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門·伯班克到了該結婚的年紀,《楚門秀》的導演,也就是整個桃源島的設計者和主宰基斯督給楚門安排了一個金發美女美露,但是在本該是楚門和美露偶偶並相愛的活動上,楚門卻對一個陌生的姑娘產生了興趣,這個姑娘真名叫做西爾維婭,身份是桃源島上的一名群眾演員。


    楚門對西爾維婭一見鍾情,但在活動上他還沒來得及去向對方搭訕,就被美露給纏上了,晚上的舞會中,楚門正開開心心的和美露以及朋友馬龍跳著舞,偶然間卻又看到了西爾維婭的身影,楚門高興極了,他一邊應付美露,一邊欣喜的偷瞄自己的心上人。


    這場戲本來對威廉來說應該是遊刃有餘的,畢竟他連更複雜的情緒處理都拍攝過了,但是就是在這一幕理應輕鬆過關的戲裏,威廉的情緒出現了一點小差錯——偶爾的幾個鏡頭裏,威廉顯得略帶心事而不是全然的開心愉悅。


    其實導演彼得·威爾倒不是那個要求一遍一遍再重拍的人,在他看來,這幕戲對於全片來說不是特別重要,威廉的情緒已經做到了百分之九十,那百分之十做不到也沒什麽,一部電影那麽長,拍攝期又往往長達數個月,演員偶爾有點鬆懈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威廉在看過自己拍攝的鏡頭後,卻非常不滿意,一再要求重拍到合格為止,彼得·威爾雖然沒有表露出什麽,但其實心裏對威廉的行為是非常滿意的,演員自我要求嚴格,對電影來說帶來的隻有好處不是麽?


    不過,身為導演,彼得·威爾也不能對主演的心理狀態漠不關心,在威廉又一次ng過後,彼得·威爾本來打算著今天剩下的時間裏先拍其他人的戲份,讓威廉休息半天放鬆放鬆,明天再繼續拍攝,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把這個決定告訴所有人,副導演就跑過來說:“威爾準備好了。”


    “準備好繼續拍攝?”彼得·威爾皺著眉問。


    “是的。”


    “你沒有勸說他不要逼自己太緊嗎?”


    “我覺得威爾這次是真的準備好了,彼得,他的神色看起來大不一樣。”副導演半是猜測半事開玩笑說:“這一切都是他在接了個電話後發生的,沒準那是女朋友打來的?要知道戀人間的鼓勵最容易見效了。”


    “好吧,那我們就再試一下。”彼得·威爾最終點頭說:“如果這次還不行的話,威爾必須去休息,這場戲什麽時候拍都行,我們不能因為這一場戲就毀掉他一直以來的絕好狀態。”


    ……


    複古風格的帳篷式舞會派對上,在熱鬧的人群和歡快的爵士樂下,穿著白西裝的英俊青年和穿著綠裙子的金發女郎隨著音樂翩翩起舞,無論舞池中人再多再熱鬧,他們都是人群的焦點所在。


    ‘場景完美,氣氛也絕佳,威廉和扮演美露的女演員舞步更是沒有出一絲錯,但是就是有哪裏不對。’彼得·威爾盯著攝像機畫麵,有些苦惱的看了半天,突然意識到:‘等等,我知道是哪裏不對了——所有人都看威爾看的太全神貫注了!’


    雖然在《楚門的世界》裏,楚門是整個桃源島的中心,但劇本要求的是桃源島上的所有人都欺騙楚門對他演戲,而不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楚門為他著迷,不過——彼得·威爾想,‘瞧瞧現在舞池內外的那些人吧,他們還能把自己的眼睛從威廉·布蘭德利身上挪開嗎?’


    ‘算啦算啦。’彼得·威爾想,‘隻要人們的目光始終追隨著楚門,看起來像是在監視他觀察他就行了,至於他們是真的在演戲還是被楚門迷的神魂顛倒,這些細節就不要在意了。’


    威廉剛進劇組的時候,還有工作人員開玩笑說:“如果哪家電視台能說動威爾拍一部跟《楚門秀》類似的《威廉秀》,全天24小時跟蹤拍攝的話,肯定能成為全美最火的真人秀節目,說不定收視率也能達到像電影裏虛構的上億觀眾那麽多呢。”


    靜態的威廉·布蘭德利已經像是由上帝精心描繪的一副畫像,或精心雕琢的一座雕塑了,當他在鏡頭前動起來的時候,那份魅力更是難以言喻,沒有親自觀看過威廉·布蘭德利表演的人,絕對無法體會這種感覺,如果說以前還有人認為電影中威廉·布蘭德利的迷人是導演們用濾鏡和個別拍攝角度才辦得到的話,現在他們也知道自己以前是大錯特錯了。


    先不提那身純白西裝穿在威廉·布蘭德利身上的感覺,讓他有多麽像是好萊塢黃金年代歌舞電影裏最討姑娘們歡心的公子哥兒,單是那彬彬有禮的邀舞動作,揮灑自如的步伐和優雅得體的笑容,都能讓姑娘們為他身邊的位置爭個不休,更別提那雙能溺死人的綠眼睛和嘴唇的形狀了——哈,看那遇到心儀姑娘後忍不住的驚喜表情和情意綿綿的眼神吧,有哪個姑娘能拒絕得了?


