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繁華秀眉抬了抬,於一邊坐下後,方道:“你坐下來吧,跟我慢慢說。”


    “是,小姐。”趙桂氏朝著謝繁華彎了彎腰,便於一邊坐了下來,麵露喜色道,“小姐說得對,當時那個蕭婆子站出來指證張婆子,果然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她抬眸望了小主子一眼,見小主子眼睛裏放著光,正在等著她往下說,她便繼續道,“後來奴便就時刻觀察這蕭婆子,奴發現,在張婆頭七的時候,蕭婆子偷偷在假山後麵給張婆燒紙錢,當時天太黑了,奴瞧不見她的表情,不過她嘴裏一直碎碎念著一些話,奴雖然聽得不真切,但是聽了她語氣,大抵也是知道這蕭婆子對張婆的死很介懷。不管是這蕭婆對張婆的死感到愧疚,亦或者是蕭婆怕冤死的張婆來找自己,咱們都可以加以利用。”


    謝繁華同意趙桂氏的說法,微微點頭笑著說:“我娘受了這麽大的冤屈,整個侯府,上至老太太,下至那些丫鬟婆子,哪個看不出來我娘是冤枉的?可她們不是裝聾作啞,就是雪上加霜。嗬,爹倒是裝得像情聖,他騙得了娘親可騙不了我,讓賀氏為妻我娘為妾,他們想得美!”


    她心裏存著怒氣,因此說得也有些激動,話語裏充斥著的都是對自己爹爹的不滿。


    旁邊趙桂氏望了小主子一眼,勸著說:“小姐,侯爺不論怎麽說,他都是你的父親。其實這件事情,還真不怪侯爺,侯爺為了能救太太出來,三番五次去老太太那裏求情,可是老太太畢竟是長輩,她若是不同意,侯爺也沒有辦法啊。再說了,侯爺那麽喜歡小姐您,您不能恨侯爺,否則叫侯爺傷了心的話,你們父女也就生分了。小姐若是嫁了人還好些,如今還沒嫁人,婚事還得老太太跟侯爺做主。”


    趙桂氏說的這些,謝繁華心裏都懂,她上輩子吃虧,不就是吃在跟爹的關係沒有處理好上麽?這一生雖然還恨父親,但是再不會那般傻了,就算抱怨也得有個度,怨得能叫父親憐惜自責,而不是叫父親生厭。


    正了正身子,謝繁華道:“好了桂媽媽,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我為了我娘,我也一定不會跟爹鬧矛盾的。至於這蕭婆子嘛……”她修長的手指在桌案上輕輕敲擊著,眼珠子轉來轉去,在思忖著,到底如何做才能讓仇者痛親者快。


    趙桂氏見小主子不說話了,便提醒道:“這個蕭婆子家裏也窮,愛錢,既然賀姨娘能夠用錢收買她,倒不如我們也用錢收買她,讓她在老太太跟侯爺麵前說出事實真相吧。”


    謝繁華搖頭道:“不行。這蕭婆子能為錢所收買,想必不是個忠心可靠的,我們能花錢買她說出真相,賀氏那邊也能花錢買她倒打一耙說是我威逼利誘她陷害賀氏的。慶功宴下毒一事,到底誰對誰錯,老太太心裏跟明鏡似的,她裝作不知道,不過也是想要借此機會讓父親休了母親罷了,從而讓賀氏名正言順嫁給我父親,畢竟堂堂謝府無緣無故休一個沒有犯錯的婦人,有損名聲。如果我們要反扳倒賀氏,必須加點猛料,也就是說,不能隻叫謝府自家人知曉事情經過緣由。”


    “那小姐的意思是……”聽得謝繁華這麽一說,趙桂氏眼睛亮了,不禁心裏暗暗誇自己小主子聰明,麵上也含笑說,“小姐,奴知道,沒有幾天就是老太太壽誕了。每年老太太的壽誕,都會請幾家親戚過來聚聚,到時候……”


    謝繁華眉梢一挑:“以往都是請哪些人家?”


    上輩子因為貌醜,對這樣的宴會都是避之不及的,這輩子又在鄉下住了八年,所以有些事情並不如已經在謝府呆了十多年的趙桂氏清楚。


    趙桂氏道:“老太太的娘家雲家的幾位公子小姐,如今李世子在京城,定然也會來的。還有的話,就是一些較遠的表情。小姐,有這些人在場,可夠了?”


