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福喝了口茶,又將事情來龍去脈和裴月說了一遍。


    同時強調, 談戀愛這件事沈星若和陸星延兩人都是極力否認的, 他們做老師的也沒有摁頭逼兩人承認。


    給家長打電話隻是想要提醒一下,青春期的男生女生還是應該保持一定的距離, 畢竟他們的心智還沒有完全成熟。


    他這麽委婉斟酌一番,電話那頭裴月的聲音聽起來竟然有點失望。


    她一下就降了八個調,唉聲歎氣的, “我就知道若若那肯定是看不上陸星延的,哎。”


    “不過陸星延好端端的,他否認個什麽勁呀他?”


    王有福:“……”


    這通電話就不該打。


    胡亂結束和裴月的通話之後, 王有福捧著保溫杯深思了一番,深切地感覺到自己已經追不上時代發展的潮流。


    他坐了會, 找出往屆某位學生送的帶小金鏈兒的老花鏡,裝模作樣戴上,然後自拍了一張,準備發個朋友圈,跟時代接接軌。


    海闊天空:【以改革創新為核心的時代精神, 是振我中華的力量源泉。我們應該跟緊黨的腳步,與時俱進,敞懷納新。(玫瑰)】


    關係密切的往屆學生們在底下吹了吹彩虹屁,同事們在底下非常商業地點了點讚。


    王有福看得心滿意足,正準備去食堂吃飯,忽然年級組長打來個電話。


    “老王,你還在辦公室沒走?那趕緊地到我這來一趟, 上頭下文件了。”


    “不是,我這飯還沒吃呢,什麽事兒啊這麽急。”


    “武術加分的事,快點過來,我這還有餅幹你隨便吃點墊墊肚子。”


    王有福聽年級組長這語氣,怕是不大好,很快便應下了。


    覓食晚高峰點,沈星若陸星延何思越這小三角的晚飯吃得十分曲折。


    覓食人多,很多家店都沒座位。


    他們本想湊合買個煎餅,可連煎餅小攤前麵都排了十多個人。


    最後隻能在一家做得不怎麽好吃的鹵粉店靠牆那排座位勉強落座。


    沈星若坐在中間,何思越和陸星延坐她兩邊。


    沈星若點的三鮮鹵粉,何思越點的牛肉鹵粉,陸星延本來也想點牛肉,可見何思越點了,他就不想點了,換了個紅燒肉的。


    鹵粉上來,何思越和陸星延兩人雖然沒有任何眼神交流,倒分外默契,紛紛往沈星若碗裏夾肉。


    何思越還算正常,隻往她碗裏夾了兩片牛肉。


    陸星延不知道是想壓倒何思越還是怎麽,竟然將所有紅燒肉都堆到了沈星若碗裏。


    沈星若默了默,問:“你不喜歡吃嗎,不喜歡吃的話那你點素的就好了,幹嘛都給我。”


    陸星延:“不是,你看你這麽瘦,得多吃點肉補補。”


    “……”


    “可我不想吃這個。”


    “如果我想吃的話加一份肉也是加得起的,我有錢。”


    陸星延:“……”


    行了知道你富婆了。


    他不以為然地,又將紅燒肉搬回了自己碗裏,順便將何思越那兩片牛肉也夾走了。


    吃個鹵粉本來就花不了多長時間。


    何思越起了三次話頭,可都沒等沈星若說話,就被陸星延這位工地資深抬杠工人給杠了回去。


    再加上這期間裴月和沈光耀都打了電話過來,邊講電話邊吃,等到吃完,何思越竟然沒和沈星若說上一句完整的話。


    這頓鹵粉是沈星若請的。


    離店,何思越便表示要請她喝奶茶,陸星延反應速度奇快,總能在沈星若開口前順利插上話——


    “班長大人,你怎麽隻請沈星若,我也想喝,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聲音聽起來分外欠揍。


    何思越安靜片刻,很快應聲,“噢,沒問題,我是以為男生都不喝奶茶的。”


    陸星延:“那是一般男生,我不一般。”


    何思越:“……”


