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輕輕叫她,“阿寧,我說夢話了嗎?”


    她闔著眼道:“說了,殿下不停叫阿寧。<strong>.</strong>”


    辰河紅了臉,“不是叫阿寧,我夢見妹妹了,她的名字叫安寧。”


    蓮燈渾渾噩噩正要入睡,聽到他的話不由睜開了眼,“郡主叫安寧?”心頭疑惑著,臉上笑得有點憨傻,“和我的名字很像。”


    就是因為這諸多的像,才讓他心生憐惜。他抬起手遮住眼睛,“我對不起她……很多方麵對不起,罪孽深重。”


    沒有出言阻止就是罪孽深重嗎?似乎有點自責過度了。<strong>.</strong>病中的人心思沉,她也沒有放在心上。


    世子好起來後,定王政務繁忙沒有再來,蓮燈有些失望。不過他不來,辰河卻打算過去尋他,八月初四是郡主的忌日,他想辦一場超度的法事,然後將妹妹的骸骨移到碎葉城來。


    定王心中有大事,根本不願操心這些,於是父子間爆發了激烈的爭吵。蓮燈在外麵靜靜聽著,辰河指責他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定王氣得聲線顫抖,大聲道:“我以為你知道內情,原來這些年你都在怨恨我。(.無彈窗廣告)我為什麽要盡責任?來路不正的孩子,我為什麽要認下?你有滿腔手足情,可以寄托在你兄弟的身上,何苦對她念念不忘?這件事叫我顏麵盡失,這麽多年我一直想忘記,為什麽你要不停的提醒我?讓阿耶如在深淵,你就是這樣為人子的嗎?”


    辰河有些哽咽,“阿耶何等英明的人,為什麽對自己的家事這樣糊塗?你連滴血認親都不願意,如何確定她不是你的女兒?阿妹聰明可愛,你說過她深肖乃父,難道這些話都不算數了嗎?”


    殿裏嘩啦一聲響,似乎是筆筒被掃落在地了。蓮燈一驚,待要進去,見辰河從裏麵出來,紅著兩眼未置一辭,拂袖往遊廊那頭去了。


    她忙追上去,氣喘籲籲叫殿下,“有話好說,何必動怒呢!”


    辰河畢竟是十八歲的少年郎,也有他的脾氣和任性,回去後把房裏的東西都砸了,然後站在一地殘骸間,臉色氣得鐵青。


    眾人都不敢相勸,踽踽在外麵盤桓。蓮燈趴著窗戶探看,他形容落寞,她不知道怎麽開解他,隻說:“殿下為這事和大王吵,不值得。”他瞥見她那雙可憐兮兮的大眼睛,心頭的陰霾才逐漸散了。


    可什麽叫不值得?他同她說起了陳年往事,完全就是一出離奇的鬧劇。


    安寧的母親唐娘子是都護府有名的美人,可惜美人多舛,自小在涼州一戶世家為奴。後來世家敗落,被一名校尉相中收作小妾。妾這類人,從來不享有人權,常被作為財產自由贈與。校尉到了定王帳下,為討好上司,將唐娘子送進了王府。唐娘子聰慧美貌,很得定王歡心,然而登高必跌重,她年輕氣盛,凡事不饒人,因此得罪了王妃和一眾姬妾。唐娘子入府第二年產下一個女兒,定王很珍愛,可是慢慢有流言四起,說郡主不是定王的骨血,是唐娘子私通舊主所生。甚至有人呈送了他們的書信,言之鑿鑿,要將這件事坐實。


    定王自然不信,他不覺得唐娘子跟了他,還會留戀舊人。於是王妃自作主張抓了校尉,未消幾次拷打校尉承認了,之後便有了王府遣散婢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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