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的堵車足足持續了數個小時,那之後終於慢慢疏散開來了,就在那些警察挨個勘察過每一輛車之後,道路恢複了通常,而任熙也可以重新踩下油門讓自己的雜牌小轎車啟程。


    任熙有些緊張,實際上從那些警察勘察過車輛之後,任熙就開始緊張起來了,因為他想到了一些事情,比如說,那個向警察報警說這條路上有人口拐賣的好心人。


    “小禾,你之前說那些壞蛋以為你是個女孩子。”任熙一邊開車一邊對旁邊的小屁孩發出疑問:“可問題是,如果他們把你抓去隨便打針吃藥還給你檢查身體,怎麽會不知道你的性別……我是說,他們絕對應該知道你是個男孩才對啊!”


    這可愛的小屁孩已經從任熙的存儲箱裏摸出了一包新的零食,又開始哢吧哢吧地吃東西,現在他的頭發已經不是那麽長了,至少不用擔心他把自己的頭發也吃進去了。


    吃東西之際,小屁孩聽到了任熙的問話,仿佛也被這個問題難住了,歪著腦袋想了半天,這才組織語言回答道:“因為那些壞蛋一直以為小禾是另外一個小女孩,那個女孩跟我一樣跑出來了,哥哥把我們調換了身份,哥哥帶著那個女孩走了,而我就跟著另外一個叔叔走。”


    這話說得非常清楚,連任熙都驚訝這麽一個年齡階段的孩子居然可以把話說得如此簡潔明了,讓任熙一聽就明白了這個孩子的意思,他接著小禾的話說到:“但是那個帶著你跑出來的叔叔想把你送回去,於是那個叔叔被殺了,而你又自己逃了出來?”


    小禾高興的點頭:“是啊是啊,小禾很厲害的!他們都找不到小禾!”


    這孩子在一旁興高采烈,但是任熙一旁聽著卻出了一身冷汗,任熙在撿到小禾這個麻煩之後就覺得自己遇到了麻煩,但萬萬沒想到,這個麻煩居然是如此的麻煩!


    而且,從這孩子幾句曖昧不明的話裏麵,加上之前得到的種種線索,任熙已經可以分析出好幾個重要的地方,而在任熙馬不停蹄開著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可以順便在腦海中將這些重點一一陳列出來了。


    比如說第一點:‘敵人’——是的,真的隻能用敵人來形容了。敵人是一個龐大的組織,可能是什麽非法實驗室之類的,他們絕對擁有一定的武力裝備,或者持有武器的武裝人員。他們聚集在一起,利用人口拐賣之類的方法獲得了一批像是小禾這樣的才幾歲甚至更小一點的孩子,並且利用他們做著什麽非法的實驗。


    當然就目前而言,任熙對這些實驗一無所知。


    接下來就是第二點:這些被組織擅自囚禁的孩子們,其中有一部分在一些人的幫助下逃跑了,像是小禾說的,他和另外一個小女孩一起跑了出來,至於還有沒有其他孩子,任熙就不得而知。在這裏值得一提的是,小禾的哥哥是幫助這些孩子逃跑的人員之一,當然也可能會有其他可能性,因為情報不足無法分析。


    最後的第三點,也是最最重要的:當這些孩子逃跑之後,那個組織一定會派人來追,他們可能有一夥人,一隊去追小禾哥哥的那邊,一隊跑來追小禾的這邊。但是帶著小禾逃跑的這位叔叔似乎並不喜歡這種逃亡生涯,他可能是想把小禾送回去的……


    噢,這位叔叔要怎麽把小禾送回去呢?可能是跟那個組織的人接線,告知他們小禾在他這裏,要人自己來接,如果那位什麽叔叔是個膽小有貪婪的人,可能會要求組織的人不要傷害自己,並且要求‘封口費’之類的。


    於是他就被殺了——


    任熙痛苦萬分的抓著手裏的方向盤,難受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他知道自己的腦補能力有些強大,但這確實是他所能想到了,可能是最符合真相的真相了。


    “這個國家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這麽荒唐的事情。”任熙一邊為自己居然碰上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件感到頭疼,一邊也感到很驚奇。要知道在此之前,任熙隻是個普通的打工的上班族,他的上司總是因為各種討厭的理由讓任熙代替他全國各地到處跑路,雖然任熙暗地裏一直在咒罵這位老板,但為了保住這份薪酬還算不錯的工作,任熙也是一直任勞任怨的。


    眼看著任熙賺的錢就要賺到他房子的首付了,可就在這種焦急之際,任熙千不該萬不該去撿回來這麽一個滿臉都寫著‘麻煩’二字的小屁孩!噢天呐!他現在應該怎麽辦?繼續開車回自己的城市向老板報告順帶把這孩子送到警察局嗎?