    ‘當威廉·布蘭德利決定要用跳舞的手段獲得女孩歡心的話,他絕對無往不利。’所有人都在想:‘瞧勞拉·琳妮的眼神,她的大笑和拉著威爾不停轉圈的動作吧,那絕對是心甘情願而不是演戲。還有威爾看向娜塔莎·麥克艾霍恩時她的嫉妒表情,和娜塔莎羞澀的微笑,完全都是真情流露。’


    勞拉·琳妮是扮演楚門妻子美露的演員,而娜塔莎·麥克艾霍恩則是扮演楚門初戀情人西爾維婭的演員。


    楚門的身體雖然還舞步嫻熟的和美露一起共舞,但是他的目光他的全部心神都跑到了一見鍾情的姑娘西爾維婭身上,西爾維婭顯然也發現了楚門——說實在的,這個舞池裏的男男女女,有誰的注意力不在楚門身上呢?


    楚門的目光流連在西爾維婭身上,舞步越來越輕快,笑容也越來越迷人,他想在一見鍾情的姑娘麵前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麵,而他也的確做到了,楚門就像動物園裏開屏開的最豔麗的那隻孔雀,就連額頭上淩亂的幾縷碎發,都被他染上了幾分荷爾蒙的味道。


    西爾維婭當然抵抗不了這樣的楚門,她的目光裏也充滿了纏綿的情誼,雙頰上有著比喝醉酒還要明顯的紅暈——這是娜塔莎·麥克艾霍恩演的最自然的一幕戲,彼得·威爾敢打賭,這絕不是演技的成果。


    而美露,當她終於注意到楚門的心不在焉,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西爾維婭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眼神也變得憤怒而嫉妒。


    西爾維婭隻是個群眾演員,美露才是《楚門秀》的導演基斯督選定的要和楚門結婚並共度一生的妻子,所以節目組是絕對不會允許西爾維婭橫插一腳來搶走美露的角色的,兩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很快出現,半推半架的將西爾維婭趕出舞池。


    一直偷偷注視著西爾維婭的楚門當然也發現了這奇怪的場景,他逐漸放慢了舞步,目不轉睛的望著西爾維婭和兩個黑衣男子離開的方向,眉頭輕輕的蹙起,眼神裏流露出不解和擔憂的神情,似乎隨時都要停下跳舞追過去。


    四周的人群開始朝著楚門聚集,並有意的遮擋住他的視線,美露扶著楚門的肩膀猛地來了一次轉圈,等楚門頭暈腦脹的扶著額頭清醒過來的時候,西爾維婭的身影已經從舞池中消失了。


    威廉繼續和美露跳舞,當美露用燦爛的笑容看著他的時候,楚門也回了個禮貌的微笑,但是他的眼神裏卻流露出一種悵然若失。


    ……


    “太棒了!這一場戲完成的太棒了!自然、入戲、一氣嗬成!”彼得·威爾興奮的揮舞著手中被卷成筒狀的劇本,抬頭紋都笑出了好幾條:“這場戲不需要重拍了,我們再次將進度提前了,現在大家都去休息吧,等一個小時後太陽落山,我們再繼續。”


    ‘以前我還在怨恨安德魯·尼克爾非要選威爾而不是金·凱瑞,現在看來,他的決定真是再正確不過了。不愧是能寫出《楚門的世界》這個故事的人啊。’彼得·威爾感慨地想:“金·凱瑞當然也很好,他的試鏡也讓人讚不絕口,但他的表演還是有點擺脫不了喜劇演員的桎梏,表情和肢體動作有時候顯得太誇張了,讓人總是忍不住想起他在《變相怪傑》或其他喜劇電影裏的角色。’


    ‘楚門這個角色雖然需要樂觀幽默開朗一點,但哪怕最幽默的劇情也不走搞笑的路線,楚門畢竟還是個命運悲慘的角色,《楚門的世界》也不是一部純粹的喜劇電影,我想要的是那種在喜劇表象下的悲劇色彩,在這一點上,威爾的分寸拿捏的就很好,淡淡的冷幽默加完全的樂天派,既能讓人開懷大笑又不會覺得特別誇張搞怪,而他與命運抗爭的那些戲碼,更是有種哈姆雷特的悲情在。精彩絕倫,美妙至極!”