    謝繁華搖頭:“雲家人都是老太太娘家人,定是事事都聽老太太的,他們在場沒什麽用。而那李世子,我聽二哥說他是來京城討媳婦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走了呢,他該不會惹不必要的麻煩。”她垂眸想了想,眼睛一亮,笑著道,“不過,倒是有一個人,他若是在場,那賀氏必無翻身之地。”


    “小姐說的是誰?”趙桂氏不明白。


    謝繁華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又道,“桂媽媽,老太太壽誕那天,你讓木生哥也進府來幫忙吧。”


    趙木生雖然不是謝家的賣身奴仆,但他年輕身子壯實,常常會幫助趙桂氏送菜進府,謝府裏認識他的人很多。因此,要是謝府辦了什麽重要的事情,趙木生在府上出入也是正常的。


    冬月初六這一日,整個長安城裏都下起了小雪,雪從淩晨就開始飄了,到了傍晚的時候,竟是落了厚厚一層。


    今天謝府有喜事,謝老太太五十二歲的壽誕,因為不是整壽,所以並沒有如何操持。但是即便沒有大張旗鼓操辦,前來府上做客的人也很多,差不多要打謝府門檻給踏破了,真是比當初慶功宴來道賀的人還多。


    聖上反對結黨營私,所以,慶功宴不能來的人,倒是可以在謝老太太的壽誕之日前來拜訪。


    謝繁華一早便起床了,給老太太請了安後,便就一直陪在老太太身邊。


    老太太的壽誕自然是有嫡長媳姚氏操辦,但是今天的客人實在是太多了,姚氏一個人忙得腳不沾地,連口水都喝不著。老太太何嚐不知道大媳婦忙,陪著一屋子小輩說了會兒話,便點了二媳婦馬氏道:“老二媳婦,你大嫂忙不過來,我這裏有這些小輩陪著我就行了,你去幫你二嫂忙吧。”


    馬氏本來在哄著懷裏的謝五姑娘玩的,聞言一驚,待得反應過來之後,笑著應道:“媳婦知道,媳婦這就去幫大嫂忙去。”


    這馬氏嫁到謝家沒多久,丈夫便就去世了,幾年後,她在家族中抱養了一個男孩兒,也就是謝四爺。謝四爺如今有十一二歲的年紀,謝四爺不喜熱鬧,平日沒事就喜歡呆著靜靜看書。


    而謝五姑娘謝靜華則是兩年前馬氏去古青寺的路上撿到的,當時撿到的時候謝五姑娘還是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小嬰兒,生得粉雕玉琢的,天寒地凍的,就被扔在路邊的枯樹下,若不是馬氏聽得哭聲,這孩子多半得凍死了。


    如今兩年下來了,謝五姑娘已經出落成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了,這孩子不認生,見到誰都伸手要抱。因此,當馬氏離開後,謝繁華走過去抱謝五姑娘的時候,她也是眯眼笑著要抱。


    “三姐姐,抱,抱我。”謝靜華穿著厚厚的團花襖子,小姑娘本來長得也有些胖,謝繁華抱了會兒就站不住了,便坐在一旁的繡墩上,把妹妹放在腿上,在她臉上親了親,問她,“喜歡三姐姐嗎?”


    小姑娘是個鬼靈精,眼睛四處瞥了瞥,見其她幾位姐姐坐得遠遠的,她則湊到謝繁華耳邊嗬氣:“三姐姐是我最漂亮的姐姐,我喜歡你……喜歡你跟我玩兒。”小孩子奶聲奶氣的,可愛得很。


    謝繁華擰她鼻子,哼道:“哪裏是喜歡三姐,是喜歡三姐給你買吃的吧?”


    “才不是呢。”謝五姑娘揮了揮肉手,因為有些心虛,眼珠子直轉,就是不敢看姐姐,弱弱地說,“就是喜歡你……喜歡你這個漂亮的姐姐。”


    謝繁華忍不住笑了,伸手捏妹妹肉臉:“就是小饞貓,下次姐姐出去再給你帶吃的,你親姐姐一口。”說完便伸手指了指自己右側臉頰。


    謝靜華聽說還有吃的,毫不猶豫,抱著姐姐臉就猛然親了一大口。


    坐在上位的謝老太太見了,嘴角扯出一絲笑意來,她聽老三說已經試著跟繁丫頭提了和離的事情,原以為繁丫頭會鬧脾氣呢,沒想到,她日日來給自己請安,如今也是這般和顏悅色的。


    如果不是她故意為之裝給自己看的,便就是她著實是個懂事乖巧的,隻這一點,便比那素丫頭好得多。而此時的謝繁華,除了是真心喜歡五妹妹外,這般做也是給老太太瞧的,不過是叫眾人放鬆警惕罷了。


    很快便到了晚上,謝家在風華堂裏設宴款待眾客,酒宴尚未開始,外頭有一婆子跑進來說:“老太太,京兆府尹周大人來賀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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