    一行三人走進奶茶店,沈星若點了個自己喜歡喝的白桃烏龍淡奶芝士奶蓋。


    陸星延在店員推薦下,點了沈星若那款的情侶新品,白桃烏龍牛油果芝士奶蓋。


    何思越沒進店前也沒覺得怎麽樣,但最近天已經開始漸漸涼了,見人手一杯捧著暖手,他忽然也想喝個熱熱的奶茶。


    沒等他點,陸星延又拍了拍他肩膀,漫不經心道:“班長,我覺得你還是比較純爺們的,說不喝就不喝,不像李乘帆趙朗銘那兩個逼,之前還嘲諷我喝奶茶娘們兮兮,結果沒兩天自個兒也一天一杯,動不動就加糖加奶蓋,還喜歡點草莓味,真是騷到沒邊了。”


    何思越:“……”


    陸星延從他欲言又止的眼神中讀出了“實不相瞞我也想小騷一下”的意思。


    但何思越是個正經人,這種話他是說不出口的,打臉的事情也是不愛做的,於是硬生生地把想要嚐試的念頭憋了回去。


    陸星延忽然就覺得渾身舒坦。


    用著情敵的錢,喝著情侶奶茶,他覺得給何思越送上一杯抹茶奶綠,其實也非常應景。


    沈星若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冷冷瞥了陸星延一眼,示意他適可而止。


    回到班上上晚自習。


    見他們三人一起,同學們神色有些怪異。


    沈星若坐下後問阮雯,阮雯支支吾吾,“星若,就,就…不知道怎麽回事,我也是吃完飯過來,聽大家說的,他們說,好像是班長舉報你和陸星延那個……”


    沈星若本來就忍了好一會了,聽她這麽說,頓了頓,又問:“你聽誰說的。”


    “就王慧她們,我室友。”


    沈星若忽地起身,徑直走向阮雯室友那,問:“王慧,阮雯說,她從你這聽說是班長舉報我和陸星延同居,我想問一下你是從哪裏聽到的。”


    王慧平時和沈星若沒打過什麽交道,沈星若過來的時候,她還怔了怔。


    其實沈星若的聲音是很平靜溫和的,但可能是身上那股疏落清冷的氣質太過強烈,就讓人很有距離感。


    王慧緩了緩神,回答道:“楊悅悅上廁所時和我說的。”


    沈星若點點頭,又去問楊悅悅。


    楊悅悅再次給她指了兩個人。


    馬上就要上晚自習了,大家就看著沈星若這麽在班上問來問去,一時都有些目瞪口呆。


    甚至上課鈴響,副班長在講台上喊了她一聲,她也沒聽,隻說“抱歉,我會承擔一切後果”,然後又繼續問。


    這一問甚至問到了隔壁兩個班的同學,可她沒有絲毫遲疑,就這麽堂而皇之去了其他班,拿同樣的問題問流言傳播者。


    翟嘉靜坐在教室前排,一開始都沒明白沈星若這是在幹什麽,後麵聽同學竊竊私語,忽然就慌了神。


    沒幾分鍾,沈星若就回來了。


    流言的源頭繞回到自己班上,她又問了兩個女生,然後終於——


    走到了翟嘉靜桌前。


    “翟嘉靜,彭飛月告訴我,她和你一起吃晚飯的時候聽說,是班長舉報我和陸星延同居,那你又是什麽時候從哪裏聽到的。”


    沈星若神色很淡,她心底早有答案,所以此刻也喊不出“靜靜”二字。


    翟嘉靜也敏感察覺到了沈星若直呼其名這一點改變,稍稍安慰收斂的心神,一下子又亂了。


    她抿唇,“我好像是下午…”


    說到這,她頓了頓。


    下午第三節課下課的時候,她是和沈星若石沁一起去上洗手間的,而且那會兒她剛和沈星若說了自己的推測,引導沈星若聯想何思越。


    可下午統共才四節課,她哪來的時間再聽人說。


    人一慌就容易出錯,多給她一點時間,她可能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說辭。


    但沈星若這麽直直打上來,她隻好按著沈星若這種必須有源頭的邏輯思維陷阱隨口編道:“我聽四班的鍾小優說的,就吃完晚飯路過四班的時候和她聊了幾句。”


    鍾小優是翟嘉靜高一時的好友,如果沈星若按剛剛說過的話再去問一遍鍾小優的話,她還是有點把握鍾小優會察覺不對幫她糊弄過去的。


    沈星若點點頭,但人沒動,“陸星延,你能去四班幫我把鍾小優同學請來一下嗎?”


