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付雲藍找過來的時候,看到何霄跟瑟利斯特兩人如同多年不見的知己一般相談甚歡的樣子,就有些不高興,他走過去生硬地打斷了兩人的交談:“瑟利斯特,時候不早了,你餓了嗎?”


    “有一點。”瑟利斯特說。


    付雲藍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何霄就表示:“午飯正在準備中,要不要先吃點水果,我已經讓他們摘了新鮮的菠蘿和蜜桃,都是非常甜的水果,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


    何霄笑得優雅又溫和,那個笑容在付雲藍眼裏卻刺眼極了,可惜刺眼歸刺眼,他也不能真的對何霄怎麽樣,畢竟還要指望著這個長得和人類一模一樣的外星人拯救地球呢。


    瑟利斯特一如既往地沒有察覺到他的情緒,繼續愉快地跟何霄在基因變異的話題上交換著自己的想法,他們說的內容太專業,付雲藍一句話也插不上,隻能像一個大型電燈泡一樣幹坐在那裏,這一頓飯吃的真可謂是食不知味。


    飯後,何霄繼續帶他們參觀實驗室裏的設備,期間,一個帶著四個螺旋翼的小機器人空運過來一盤紅豔欲滴的新鮮山莓給瑟利斯特當零食。在過去,付雲藍能給瑟利斯特弄到幾盒糖吃就不錯了,而在這個基地裏,大棚可以種出任何季節任何地方生產的水果,即使像這種輕輕一碰就會碎掉的漿果,機器人也可以毫發無損地采下來直接送到他們麵前。


    瑟利斯特吃了兩顆,香甜的漿果令他心情愉悅,他一手端著盤子,一手撿起一顆漿果送到付雲藍的嘴邊。


    付雲藍盛情難卻地含住了那個紅色的小果子,即使是不愛吃甜食的他也不得不說,這漿果簡直是好吃極了。


    瑟利斯特看到付雲藍的表情似乎並不怎麽開心的樣子,就疑惑地問:“怎麽了,不好吃嗎?”


    “很好吃……你多吃點吧。”付雲藍勉為其難地笑了笑,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摸摸瑟利斯特的頭發,卻發現他工工整整地戴著軍帽,隻好作罷。


    何霄正在講解一個叫做全息模擬艙的設備:“人類的大腦是一個潛力無窮的寶庫,隨著研究的深入,每一年都會有全新的發現,比如這個全息模擬艙,可以讓人身臨其境地體驗到一些由數字模擬出來的場景,過去人類開發過的模擬設備隻能模擬視覺和聽覺,但是這個全息模擬艙可以讓人的所有感覺都身臨其境。”


    “這是用來玩遊戲的嗎?”瑟利斯特吃著山莓問。


    “可以用來玩遊戲,當然也可以用於一些更重要的用途。”何霄看到一滴果汁順著瑟利斯特的唇邊流了下來,就抽了紙巾順手幫他擦掉了,自然得就像擦的是自己的臉一樣。


    瑟利斯特對此全無反應,付雲藍卻當即就炸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何霄的手腕。


    周圍十幾個正在工作的機器人一齊停下了動作,一邊閃爍著攻擊警示的紅燈,一邊亮出了槍口對準付雲藍。


    “凱斯,住手。”何霄喝止了凱斯的攻擊動作,然後他就一動不動地看著付雲藍,瑟利斯特也困惑不解地看著付雲藍,直到付雲藍尷尬地放開了何霄的手腕。


    “不要碰他。”付雲藍有些底氣不足地說。


    “很抱歉,沒有顧慮到你的心情。”何霄的態度溫文爾雅,禮儀完美無缺,越發顯得付雲藍像是在無理取鬧一樣。


    付雲藍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因為他還不了解何霄是個什麽樣的人,不知道自己的衝動行為可能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如果這個外星人一怒之下拒絕繼續幫助人類,那他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好在何霄並沒有生氣,依舊笑眯眯地對他說:“本來打算讓你用一天的時間了解一下自己的軍隊,明天再開始特訓的,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地來了,那我們不如現在就開始吧。”


    那微笑時半眯起來的眼睛讓付雲藍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開始什麽?”


    何霄打開了那個全息模擬艙的艙蓋說:“躺到裏麵去,我們先來一次模擬訓練。”


    付雲藍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何霄,何霄就說:“你不要擔心,就把這當做是在玩一個遊戲,凱斯會在這個模擬遊戲裏,用最接近實戰的方式訓練你的指揮才能。”


    “我可以玩嗎?”瑟利斯特對這個機器十分地好奇。


    “這可不是玩具啊。”何霄輕笑著說。


    “我想玩。”瑟利斯特堅持道。


    何霄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樣子說:“模擬艙隻有一個,讓藍先上,等他訓練完了就給你玩遊戲,好不好?我這還有更好玩的東西,你先看看這個。”


    他遞給瑟利斯特一個平板電腦一樣的東西,隻是那台平板電腦的屏幕是透明的,影像在屏幕上方以3d全息投影的形勢呈現了出來,就在瑟利斯特接過屏幕的時候,一條鯨魚躍出了屏幕,帶著四濺的水花又落了回去。


    瑟利斯特馬上就被吸引過去了,抱著那個全息投影屏幕坐在桌子旁興致勃勃地研究了起來,眼睛都不抬地對付雲藍說:“藍,快去吧,我在這等你。”


