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心裏怕極了,無法想象五十六天後會是怎樣的景象。<strong>.</strong>他有著這樣的名位,或許舉國上下都會湧起一股悲傷,但悲傷散盡後他們還可以繼續原本的日子,她此時卻想不到自己該怎麽走出來。


    她緩著酒氣靜靜坐了許久,而後神色緊繃地看向他:“我們什麽時候回長陽?”


    “隨你。”他平淡道,“陛下要我新年前回去,我們除夕之前到長陽便是。”


    紅衣點點頭,再度斟酒來喝。席臨川端詳她半天,突然說:“你蒙我。”


    “……什麽?”她一怔,他身子稍稍前傾,雙臂壓到她肩上,和她湊得極近:“你那日說我跟你說我的事情、你就跟我說你的事情――我該說的都說了,你的事呢?”


    確是她忘了!


    而他也沒提醒過,她就這麽一直忘了下去!


    席臨川笑看著她,見她尷尬了一會兒,問他“你想知道什麽?”,便知自己又成功一回。[]


    ――這些日子都是這樣,許多原該直接說個清楚的話題,他會暫且留下。等到她為此事傷心時再突然提起,跟她打岔,大多數時候是奏效的。


    但若說他想知道什麽……


    席臨川仔細斟酌了一會兒,薄唇在她額上一觸,又將目光挪回到和她齊平的位置:“在你原本生活的那個世界,你叫什麽名字?”


    紅衣愣了愣,那個名字到了口邊卻又卡住。


    明明熟悉得很,又覺得太過陌生,畢竟這麽久沒有提過了。


    “嗯……”她低眉猶豫著,而後抬眸問他,“我若告訴你了,你會叫我從前的名字麽?”


    “會。”他篤然點頭,她卻說:“那我不告訴你了。”


    “……”席臨川挑眉,“很難聽?”


    “那倒沒有。”紅衣搖搖頭,膝頭在墊子上蹭著與他又坐近了些,目不轉睛道,“但那是另一個世界的我,我想把那時候的事作為一段單獨的記憶放著。在這裏,我的大半記憶和你有關,你又一直叫我紅衣……我想繼續用這個名字了,免得日後回想起來,反會覺得此前不用本名成了缺憾。”


    她這樣說著,解釋得有點牽強,那份有點小心眼的思緒又並不想告訴他:不管他還能活多久,她希望他能少記住一點從前“紅衣”就少記住一點兒。於是她就這麽搶占著這個馬甲不放,非讓他一想到這個名字、這張臉就全是她不可。對從前那位……就算是恨,也少想才好!


    反正名字說到底隻是個代號,對她來說,相較於留住從前的名字,還是他更重要。


    “你這是破罐破摔啊……怕有缺憾所以一‘缺’到底?”席臨川哭笑不得地看著她,短一舒氣,“那你也告訴我吧,我一聽了之,不用便是。”


    “哦,那好。”紅衣這才點了頭,想了想,複又追問一遍,“真的?”


    “真的。”席臨川手裏的酒盞磕在她腦門上,“你的名字你自己不想用,我還能逼你用不成?”


    “嗯……”她放下心來,明眸望著他,終於說了那個原以為永遠不會再提起的名字,“關溪。山關的關,溪水的溪。”


    “……緣分!”席臨川笑著接話,見她麵顯茫然,又說,“臨近山川觀小溪,必是美景。”


    紅衣頓也啞然失笑,怔著想了會兒,也覺巧合到奇異,連笑了幾聲後紅著臉伏到他肩上。


    席臨川暗鬆口氣。這個“岔”算是完全打開了,但待得那日更近時……不知他還能不能順利尋到話題,讓她不想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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