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裝死嗎?太好了,我倒是很希望我弄死你的時候你是清醒的,不然一隻不會慘叫掙紮的獵物,殺起來會很無聊的。”說著變異人從付雲藍的腰帶上扯下那個已經被付雲藍偷偷啟動的定`時`炸`彈,遠遠地丟了出去,炸彈落地後不到兩秒,就轟然一聲在地麵上炸出了一個直徑三四米的大坑。


    “不論你是想和我同歸於盡還是純粹想自殺,耍這種小花招都是沒有用的。”變異人獰笑著說,“其實你應該羨慕你那兩個沒用的同伴,至少他們死得不那麽痛苦,而你--我將一隻一隻地折斷你的手腳,接著挖出你的內髒,然後在你斷氣之前把你藏起來的那隻小麻雀捏死在你麵前,你覺得這個安排怎麽樣?”


    這不是一個疑問句,因為他的“獵物”顯然已經說不出話了,付雲藍絲毫掰不動變異人鐵鉗一般的手,呼吸越來越困難,掙紮的動作也變得無力起來。


    這一切瑟利斯特都看在眼裏,他依然不覺得害怕,隻是冷靜地思考著:付雲藍果然不是變異人的對手,這意味著他也不可能生還了,這個變異人看起來熱衷於恐嚇和折磨自己的“獵物”,比起落到這種變態手裏,也許自行了斷反而是比較理智的做法。


    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於自己的平靜,仿佛不久之前那個在地下倉庫裏驚慌失措的少年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突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個變異人毫無預兆地鬆手丟下了付雲藍,驚恐地抱住了自己的頭:“什……什麽東西?!”


    他四下張望了一圈,然後用一種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姿態離開了現場,一開始速度很慢,腳步都有些踉踉蹌蹌的,後來越跑越快,幾個起落就隱沒在建築物的廢墟裏不見了蹤影。


    ***


    瑟利斯特莫名其妙地看著變異人離去的方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才離開藏身之地,有些艱難地爬過水溝來到了公路上。


    付雲藍被變異人扔下以後就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瑟利斯特慢慢地靠近了他,手剛剛碰到他的麵罩,付雲藍已經本能地一把抓住了瑟利斯特的手腕,同時一拳頭揮了出去。


    幸好他此時因為缺氧四肢無力,又正好打在瑟利斯特的防護服玻璃麵罩上,瑟利斯特隻是失去平衡坐倒在地,他無辜地看著付雲藍說:“……我隻是想確認一下你是不是還活著。”


    付雲藍愣了一會兒以後放下了手臂,沙啞地咳嗽了一聲,然後四肢攤平地躺在地上喘了好一會兒氣。


    瑟利斯特看他呼吸有些困難,想把他的防護麵罩拿下來,付雲藍卻按住了瑟利斯特的手,搖了搖頭。


    他稍微喘勻了一點,就用沙啞的聲音問瑟利斯特:“剛才變異人為什麽離開了,你看到了嗎?”


    瑟利斯特回想了一遍,謹慎地回答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看到他突然丟下你,抱著頭說了一句‘什麽東西’,就跑掉了。”


    從這樣的描述裏付雲藍也得不出任何結論,他皺著眉頭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就一言不發地爬起來,去查看他的隊友們。


    烏鴉和朋克已經徹底沒有了生命跡象,一個脖子被扭斷,另一個胸口完全凹陷了進去,血水從裏麵浸濕了麵罩。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變異人突然放過了他們,但是這還不是鬆一口氣慶祝勝利的時候,接下來等著他們的,還有這片危機四伏的廢土,不管怎麽樣,他得盡快把瑟利斯特帶回蜂鳥鎮,交到父親手上。


    付雲藍捂著肚子上剛才被踢中的地方,有些吃力地爬下斜坡,撬開車輛變形的引擎蓋檢查了一下車子的情況。


    車子是用戰前的防彈警車改造的,原本汽油發動機的位置已經改成了蓄電池。汽油作為一種資源,早已在全麵核戰爆發後的幾年之內就消耗殆盡了,而在淺表層的原油早就被人類開采完畢,戰後再也沒有哪個勢力或者組織擁有足夠的實力和技術,能夠繼續開采那些深埋地底或者海底的原油,於是蓄電池技術就成為了戰後為數不多的繼續在向前發展的科技之一。


    隻是改裝上去的蓄電池終究是不怎麽結實,在車輛的翻滾和撞擊下,電池被擠壓得變了形,電池液漏滿了引擎倉,已經不可能修好了。


    付雲藍隻好將車裏還有用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瑟利斯特在公路邊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的動作,在他爬上來的時候問:“這輛車改裝過嗎?”


