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影掛斷了手機,閉了閉眼睛,單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好看的小說)


    她知道崔姍姍對於一切破壞別人家庭的人都恨之入骨,都源自於她母親因為丈夫的出軌與背棄而選擇跳樓自殺,所以。這一次,她不會亂來,崔姍姍的電話,她不會接。


    因為麵對朋友,她沒有辦法撒謊。


    隻是,也並不知道崔姍姍在知道事實真相之後,能不能理解她,她不敢確認。所以不敢賭。


    “是接到了誰的電話麽?”


    源於地麵上鋪著厚厚的羊絨地毯,所以席美鬱走上來的時候,悄無聲息,忽然出聲,倒是嚇了宋疏影一跳。


    “媽。”


    席美鬱走過來,雙手搭在欄杆上,身邊的宋疏影背靠著欄杆,心想著是不是找個借口回房……


    但是,席美鬱開口說:“是不是在想怎麽搪塞我呢?困了?還是需要回去聽輕音樂安胎?”


    宋疏影笑了兩聲:“真的是知母莫若女。”


    “說說你這個孩子吧,疏影,”席美鬱看過來,“你現在都懷孕八個多月了,就算是你喜歡的這個人,你孩子的父親不盡如人意。我也不可能讓你把這個孩子打掉,他不可能不來,而你也不可能一直都瞞著我。”


    宋疏影一時間沒有說話。


    席美鬱接著說:“疏影,你喜歡的人,你現在隻是一味地隱瞞。我不敢肯定,如果等我自己發現真相的話。別人來告訴我這件事情,我會有怎麽樣……”


    “韓瑾瑜。”


    沒有等席美鬱說完,宋疏影就已經說出了這三個字----“韓瑾瑜”。


    席美鬱真的有片刻的錯愕,隻不過在錯愕之後,是了然。


    她之前也想過,再加上之前的種種跡象,這個人,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韓瑾瑜,但是。現在聽到之後,還是覺得自己頭腦一陣熱。


    “疏影,你簡直是太胡鬧了!”


    宋疏影低著頭。


    此時此刻,和韓瑾瑜帶著她去見韓老爺子攤牌的時候,那種心情完全不一樣,那個時候她還可以安慰韓瑾瑜,說:“沒關係,大不了就這樣過著,無所謂,我不在乎。”


    但是現在麵對麵母親,真的是一句為自己開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母女兩人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席美鬱甩手就走,然後轉了臉,進了自己的房間。


    宋疏影靠著走廊的欄杆,默默地站了十幾分鍾,發覺腿有些酸軟麻木,轉身進了門。


    既然母親已經知道了,那麽在這之後的一段日子裏,宋疏影覺得自己之後的這幾天裏,可以微微放鬆一些了。


    席美鬱了解宋疏影,當然做女兒的也非常了解母親的性格。


    整整有兩天,席美鬱除了按時叫宋疏影下來吃飯之外,一句話都不多說,而且吃飯的時間都是錯開的,她下樓,母親就上樓,時間錯開的簡直是剛剛好。


    不過宋疏影也了解,母親並沒有真正生她的氣,因為她沒有離開。


    她忽然就想起來在八年前,母親和宋翊離婚的時候,是當晚就收拾東西去住的酒店,那才是席美鬱,不理解的人,就算是解釋也一點用都沒有,索性離開。


    而母女兩人終於把話說開,是在一個雨夜。


    外麵的雨下的很大,瓢潑大雨,劈裏啪啦地敲打著窗戶。


    席美鬱吃過飯想要上去,宋疏影卻剛剛從樓上下來。


    誰料想到,宋疏影剛剛坐下來,忽然就叫了一聲“啊”,席美鬱猛然回頭。


    一邊照顧宋疏影的保姆已經先一步走過來,也是很急切的樣子,“怎麽了?”


    宋疏影一手扶著肚子,“剛才莫名疼了一下……”


    保姆慌了,當時顧老大可是千叮嚀萬囑咐的,萬一出了事情,是她吃不了兜著走。


    “我找方醫生過來!”


    樓梯上的席美鬱已經飛快的從樓梯上跑下來,蹲下身,手掌放在宋疏影的肚子,按了兩下,“深呼吸。”


    宋疏影照著席美鬱說的,深呼吸了兩下。


    “現在還疼不疼?”


    宋疏影搖了搖頭:“沒事了。”


    一邊的保姆已經衝出去了,醫生來了之後,看見沒什麽事情,也鬆了一口氣。


    席美鬱看著宋疏影,歎了一口氣,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疏影,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我不想多說什麽了,”席美鬱說,“你和韓瑾瑜之間的事情,我不想管了,但是我隻是因為你肚子裏的是我的外孫,不因為韓瑾瑜。”


    席美鬱說這些話的原因,其實也就是因為她知道,韓瑾瑜和宋潔柔也隻是出於某種利益上的契合才結婚的,沒有感情,並且就算是結婚之後,兩人也一直都是各人有各人的生活,互不幹擾。


    況且,她和宋家的關係,早在八年之前就已經斷了,宋家的事情與她無關,她隻關心自家的兩個女兒。


    宋疏影說:“媽,你放心,他會對我好的。”


    席美鬱點頭:“媽知道你看人一向都很準,你有你自己的想法,現在你也成年了,一些事情不用我來拿主意,自己看準了是對的,才去做,也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任。”


    “我知道。”


    “就比如說你現在懷著的這個孩子,你明明知道現在韓瑾瑜還沒有和宋潔柔離了婚,就懷了孩子,那麽你就要接受,現在你的孩子,就是一個私生子的事實。”