    這是個好主意,正常來說,任熙就應該這麽做的,他不過是撿到了一個小屁孩的無關路人甲罷了,隻要把這孩子交給了警察,所有的麻煩事情都交給警察去辦好了,而且這個孩子的人身安全也能夠得到保護……那些壞蛋總不可能衝進警察局去搶人吧。


    對,就應該這麽做,這才是最好的結果,是一個好市民應該做的事情。


    任熙糾結的低頭看了一眼小禾,這小屁孩還是個吃貨,很快又把一包零食啃掉了,正在伸手摸著下一包。這回都不用任熙幫他撕開包裝袋,他就可以自己拿還沒長全的牙齒咬開了,但還沒吃上一口呢,任熙就阻止了他。


    “別吃了,等會到下個服務站叔叔帶你去吃飯,老吃零食不長個子的。”


    小禾倒是很乖,雖然他看樣子很不舍得手裏的零食袋,但還是把袋子塞回了儲藏箱裏,他縮回副駕駛上用毛毯裹著自己,開始打瞌睡。


    任熙有些讚歎,他發現這個小屁孩一點都沒有一個小孩樣,雖然很愛吃也很可愛。但他太成熟了,和任熙以往見到的那些孩子都不太一樣,就拿任熙親戚家一個差不多大五歲左右的男孩來說吧,這種年紀的小男孩不都是調皮搗蛋各種玩嗎?玩玩具神馬的,堆沙堆神馬的,奶聲奶氣講一些*的話神馬的。


    這個年紀的孩子連吃飯都不會好好吃的,都是大人端著飯碗各種追著他給投喂,尤其是吃東西的時候很不聽話,不喜歡吃飯,光喜歡吃零食去了。和小夥伴玩一言不合還會幼稚的丟一句:“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但小禾完全不是這幅德行啊!


    不如說這個小屁孩簡直是成熟聰明到一種可怕的境地,到底是什麽樣的環境才能教出這麽一個可怕的小孩,這一點任熙是想破了腦袋都搞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任熙還是老實的專心開車,他已經差不多開到了下一個服務站,他需要在這裏休息一下,吃點東西,給車加油,順便逛一下附近的大型超市,看看有沒有小孩的衣服。


    小禾的身上還穿著那件染血的襯衣呢,任熙根本不敢讓他出來走,簡直太顯眼了,而且這小屁孩連鞋子都沒有,光著腳丫,也隻能讓他裹著毯子呆在車上。


    到服務站的時候任熙把車暫停在停車場,離開的時候見到小孩已經睡著了,幫他裹了裹毛毯,確定車裏開著空調,然後鎖上了車門。但離開沒幾步又回過頭來檢查了一番,任熙總有那麽一種會出點什麽事情的感覺,那感覺非常不好。


    但最終任熙還是暫時離開了這隻小屁孩,他首先去吃食店叫了兩份盒飯打包,然後去旁邊的超市,超市很大什麽都有,任熙不知為何這回大購特購,各種水啊飲料啊餐巾紙,零食食物餅幹壓縮食品什麽的,覺得小孩嘴巴饞還買了一些荔枝蘋果,之後到了服裝區,按照自己的印象買了差不多尺寸的六歲孩子的童裝一整套加上鞋子。


    然後他提著一大袋東西去櫃台結賬,這超市的櫃台中間掛著一個超大的液晶顯示屏的電視機,上麵正在播報新聞,結賬的時候任熙注意聽了一下,那主持人是這麽說的:


    “據相關報道,近期間,大約有三個省市城市多人遭到了不明野獸的襲擊,有近百人受傷並有3人死亡,有關部門已經展開調查,請最近出行的市民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看似不起眼的報道卻引起了這家超市幾個收銀員的談論,任熙一邊等著結賬一邊聽這幾位中年大媽說話,其中一位大媽是這麽說的:


    “哪有電視上說的那麽簡單,我聽說已經死了十多個人了,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多襲擊人類的動物,真是可怕啊。”


    任熙一邊聽著一邊掏錢,直到他麵前的收銀員富有職業操守的幫他把買來的東西一一塞進袋子裏,然後走出超市為止。


    走出門的時候,他皺起眉頭,突然覺得外麵的天空看起來灰暗了許多。


    大概是因為黃昏之後天色漸漸暗下來的原因吧。


    回到自己的小轎車,發現那孩子還是老實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打瞌睡,這讓任熙放心的鬆了一口氣,他把買來的東西都放好,喊醒小屁孩讓他吃飯,這孩子特別特別乖的自己拿盒飯,他還會用筷子,拿筷子的姿勢都很標準,看起來也是餓了,幾乎把臉埋進飯盒裏在那兒扒飯。


    吃東西的時候任熙想到了一個問題,就對那小孩說:“你哥哥帶你跑出來,難道沒有告訴你跟他匯合的地方嗎?”


    小禾吃得滿臉飯粒,臉蛋鼓鼓的,含糊不清的說:“哥哥說了,讓我去ba城跟他匯合,之後他會帶我去別的地方。”


    任熙心中一動,ba城不遠,但也不近,不由生出帶這個孩子去找他哥哥的念頭。不過半響又打消了,任熙還是更想回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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