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冰的速度越來越快,溫度以一種能夠清楚感覺到的速度不停的降低。燕返打了個寒顫,有點後悔自己穿少了衣服,可是這情況,看來穿再多衣服也沒多少用處,燕返發現自己踩在地上的鞋子也凝結了一層冰霜,而且這層冰霜還在向上蔓延,如果能夠蔓延至全身,看來燕返就可以變成一座美麗的冰雕少年了。


    燕返知道自己得阻止任熙,阻止一個狂暴的異能者,最好的方法就是……殺了他或者,打暈他。異能者一旦陷入昏迷狀態,他所釋放的異能都會自動消弭,這個時候即使擁有再強大的異能,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不過,這情況有點糟糕啊……”燕返從自己褲腰帶上掏出一把手槍,但他發現手槍已經完全無法使用了,手槍上麵也結滿了冰霜,槍口裏麵全都是冰淩,子彈夾都被凍住了換不了,更別提手槍的扣板也是僵硬的。


    燕返想了想,決定換個方式。燕返的異能準確來說是一種接觸性的心理入侵,他可以通過接觸某些物品來入侵其他人的內心。也就是說,假如某個人用了一個水杯喝水,那麽燕返可以碰觸一下這個人用過的水杯,燕返就可以通過這個水杯來作為媒介入侵別人的大腦。


    同理,燕返之前也是通過接觸任熙殘留下來的冰霜來入侵任熙的‘領域’的。


    隻要是人類碰過的東西,他們就會在物品上殘留一種隻有燕返可以得到的訊息素,燕返就能夠通過這種方式各種渠道獲得情報,他也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追蹤一個人的來龍去脈。當然,燕返最好的入侵方式就是直接接觸別人了,燕返可以通過握手、親吻、甚至做/愛這些方式來得知一個人的全部,過去的經曆,現在的種種。


    也因此,燕返同樣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當他得到這個異能起,燕返注定比其他人更加脆弱。


    溫度進一步降低,而就在這個時候,麵包車裏麵睡著的人終於察覺到異狀,袁墨是第一個醒過來的,他下意識的伸手感覺到自己懷裏空空的,任熙已經不在他的懷抱裏。雖然麵包車外的寒霜並沒有延續到麵包車的內部,可袁墨還是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周圍的溫度降了不少。


    袁墨從沙發座上起身,他發現車窗外麵結了厚厚的一層冰,把整個車窗都凍上了,因為車窗玻璃上也結了一層白色的冰霜,把外麵的情況給擋住了,隱約還有冷氣順著車門的縫隙透進來,那氣溫低得嚇人。


    袁墨很快就意識到是任熙出了什麽問題,他曾經多次囑咐過任熙不得使用異能,那麽不到萬不得已,他知道任熙還是會乖乖聽他的話的。


    袁墨立刻試圖去打開車門,但很快他就發現這是徒勞的,車門整個都被從外麵給凍上了,冰層凝結地非常厚,很結實,一時半會兒竟然打不開門。袁墨頓了下,他已經來不及去叫醒黎叔還有他弟弟,他轉過身去開另外一邊的車門,既然左邊的車門被凍住了,那麽右邊的應該還沒有。


    袁墨打開了右邊的麵包車車門,一出來就感覺到氣溫連降十多度,他繞過麵包車一看,就看見任熙癱軟地坐在地上,背靠著麵包車的一邊,麵前站著一個十多歲的少年。


    袁墨一眼就認出這少年是誰了,他還在實驗室的時候就見過他,當然……不僅僅是見過,他們甚至曾經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受過一樣的訓練,艱難活下來的……同一類人。


    “燕返!”


    少年聽到了聲音,把注意力從任熙身上挪開,轉頭看看旁邊冒出來的袁墨,臉上不由得露出笑:“好久不見了,袁哥。”


    “你怎麽會在這裏?”袁墨眯起眼睛,低頭掃了一眼還坐在地上的任熙,任熙明顯一副神誌不清的樣子,眼神也是直愣愣的,他就那麽呆呆的坐在那兒,散亂的白發和他周身的冰霜幾乎融為一體,看起來就像是雪地裏的人偶。


    隻一眼,袁墨便覺得心裏有點兒顫抖,他把視線挪向了燕返,說道:“別對他出手,任熙他不過是被無辜卷進來的人而已。”


    “我可不這麽覺得。”那少年歪了鬧腦袋,這動作讓他顯得有些可愛,他便笑起來,“我看過他的記憶……原來袁哥你對這種類型感興趣啊。”


