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頷首苦笑,不想把話說得太尖銳,隻得以自嘲的方式把自己的心思說個清楚:“我不識好歹又不怕死,縱使被羽翼護著,知道應該心存感念,也還是想掙脫出去……我根本不願靠別人所謂的保護過活――因為別人給予的保護是有可能消失不見、不再屬於我的,那時對我來說便是滅頂之災;我想要的,是我自己能謀得一片天地,別人進入或離開這片天地都不能幹涉我的生死存亡。[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類似的話她從前也說過。那是在她贖身的時候,她說她寧可死在府外,那是她沒本事養活自己,願賭服輸,好過在府裏死得不明不白。


    “不依賴旁人於我而言……很重要。”她睇視著他認真強調著,眸光微閃間隱有無奈,“也許……也許將軍不明白,俗話說‘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可於我而言――隻有‘女為悅己而容’,我真的無法為了取悅別人而委屈自己。<strong>.</strong>”


    席臨川深吸涼氣,心下很有些驚歎,不知她這樣的硬氣是從哪裏來的,又不禁心生欽佩。


    他沉吟良久,俄爾笑喟了一聲,思量著道:“事已至此,我隻說幾句我認為無錯的話。”


    紅衣遲疑著點了頭,他道:“我承認我托謹淑翁主讓你進竹韻館,確是‘沒安好心’,覺得有她幫忙,我想做什麽便會容易許多,但是……”他略一笑,“人活著,不可能一直僅憑自己,偶有相互幫襯是尋常事。”


    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說及此尷尬一笑,有些發悶地繼續解釋:“我這麽說並非想讓你改變什麽想法,隻是……你能不能接受這件事?隻這一件而已,就當是我以舊友的身份幫你鋪了這條路。後來的事我發誓與我無關,再以後的事――我明白你的心思了,不會再插手什麽。”


    她不禁有些詫異。他剛剛承認了自己確是有想“掌控”她的心思,現下卻又在鼓勵她做自己的事情。這樣的反差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讓她直摸不明白他對此究竟是怎樣的看法。


    “將軍您……”她啞了啞,猶疑不定地問他,“您讚同我的想法?”


    “唔……”他望著湖麵,淡聲一喟,語中有些慵意,“並不。我覺得你的想法匪夷所思,有順風順水的好日子不過,非要自己摸爬滾打。”


    他說得很誠懇,誠懇得讓紅衣雖然心有不快卻又發不出火來。便見他又一聲歎,續說:“不過至少有一句話你是對的。”


    她淺怔:“什麽?”


    “‘姑娘也是人’。”他銜笑,“我明白‘人各有誌’的道理。所以……即便我並不同意你說的,也還是不同你爭了。隻有一句話,我必須問個明白。”


    紅衣眉心微蹙,疑惑地望著他,等他發問。


    “我注意了幾次,你一直有心躲我――當真那麽討厭我?”


    他問得溫和,紅衣默了一會兒,反問道:“我若說是,將軍就不喜歡我了麽?”


    “……一碼歸一碼。”他失笑,她眉頭蹙得更深了:“這難道不是‘一碼’?”


    “自然不是。”席臨川一副理所當然的神色,目光在草地上一劃,沒事找事地緩解氣氛,撿了塊石頭擱在她左腳上,“喜不喜歡你,是我的事,跟你討不討厭我沒關係。”


    紅衣看著那塊石頭嘴角抽搐,倒是沒挪腳把那塊石頭晃下去。


    然後他得寸進尺地又撿了另一塊石頭,放在她右腳繡鞋上:“你非要討厭我,那是你的事,和我喜不喜歡你也沒關係。”


    她睇著一左一右兩塊石頭,忖度一會兒,問他:“那將軍還問我幹什麽?”


    照這個想法,他喜歡他的、她討厭她的不是最簡單?


    “我……”他定一定神,臉上寫著她不曾見過的緊張,默了許久,他才輕聲道了出來:“我可以努力讓你不那麽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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