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熙總覺得自己正在漂浮。


    那種漂浮在半空中的感覺,身體有一種明顯的失重感,他感覺空氣似乎是粘稠的,就像是粘稠的液體一樣,但是呼吸起來卻並不會受到阻礙,不如說他的肺部前所未有的順暢,他就像是回到了母體,並且浸在了母親羊水裏麵的感覺。


    這感覺很好,令任熙不自覺的卷縮起自己的身體,這動作也會給予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但任熙還是會覺得某些地方不太對勁,比如說,他感覺自己不夠冷。


    因為任熙感覺到了溫暖,但這種溫暖令他無所適從,他知道自己應該是冰冷的,他的身體幾乎沒有溫度,而他也不知不覺中開始厭惡這種溫度,他討厭那些散發著火熱力量的物品,如果接近了,任熙一定會被燙傷的。


    太熱了。


    任熙覺得難受,他很想掙紮一番,但是他發現自己的身體沒有多少力量,仿佛自己大腦和身體的鏈接被切斷,大腦的指令無法傳遞下去。於是,任熙連抬起自己的眼皮睜開眼睛的力量都沒有了,感覺連呼吸都是一件非常非常疲憊的事情。


    任熙知道自己無力動彈,他幹脆也不再努力去做哪些無用功,他平靜而安詳地等待著,十分耐心地閉著眼睛沉睡著,他在身體裏一點一點聚集起自己微弱的力量,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任熙終於覺得自己的身體重新擁有了知覺,他忍不住抽動了一下自己的軀體,然後睜開了眼睛。


    任熙發現自己確確實實是浸在水裏的,但並不是什麽母親的羊水,而是一種透明而粘稠的液體。這種液體很神奇,因為他可以在這種液體裏順暢的呼吸,那些液體被他吸進了肺部,但任熙也並不覺得呼吸困難或者感到難受。


    他發現自己渾身赤/裸,而且被人放進了某個圓柱形的玻璃水槽裏麵,玻璃水槽上安裝了一個水下燈,照亮了他附近的一片區域。


    任熙身上被插了幾個軟管,那種很細很細隻有指頭粗細的軟管,足足有五六根,有兩根是從任熙的後頸上插/進去的,還有兩根接在任熙的左右手上,他的雙腿上也分別有兩個。


    這些軟管是從水槽上麵的開口外麵接進來的,似乎在給任熙的身體裏輸送什麽奇怪的物質。任熙意識到這些軟管的針頭插得很深,因為隻要他一動,任熙就能夠感覺到身體異樣的酸痛。


    任熙就這麽全身被插著莫名其妙的軟管,被人浸在這圓柱形的玻璃水槽裏,他透過玻璃往外看,他發現自己似乎是呆在了某個類似實驗室裏的地方,周圍有好幾個一樣的玻璃水槽,但是水槽裏要不就是啥也沒有,要不就是一些奇形怪狀惡心的怪物。


    那些同樣被安置在巨大圓柱形玻璃水槽裏的怪物,一動不動漂浮在水裏,它們似乎是被遺棄了,身上並沒有跟任熙一樣插滿了管子,水槽裏的燈也是滅的,它們平靜的漂浮在那兒,就像是已經死了。


    除了這些排列整齊的玻璃水槽,以及水槽裏的任熙,以及其他水槽裏那些勉強稱得上生物的怪物,這件實驗室裏似乎就沒有其他任何人了。


    實驗室不少地方都擺了很多個實驗桌和各種巨型計算機,桌子上七七八八琳琅滿目的玻璃儀器,旁邊擺了一排的冰櫃和儲物櫃,櫃子裏似乎瓶瓶罐罐擺了各種奇怪的化學物質。


    值得一提的是,這件實驗室仿佛被什麽恐怖組織掃蕩過了一般,儀器什麽的亂七八糟到處都是,地上一地的碎玻璃,血跡和一些汙垢。


    任熙在水槽裏就注意到,他旁邊的豎立著的一個圓柱形水槽狀似是被什麽東西破壞了,水槽的玻璃上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水槽裏麵的燈還是亮著的,甚至還有跟任熙身上一樣的軟管吊在那兒,這場景,像是有什麽東西強行掙脫了束縛,並且打破了玻璃從水槽裏麵爬出去了,因此水槽裏還有一些殘留的液體。


    任熙很快就發揮了自己的腦補能力,他覺得這場景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什麽。比如說一個在做著非法實驗的實驗室,研究員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怪物,終於有一天他們自食其果,怪物從水槽裏打破了束縛逃了出來。


    一群隻會科學研究的科學家怎麽可能打得過怪物呢,自然各種尖叫著逃跑,手上做了一半的實驗也被到處扔了,因此地上玻璃杯,燒杯,或者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儀器,和裝著化學物質的瓶子到處散亂了一地。


    實驗室因此變得空蕩蕩一片,人們尖叫著隻顧著逃跑,他們不約而同都把還在這裏的任熙給忘了,任熙就這麽浸在一些粘稠的液體裏,身上插著一堆莫名其妙的管子,晃蕩在透明的玻璃水槽裏。


    任熙覺得這情況與他而言顯得比較糟糕,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摸到了玻璃水槽的內壁上,玻璃冰冷的觸感順著任熙的指尖傳遞而來,任熙就覺得更加糟糕了。


    他發現自己不再是冰冷的了。


    得到異能的那瞬間,任熙的體溫就降下來了,而且一直不曾上升過,因為習慣了自己的低溫,所以任熙對溫度的變化異常敏感,也因此,他現在清楚地發現自己的溫度回升了,不再是之前那種低溫的樣子,而是恢複到了正常人類37°的體溫,正常到不能更正常了。


    怎麽回事?