    “我對誰感興趣跟你沒什麽關係吧?”袁墨有些慌,他當然知道這個少年的能力是什麽,隻要被他控製幾乎就沒辦法脫身的,這家夥就是擁有這樣的本領,他會竊取你的記憶,你的意識,你的思維,他會讓你的大腦如同一團漿糊,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袁墨之所以認識燕返這貨,因為他當年還在實驗室的訓練場的時候,燕返跟他一樣,也是那一批被抓進來的孩子。燕返跟袁墨後來喪失父母不一樣,他一直是個可憐的孤兒,還是嬰兒的時候就被拋棄,是被一個流浪漢撿到並且養大到10歲的樣子,之後流浪漢病逝,這孩子就被人送到了孤兒院。


    他進組織的時候是十二歲,現在也才十五歲,袁墨比他大三歲,袁墨甚至還記得這個孩子當年進來的時候那膽怯的模樣,而如今時光悄然掠過,現在的燕返讓袁墨看起來感覺有些陌生,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溫聲細語叫他袁大哥的孩子。


    袁墨並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改變了這個人,就像袁墨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被什麽東西給改變過了,把他同樣也變得麵目全非。


    袁墨向前一步,寒冷又凝重了一分,他對燕返說:“你的目標應該是我才對吧,你應該是來抓我的……那麽,就別對不相幹的人動手。”


    “怎麽能說是不相幹的人呢?”燕返說,“這家夥的能力很強大,真是難以置信不是嗎?他明明獲得異能並不久,卻可以控製得如此精細……”


    燕返又彎腰撿起了地上被他扔到一邊的冰刀,那把刀一半插在草地上,加之草地又開始結冰,把刀黏起來了,拔/出來還顯得有些費力,燕返把刀拔/出來後展示給了袁墨看,那把刀十分精致,連刀柄上的雕花都都相當複雜。


    “可惜,雖然製作得惟妙惟肖,不過真刀應該有的鋒利和堅韌,這把冰刀卻一個也沒有。”


    燕返感到遺憾的跡繼續道:“所以像他這樣的人才,應該去我們的實驗室才行,隻要好好訓練一番,他將會變成非常強大的異能者,就像你……一樣。”


    “你們的……實驗室?你已經把那鬼地方當成自己家了嗎?!”袁墨低聲怒吼,他憤怒起來,隻要一想到那些禽獸的所作所為,袁墨就感到怒不可遏,他無法原諒那些人,那些研究員,那些組織的家夥,自稱什麽為了人類的未來,冠著大義的名義,卻做著隻有小人才做的惡劣行徑!


    因此袁墨不能原諒,他絕對不能原諒這個組織,他更不能相信的是,燕返居然會主動幫組織做事!他用無法理喻的眼神看著燕返,他對他沉聲怒道:


    “那裏死了多少人!?你那隻眼睛沒有看到過!?昨天還好好跟我說話的人,第二天就躺在冷凍櫃了!那些混賬甚至還叫我去肢解他!別忘了燕返!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也會是這個待遇!”


    “死的家夥都是因為沒有力量。”燕返卻冷笑,顯得理所當然:“他們太弱了,所以死了,這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這個世界難道不是這樣的嗎?強者縱橫天下,弱者默默無聞。誰都沒有錯,錯的隻不過是他們太弱了……”


    燕返攤開雙手聳肩,“我不明白的是袁哥你為什麽要離開組織?那裏明明有那麽好的條件,他們可以讓你變得更加強大,讓你瘋狂,無人能及,這明明是一件好事情嘛。”


    袁墨隻好搖頭,他用一種你無可救藥的表情看著燕返,“燕返,你付出的代價太慘重了,你的異能讓你不能正常的思考,別再走這條路了,再這樣下去,你會毀滅你自己,你現在都甚至分不清自己是誰!”


    燕返並不在乎,他顯得很是無所謂,看著袁墨的表情也十分不屑,“那又如何?我才不管這些,我隻需要力量!隻要擁有力量,一切都不在話下!”


    袁墨和燕返爭執之際,他們並沒有察覺到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地上呆呆的坐著的任熙忽然渾身顫抖了一下,草地上已經開始結上一層更加厚實的冰層了,把以任熙為中心的附近一片區域都變成了溜冰場。


    任熙背靠著的麵包車已經凍成了麵包車的冰雕,裏麵的黎叔和小禾其實已經醒了,不過車外麵結了那麽厚的冰層,他們幾乎是被關在裏麵根本出不來。


    而這時候,一直處於精神恍惚狀態的任熙突然抬起頭,望向了燕返以及袁墨。


    冰雪與他結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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