    舞池裏熙熙攘攘的人群等彼得·威爾說完話後開始散開,舞會的戲份已經沒有了,立刻就有工作人員來動手將帳篷拆掉,威廉鬆了鬆領結,一邊回應四周的招呼聲一邊朝外麵走去。


    丹尼·伯恩拿著水和毛巾迎了過來,威廉接過道了聲謝。


    “現在陽光正好,要去鎮上散散步嗎威爾?還是去斑點上休息?”丹尼·伯恩問。


    丹尼·伯恩所說的“斑點”是一輛車,但卻不是普通的轎車,也不是大多數演員都有的將suv充作片場臨時休息室的保姆車,而是一輛真真正正的移動房車——和abc、cbs等電視劇製作部門在環球影城攝影棚裏拍攝電視劇時,提供給大牌演員的有廁所、沙發式座椅和小吧台,居住麵積大約20平方左右的中型房車也不是同一類東西。


    總長20米,高4.25米(升起時高5.5米),雙層,居住空間102平方米,擁有一大一小兩個臥室、一個會客室、一個更衣室、一個錄音棚、一間能泡澡的全花崗岩浴室、一個設備齊全的廚房,知名設計師訂製的專屬簡約家居風格,與廚房相鄰的車身一側可以打開充當遮陽棚使,再加上變得露天的廚房和折疊椅,旅途中隨時隨地的開個燒烤派對都沒問題。


    內部裝修一流,外部安全設施當然也要跟得上,安保係統也是向全美最大的安保公司定製的,內部的臥室、會客室門口全裝有指紋掃描儀,如果主人不在時有陌生人闖入,安保係統會自動撥打911報警並附上房車的地理坐標。


    這就是威廉花了大概三百萬美元在好萊塢最著名的定製房車製造商安德森那裏為自己定製的移動房車,之所以叫它“斑點”,是因為威廉以前很喜歡1961年的動畫長片《101忠狗》,他甚至曾經想過等自己獨住了就養一條斑點狗作伴,並給它起名為斑點(smudge),但是演員的生活連普通上班族也不如,上班族好歹能每天回家和寵物作伴,演員卻經常數月數月的在世界各地拍戲無法回家,威廉又不想外出時把狗寄養,更不願意雇一個陌生人住在家裏幫自己照顧狗狗,所以養狗的打算隻能暫時作罷——起碼在家裏出現另外一個常住人口之前,他是不準備考慮這件事了。


    所以在房車製造商完成了訂單交貨,順嘴提起說史泰龍、威爾·史密斯都給自己的房車起了名字的時候,威廉覺得這很有趣,就把“斑點”的名字給了這倆渾身銀灰色,其實一顆斑點也沒有的超大定製房車,並決定隻要自己是在美國本土拍戲,就要和斑點一起過去——其實拍戲時,有時候住在房車裏比住在酒店裏要舒服,特別是在偏僻的小鎮甚至是野外拍戲的時候,劇組定的酒店又遠條件又差,在片場一拍十五六個小時,結束後匆匆忙忙趕回酒店休息(有時候運氣不好遇到隔壁房間床震,連僅有的幾個小時睡眠都保證不了。),不如直接把房車開到片場附近住著,還逍遙自在點。


    錫賽德小鎮不大,隻擁有幾百戶常住居民,鎮上也隻有一家旅館,這麽點房間當然不夠分的,所以劇組就將小鎮上的房間分給了導演副導演和幾位主演們,其他工作人員集中住宿在附近的其他兩個小鎮,每天大巴來回,威廉則是直接將房間讓給了別人,將斑點停在海邊,每天伴著海水拍打沙灘的聲音入睡,有一種別樣的情趣在。


    “我去海邊走走。”對於丹尼·伯恩的提議,威廉這麽回答說。


    “要我陪你一起嗎?”


    威廉朝海邊歪了歪頭,率先邁步走去,丹尼·伯恩緊跟在他身後,不時的觀察下威廉臉上的表情,終於忍不住問道:“威爾,你下午隻拍了一條就把之前怎麽找感覺都不對的鏡頭給過了,表情看起來還這麽輕鬆,那通電話真的有這麽大的魔力嗎?”


    丹尼·伯恩畢竟也在《千鈞一發》劇組和對方接觸了好幾個月,對裘德·洛的聲音又印象,剛剛在接電話的時候立刻就聽出來了。不過,裘德·洛和威爾又不是多好的朋友,他能告訴威爾什麽大好事,讓對方的精神麵貌煥然一新呢?丹尼·伯恩實在想不明白。


    “你知道這幾天我有點煩心事對吧,丹尼?”


    “我看得出來,威爾。”


    “那通電話將最近一直困擾我的最大的煩心事解決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壓力和負擔沒了,在鏡頭前才能表現的更自在,不是嗎?”


    “真的?這可真是件大好事,我們叫份超大的夏威夷披薩來慶祝一下?”丹尼·伯恩摸了摸肚子,快到晚餐飯點了,他感到非常饑餓,而小鎮上雖然餐館不多,但唯一的一家披薩店老板是意大利移民,餅底和醬汁的配方與其他地方不同,披薩的風味簡直好極了,不輸紐約和洛杉磯的那些每次訂餐都要排老長隊伍的名店。


    “大份和中份的披薩各買十份,給其他人送去一些。”威廉朝丹尼·伯恩擺擺手:“你去訂餐吧,我自己散散步。”


    丹尼·伯恩興高采烈的答應著,轉身朝著美味的披薩店跑去了,在他走後,威廉麵朝染上了幾分夕陽餘光的海麵,一直掛著的笑容漸漸變淡了。


    那通電話的內容,其實並沒有威廉剛剛所說的那麽輕描淡寫。不過,也不是什麽壞事——或許一切的一切,都要從悉尼的那一晚開始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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