    任熙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發現自己的皮膚還是那種異常的蒼白,他的頭發也是一樣——不過,頭發似乎長得太長了,跟之前的短發相比,現在的任熙頭發幾乎長到肩背上了,這是怎麽一回事?


    任熙檢查了一番自己的情況,他發現自己的體溫回升至正常人的溫度,但是外貌還是沒多大變化,除了變長的頭發外。


    然後任熙嚐試性的把插在自己手臂上的一根軟管給拔下來,這管子是順著他手腕下麵一些的位置插/進去的,而且管子的針頭很長很粗,拔/出來的時候,裏麵的針頭順著皮膚凸出來一塊,感覺就像是從手臂裏把一根很長的細骨頭給抽出來一般。


    抽/出來的時候,任熙手臂都有點發麻,那種又痛又驚心的感覺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他發現針頭留下的傷口,並沒有流多少血,而且愈合的很快,那傷口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著,快得任熙有些吃驚。


    異能者的身體有這麽強大嗎?任熙覺得不可思議,他之前被那怪物抓傷了肩膀,也是睡了一天一夜,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好了,這愈合的速度雖然說也很快,但也沒有像是現在這樣誇張的。


    任熙不由得對現在的處境有些驚慌失措,但他覺得自己首要目標還是先從這個水槽裏出去比較好,他現在全身赤條條的,感覺不太舒服。


    任熙依次把身上的軟管都給拔了,最後剩下的管子就是插在他脖子上的兩根,這兩根管子讓任熙非常糾結,因為你可以想象一下兩根粗長的管子,還有粗長的針頭戳在喉嚨裏的那種感覺,連咽口水這麽簡單的動作都好像變的很痛苦一樣。


    任熙抓著那兩根軟管,感覺自己都喘不過氣來了。


    最後他還是狠了狠心,把插在脖子上的管子一鼓作氣全都抽了出來,仿佛喉嚨裏堵著的東西都被吐出來了,連呼吸也更加順暢了不少。


    解決了這些可怕的軟管,任熙在水槽裏上下遊動,試圖找到出口,他發現圓柱形的水槽上麵就是一個開口,但是被一扇網狀的鐵製的圓門給鎖住了,鐵門實在是不好開,任熙覺得自己還是學一學旁邊那個水槽裏的怪物那樣從裏麵把玻璃打碎好了。


    於是任熙把手放在玻璃上,試圖使用他的異能。


    但過了一會兒,任熙皺起眉頭。


    臥槽!異能用不出來了!任熙雖然麵上依舊麵無表情,但其實內心已經吼起來了,別提有多驚慌了,他在水槽裏麵轉來轉去,使勁敲了敲玻璃,但他的力量不夠看,那水槽的玻璃真心有蠻厚的。


    任熙急了,急的團團轉,他以為自己失去了異能,這種獲得強大力量後又驟然失去的感覺可不好受,讓任熙一陣心涼,可是很快他冷靜下來後發現,他其實並沒有失去什麽自己的異能。


    因為剛才拔/出這些軟管的時候,身體那種非凡的愈合能力還是在,如果任熙真的失去了異能,他覺得自己這種愈合力也應該一並失去才對,既然愈合能力還在,就代表他的異能也還在。


    隻是因為一些原因用不出來罷了。


    那麽,為什麽會用不出來呢?


    任熙思考這個問題,而且很快就想到了答案,他的大腦似乎運轉的速度比以前快了很多,他知道這裏是一個實驗室,一個研究怪物的實驗室,或者一個專門研究他這種異能者的實驗室,實驗室為了保證安全,一定會對任熙采取一些壓製他能力的行動,比如給他灌一些特殊的藥物什麽的。


    好讓任熙暫時無法使用自己的能力。


    當然,也可能不是什麽藥物的作用。任熙看了看那些被他□□丟在一邊漂浮著的軟管,這些管子的作用或許也是用來壓製任熙的力量的。


    任熙等待了一會兒,他覺得如果是用這些軟管給他輸送什麽藥物的話,那麽總有一個藥效的時間,隻要等過了這段時間,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較好處理了。


    任熙就這麽靜靜地懸浮在水槽裏等待著,而且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慢慢降溫。


    這是任熙第一次如此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體的溫度變化,於是他記住了這種變化,他覺得自己是可以控製體溫的。任熙是這麽覺得的,如果他要使用異能,那麽如果他自己的體溫不降下來,冰係的能力會對他自身也產生傷害,他會被自己的能力凍傷,所以任熙的體溫才會這麽低,這也是保證任熙不會被自己的能力傷害到的原因。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晚了,被人占了電腦,煩死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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