    “……嗯。”付雲藍也不想表現得太神經質,他忍住了那點小情緒躺進模擬艙,戴上了頭盔。


    付雲藍本來以為這就是一個仿真度更高的電腦遊戲--雖然廢土上還能開得起來的電腦已經很少見了,但是在傭兵團的總部大樓被炸掉之前,他們曾經有幾台珍貴的筆記本電腦,可以玩一些戰前開發的電腦遊戲當做消遣。


    可是戴上頭盔以後,付雲藍的眼前卻隻有漆黑一片,並沒有出現意料之中的顯示屏,隻有耳機裏放著柔和舒緩的音樂,凱斯的聲音在他耳邊說:“放鬆精神,現在你需要入睡。”


    付雲藍感覺到輕微的電流刺激著他的頭皮,他閉上眼睛,心緒還是有些亂,過了一會兒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訓練場旁邊的一張躺椅上,也不知道是誰把他弄到這兒來的,過程中他居然完全沒有醒。


    付雲藍掀開薄毯坐了起來,要不是不遠處士兵們還在進行著訓練,更遠處靶場上不斷傳來各類槍聲,這巨大的遮陽傘和躺椅,還有旁邊小桌上的水果飲料,幾乎能給人一種置身於沙灘俱樂部的錯覺。


    夏威夷的天空也不是藍色的,但是頭頂上的霧霾比別的地方要輕得多,至少在這裏陽光強烈到沒有人敢盯著太陽看,現在已經是傍晚了,瑟利斯特還抱著那個平板電腦在他身邊玩,漸漸下沉的夕陽照在他的臉上,付雲藍可以清晰地看到瑟利斯特臉頰上那一層淡金色的絨毛。


    “你醒啦。”瑟利斯特放下了平板電腦,遞了一塊切好的蘋果到他嘴邊,付雲藍嚼了那塊脆甜的蘋果,疑惑地問:“我怎麽在這兒?”


    “你睡著了,士兵們把你抬過來的。”瑟利斯特說。


    付雲藍有些疑惑地坐起來,不太相信自己居然會毫無感覺地被搬運過來,他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眼前的這一切會不會並不是真實的呢?


    想到這個可能性,付雲藍猶豫地伸出手去,輕輕地碰了碰瑟利斯特的臉。


    掌下傳來溫暖細膩的觸感,和平時並沒有什麽不同。


    瑟利斯特在他手心蹭了蹭:“藍,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據說那個模擬艙會有副作用的,你站起來活動一下看看?”


    付雲藍站起來,除了有一點像是睡眠不好時突然驚醒一般的暈眩以外,並沒有什麽不舒服,他伸手攬住瑟利斯特,安撫地說:“我沒事的,不要擔心。”


    話音剛落,刺耳的警報就響了起來,付雲藍看到眼前的景象就像是一塊背景布被撕開一樣,憑空出現了一個圓形的“門”,門後一大群綁著頭帶的真神教狂熱分子衝了出來,端起槍就開始四下掃射,在他們身後,還有更多的戰士和刷著真神教標記的戰車正向著這個方向前進。


    千鈞一發之際,付雲藍一把將瑟利斯特撲倒,躲過了幾發要命的子彈,滾到了躺椅緊挨著的矮牆後麵。


    同時,他聽到凱斯的聲音通過高音喇叭回響在整個島嶼上空:“警告!吞噬者通過四維空間打開了傳送門,正在入侵營地!所有單位立刻進入戰鬥狀態!這不是演習!重複一遍,這不是演習!”


    “……怎麽辦?”瑟利斯特六神無主地看著付雲藍,他手上的平板電腦裏也傳出瑪斯焦急的聲音:“糟糕了糟糕了,他們同時在好幾個島打開了傳送門,我和凱斯可以通過擾亂磁場在一分五十七秒之後關閉這些傳送門,但是在那之前會有很多真神教的信徒衝過來,藍你還在發什麽呆,你是這個基地的最高軍事指揮官,快想想辦法啊!”


    付雲藍抬頭看去,正在訓練的士兵們已經跟真神教的突擊者們打了起來,秦峰的聲音通過喇叭響徹營地,指揮著士兵們進行抵抗,同時大聲下令所有人第一時間去找瑟利斯特,拚死也要保護好皇帝陛下。


    島上的機器人不管本來是做什麽用途的,都紛紛亮出藏在機體內的武器開始攻擊這些入侵者,不過很快它們就開始原地打轉、胡亂射擊,最後徹底癱瘓,高音喇叭裏也隻剩下了嗡嗡的雜音,不知道秦峰那邊怎麽樣了。


    付雲藍緊緊拉著瑟利斯特的手,趁著幾個士兵暫時壓製住真神教狂徒的射擊時,衝出掩蔽的矮牆躲進了最近的建築。


    他越發懷疑眼前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太真實了,就連子彈激起的石頭碎片打在皮膚上的疼痛感都和真的一模一樣。


    眼下也容不得他再慢慢思考,付雲藍護著瑟利斯特躲避著槍林彈雨,在路上順手撿了一個死去士兵的輕機槍,擊斃了幾個真神教狂徒,終於護送著瑟利斯特躲進了基地的軍部大樓。


    大樓裏,秦峰正帶著一些士兵和軍官全副武裝地往外跑,一看到付雲藍和瑟利斯特,他們就停了下來,秦峰嚴肅地問:“陛下,你沒事吧?”


    瑟利斯特搖搖頭,繼續六神無主地看著付雲藍。


    秦峰也看著付雲藍:“將軍,我們應該怎麽辦?”


    “何霄人呢?!”付雲藍在越來越震耳欲聾的炮火聲中不得不大聲地吼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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