    陸星延看了好一會兒戲,心裏已經有點明白了。


    這會偏著頭,懶洋洋地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徑直起了身。


    陸星延出馬,那還有什麽弄不來的人。


    何思越也跟著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回來聽到這麽多傳言,他早就憋足了火,哪還有什麽心情上晚自習。


    隻有翟嘉靜一顆心如墜穀底。


    她確定了,沈星若在懷疑她,甚至不是懷疑,是肯定。


    前麵她都是自己去問的,可到她這兒忽然就不去問了,甚至人就站這兒不走了。


    她知道,因為沈星若要防著自己用手機和鍾小優聯係。


    翟嘉靜慌到不行,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沒幾分鍾,鍾小優就來了。


    莫名其妙被帶來一班,鍾小優正在納悶,她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正想問問這兩個男生找自己來幹什麽,忽然就聽陸星延問:“同學,你知道我和沈星若對吧?”


    年級紅人,當然知道。


    她遲疑著點點頭。


    “那你知道是誰舉報我們談戀愛同居嗎?”


    鍾小優迅速聯想了一番,然後火速搖頭,“不知道。”


    緊接著又小聲說:“欸你們把我找來不會是,不會是懷疑我舉報的吧,我沒有,我隻是聽說過你們,我都不認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翟嘉靜身上。


    小心思再多,翟嘉靜也隻是個十六七歲的女生,撐到這會已經是很能堅持了,她心神完全紊亂,又想到很多自己要麵臨的後果,忽然就繃不住紅了眼睛。


    但她實在也說不出一句有力的辯解之詞。


    沈星若看著她,眼神冷淡又疏離,“翟嘉靜,還有什麽要說的嗎?你前前後後搬弄是非,看不出你這麽厲害。”


    翟嘉靜隻聲音哽咽地搖頭,“不,我沒有,星若你誤會了。”


    “我誤會什麽了?你現在想說不是鍾小優告訴你的?那你倒是說說誰告訴你的,流言的源頭在哪?當初和班長說是非的人是誰,今天下午和我說是非的又是誰?”


    翟嘉靜眼淚大顆大顆往下砸,還用手捂住唇。


    沈星若忽然將她從座位上拉起來,“你不要給我哭哭啼啼,賣慘誰不會?我欺負你了還是冤枉你了,欺負了哪冤枉了哪,你要是能說個明白班上同學也能做個見證,我早會當著全校同學給你道歉!”


    剛生起一些同情心並且覺得翟嘉靜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的班上同學,又發現沈星若說的很有道理,如牆頭草般紛紛倒了邊。


    沈星若繼續問:“舉報信也是你寫的對吧。”


    翟嘉靜拚命搖頭,“我沒有,真的沒有。”


    沈星若等的就是這句,“你沒有,你清清白白,那你告訴我,你和我挑唆是非的時候,怎麽知道那封舉報信裏寫了我和陸星延具體住哪個單元?”


    這時心情最為震驚莫過於石沁了。


    她本來還死活不敢相信翟嘉靜會做搬弄是非這種事,沈星若這麽一說,她忽然想起來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還有一點很重要,他是怎麽知道你和陸星延真的住在一起,還知道你們住哪個單元的。”


    不過就是幾個小時前的事,翟嘉靜說過的話,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當時她沒細想,可現在驚覺——


    有人給校長寫舉報信,舉報沈星若陸星延談戀愛同居這事,的確傳得沸沸揚揚。


    但事實上沒有人知道,舉報信具體都寫了什麽東西。


    沈星若適時喊了她一聲,“石沁,你還記得翟嘉靜說過什麽嗎?”


    石沁沉默了好一會,點點頭,將翟嘉靜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雙更,我爭取早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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