    付雲藍點了點頭。


    “車上的音響是不是被改成了通訊裝置?”瑟利斯特經過思考,覺得也許是有人通過音響在跟他惡作劇,這是他目前能想出的最靠譜的解釋了。


    “音響?已經壞了很多年了。”付雲藍說。


    瑟利斯特沉默了。


    付雲藍不像是那種會開玩笑的人,也沒必要跟他開這樣的玩笑。


    那麽,難道真的是他產生了幻覺?還是說……


    瑟利斯特看著依然側翻在水溝裏的車,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他爬下去檢查一下,但理智又告訴他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了,有很大的可能性會被認為腦子有問題。


    先前烏鴉和朋克的言下之意他也不是聽不出來,一個“腦子已經被核輻射燒壞”的目標即使帶回去了也無法交差,付雲藍也許會直接把他遺棄在這裏不管,想到這一層,瑟利斯特還是決定謹慎一些。


    “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沒用的就丟掉減輕負重。”付雲藍將瑟利斯特的背包拎了出來,“車壞了,對講機也不起作用,我們得步行回蜂鳥鎮。”


    這背包是瑟利斯特從實驗室裏帶出來的,在逃亡的路上辛苦地背了一路,付雲藍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麽,他將背包交給瑟利斯特,就開始忙著用工具箱裏的膠帶將防護服上的缺口一一封住,這些缺口都是在剛才的激烈打鬥中磨破的,簡單的修補多少能算是一種聊勝於無的防護手段。


    瑟利斯特默默地翻著那個背包,裏麵有手電、打火機之類的小玩意兒,但主要還是食物,都是些還沒拆封的包裝食品,比如壓縮餅幹和罐頭之類的,還有大半瓶水。


    這些都是他的母親愛薇兒給他準備的,當時他們母子被困在軍營中心的實驗室裏,外麵到處都是槍聲和慘叫,愛薇兒趁著還沒有失去神智的時候,盡可能地找出有用的東西塞進他的背包,雖然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卻還是強顏歡笑地鼓勵瑟利斯特堅持下去,等待救援。


    瑟利斯特的動作不自覺地慢了下來——不是因為悲傷,而是驚訝於自己回想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居然並不覺得悲傷。


    “動作快些。”付雲藍催促道。


    瑟利斯特回過神來,他往下翻了翻,從包裏拿出一個硬盤扔掉了。


    付雲藍有些疑惑地問:“那是什麽?”


    “實驗室的備份數據。”瑟利斯特語調平靜地說,“已經壞掉了,在核爆引發的電磁脈衝下,數據不可能幸存下來。”


    然後他又扔掉了一個形狀很奇怪的電機,這電機占了背包差不多一半的空間和大半的重量,瑟利斯特辛辛苦苦地帶出來這麽遠,現在丟起來倒是毫不猶豫。


    付雲藍猜測那應該是實驗室研究出的某種高科技成果,附近的幸存者勢力那麽多,也隻有被“核平”之前的墨塞德擁有過一個設施比較完備的實驗室,有可能發明出一些可以改善人類生存現狀的東西來。


    “那是水處理設備的原型機。”瑟利斯特沒等他問就說,“隻是個失敗的半成品,而且也已經被電磁脈衝毀壞了。”


    然後他把隻剩下食物和水的背包遞給付雲藍:“整理好了。”


    付雲藍有些可惜地看看那兩樣被他丟掉的東西,如果沒有被毀壞,並且交到了合適的人手裏,這些東西對於廢土上的幸存者們來說可能會是無價之寶。


    可惜沒有什麽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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