眉飛色舞地道,“男子麽,就是那樣兒!哪裏是咱們的對手呢?我跟你說,你可得……”


    “休了?”四公主艱難地問道。


    “你是公主,駙馬不就是入贅麽?”夷安拍了拍四公主的手笑嘻嘻地說道,“他敢不聽話,你就休了他,再娶一個聽話的駙馬!”


    “多謝王妃指點。”說得高興的夷安的身後,就傳來了憋著氣的冷冷的聲音,夷安往後一看,就見陳朗高大的身軀立在自己的身後,臉色不善,顯然是將自己的話聽了不少,也不覺得心虛,隻友好地招呼了一聲,又見蕭翎蔫頭耷腦地進來,一張絕麗的容顏仿佛都憔悴了,急忙拉在自己的身邊笑問道,“這是前朝有什麽變故不成?”


    這些時候太子真是與弟弟們掐成了一團,一個自負監國之名,顯然是把自己當皇帝玩耍,另幾個各個不服,沒有一日消停的。


    “沒有。”蕭翎有點兒小傷感,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地問道,“從前,你都是隨口說說的麽?”他就知道,自家王妃嘴裏的甜言蜜語都是糊弄自己的。


    後院兒有點兒要失火,清河王妃管不了小夥伴兒了,急忙笑道,“難道我的心,你真的看不出不成?何曾有半分敷衍呢?”見蕭翎抿了抿嘴角,遲疑地看著自己,很有必要大出血一把的清河王妃咬了咬牙,這才輕聲貼在蕭翎的耳邊說道,“等過幾日出了宮,不叫你睡小榻了。”做出了這樣大的犧牲,見蕭翎果然用力點頭,夷安心裏暗罵了一聲果然男子都是麻煩,這才問道,“前頭如何了?”


    哪怕夷安再心有萬計,也不會隨意伸手到前朝去,叫人詬病。


    “羅家又起來了。”蕭翎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


    聽了這個,四公主臉色也有點兒古怪。


    “就是那個羅家?”四公主嘴角抽搐地問道。


    這個羅家,自然是與太子有千溝萬壑,還抵押了一個小少年在東宮的羅家了,隻是之前因招惹了三公主,羅家已經叫記仇的秦王參回了姥姥家,沒有想到這又王者歸來了。


    “難怪。”夷安想到手上新城郡主的帖子,說是要進宮拜見,便喃喃地說道。


    羅家如今真是春風得意。


    雖太子眼下根基不穩,然而到底有大義的名頭在,支持嫡長的還是很有不少的,況乾元帝隻差一口氣,沒準兒什麽時候駕崩,太子就是新君。


    羅家叫太子火線提拔,羅大人已經入了吏部做左侍郎,較之從前更進一步,連那羅家的少年,如今也開始在東宮統管事務,若是新朝,這真是一手遮天的節奏。


    新城郡主此時坐不住,就有了道理。


    若論起羅大人風光起來誰最睡不著,就數新城郡主了。


    “秦王殿下與太子翻了臉,差點打起來。”秦王如今更恨太子了,想到今日早朝時秦王冰冷的眼神,陳朗便垂著手,扶住了有些擔憂的四公主的身子,與夷安說道,“項王陰陽怪氣,四皇子隱忍不發,今日太子還插手了九門,將他一個得寵側妃的母家人送到了平陽侯的麾下,與唐天爭權。”他說到此時,便斂目說道,“不是皇後娘娘心中究竟是何緣故,為何竟是冷眼旁觀。”


    叫他疑惑的,就是薛皇後了。


    此時,不是應該壓製太子及諸皇子?然而薛皇後卻隻看著幾個皇子使出手段各自插手軍中朝廷,竟仿佛袖手不管。


    太子竟然將手伸到了九門,叫夷安微微皺眉。


    “父親是個心裏明白的人,不必擔心。”如今九門的主官是大老爺,夷安還是能放心的,便搖頭說道,“翻不出花樣兒。”


    隻是太子這也太明目張膽,也叫清河王妃有點兒不爽。


    “還有一事。”陳朗見夷安麵色不快,就繼續說道。


    夷安露出洗耳恭聽的表情,果然就聽到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大八卦!


    “太子要給人賜婚?!”夷安駭笑道,“他還沒登基呢!賜婚這麽個詞,可不是他能用的!”見陳朗搖頭不語,她便有些好奇地問道,“他要給誰主婚?”


    “羅家那兩個。”這回,是蕭翎在一旁開口道,“羅鴻,羅瑾。”羅鴻自然是太子的心肝兒,然而羅瑾卻已經叫新城郡主帶回了同安王府,如今據說還在禮佛,按說不該引起太子的注意不是?見夷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蕭翎這才慢悠悠地繼續說道,“不僅這兩位,宋國公府,你七表哥前日回京,因還未成親,也叫太子相中。”說完這個,見夷安開始翻白眼兒,他心中也覺得可笑。


    太子費盡心思想要籠絡年輕一代的勳貴,真是辛苦了。


    “他手上,有這麽多的女孩兒?”夷安就皺眉問道。


    不說羅瑾兄弟,就是宋國公府老七,雖她還未見過,然而卻也聽說乃是鎮守邊關的大將,太子如此,究竟是為了籠絡宋國公府,還是暗藏殺機?


    可見太子也是急了,不然不會想要與宋國公府化解恩怨,隻是這手段卻怪了些。


    “所以太子要選秀。”蕭翎淡淡地說道。


    “他親爹臥病在床,他想要選秀?真把自己當皇帝玩兒呀?”夷安嗤笑了一聲,就在四公主也露出了一臉鄙夷的時候,突然沉默了起來,許久之後,眯著眼睛說道,“這事兒不對!”


    “不對?”蕭翎隻在鄙夷太子的為人,見夷安起身竟仿佛有些不妥地走了幾圈,便急忙問道,“有什麽不對?”


    “太子要選秀。”夷安抿著嘴角,不知為何竟仿佛心裏突突直跳,想不明白這其中究竟有什麽危機,卻還是最相信自己的這些莫名的預警,低聲說道,“這其中,必定有鬼!”


    “難道,太子要借著選秀充實東宮,為自己尋找臂助?”四公主也不是尋常小白,想了想,便與皺眉搖頭的夷安問道,“若太子多納幾個側妃,豈不是要叫朝中與他有更多牽扯?日後,隻怕是為了這個,也要相助太子一二了。”


    “還是不對。”夷安目光落在了一側,輕聲道,“太子,究竟想要做什麽?”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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