    席美鬱說的十分清楚明白,宋疏影也點了點頭:“我知道。”


    宋疏影一直都很清醒,知道自己要做什麽,應該做什麽,而最想要的是什麽。


    席美鬱忽然笑了一下,“拋開這些,我很高興,我又多了一個外孫。”


    宋疏影伸出雙臂來抱了一下席美鬱,“媽,謝謝你。”


    席美鬱拍了拍宋疏影的背,“我是你媽,不向著自己女兒,難道還要向著一個外人嗎?你放心,你也好,予喬也好,予珩也好,不管你們在外麵闖了什麽禍,媽媽都是你們最堅強的後盾。”


    宋疏影點了點頭,眼睛有些濕潤了。


    她真的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但是在這個時候,卻莫名的覺得想哭,或許,真的是懷了孩子之後,就變得很容易感動了。


    ………………


    在顧青城別墅裏住著的這一段時間,也並不是對外消息閉塞的,宋疏影也知道,在裴斯承的一點一滴的引誘下,徐媛怡的馬腳已經露了出來,而宋翊悔之晚矣。


    宋疏影和裴斯承通過兩次電話,宋翊來別墅找過她一次。


    確切來說,宋翊是來找母親的。


    宋疏影聽了隻是冷笑,他悔過,他承認是當時錯誤對待了席美鬱,是他對不起他們姐弟三人,但是,這世界上,不是你悔悟了,就可以贏得所有的原諒的。


    當天,宋疏影當著宋翊的麵轉身,沒有一絲猶豫的上了樓。


    其實,在別墅的二樓,席美鬱站在窗邊,半撩著窗簾,正好可以看見大門口。


    樹影搖曳,那個人的背影已然佝僂,鬢發已然蒼蒼,隻可惜,再也找不回昔日年少的影子。


    席美鬱將窗簾放下。


    離開了就是離開了,她永遠不會再回頭。


    而就在當天晚上,席美鬱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電話接通之後,聽筒內卻一直都沒有聲音。


    “喂?”


    “您好?”


    席美鬱一連問了好幾次,聽筒內依舊沒有聲音。


    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正想要將電話掛斷,從聽筒裏傳來一個聲音:“是我。”


    是我……


    席美鬱穩穩地拿著手機放在耳邊,“嗯。”


    宋翊是拿出幾分勇氣來,才給席美鬱打電話的。


    他已經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大錯特錯了,隻是,時間已經過去了八年,就算是道歉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所以,這樣一通電話,剩下的隻是聽筒內彼此的呼吸聲。


    房門從外麵推開,宋疏影開門進來:“媽!吃飯了!”


    席美鬱點了點頭。


    宋疏影看母親在打電話,便沒有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聽筒內傳來宋翊的聲音:“疏影叫你吃飯麽?”


    “嗯。”


    “那你就去吃飯吧。”


    “再見。”


    席美鬱首先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放在一邊,才跟出去。


    宋疏影在門外等候,看見席美鬱出來,“媽,是宋翊的電話?”


    席美鬱對於宋疏影的這個稱呼,從來都沒有指責過什麽,因為宋翊在這些年裏,確確實實沒有盡到過一個當父親的責任。


    “他今天白天還來找你了,我在門外給擋了。”宋疏影說,“宋翊之前做的事情,如果想要用一兩句話就一笑泯恩仇了,根本就不可能,欠了你的,欠了我和予喬的,他不用相同的時間去彌補過來,就永遠都不會得到我的原諒。”


    席美鬱知道,宋疏影的個性像她,心腸硬,隻要是徹底失望過,就絕對不會再燃起哪怕是一點希望。


    吃飯的時候,席美鬱就對宋疏影說:“疏影,但是,總歸是你爸爸。”


    宋疏影安靜的喝湯,一碗湯喝完,小碗遞給一邊候著的保姆,才說:“如果說讓我填寫資料,父親的一欄上,我還是會寫上宋翊,但是,最起碼現在,我不會叫他一句爸爸。”


    她其實也有過一段時間渴望著父母親情,但是,記得是在那個冬天的雪夜,心裏燃起的希望的火苗,因為宋翊逼著她把孩子打掉,已經被完全埋藏了,成了灰燼,再想重新燃起來,已經是難上加難了。


    ………………


    宋予喬經常會帶著裴昊昱來到半山別墅這裏來蹭飯吃,宋疏影幾次開了門,就看見裴昊昱挺著肚子站在門口。


    宋疏影摸了摸裴昊昱的小腦袋,“又來蹭飯啊。”


    裴昊昱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大嬸,你做的飯菜很難吃哎,我才不會蹭你家的飯。”


    似乎裴昊昱是叫的習慣了,第一次見宋疏影就叫大嬸。


    但是,之後他仔細想了想,如果大嬸是喬喬的姐姐,那她就不該叫大嬸了,應該叫……?


    裴昊昱小盆友本來打算問裴斯承的,但是覺得自己這樣幼稚的問題,一定會被老爸無情的嘲笑,索性便直接去問大嬸了。


    宋疏影眼皮跳了跳,說:“就是大嬸,挺好。”


    裴昊昱皺了皺眉,“真的是大嬸嗎?”


    宋疏影點頭:“是的。”


    直到九月份開學之後,裴昊昱上小學二年級,聽見了慕小冬這個學霸說:“媽媽的姐姐妹妹叫姨媽,你是哪裏來的大嬸。”於是,裴昊昱小盆友算了一下,那麽大嬸應該是大姨媽……


    在那段時間裏,裴昊昱尚且還不懂,跟在宋疏影屁股後麵叫“大姨媽”的日子,回頭率一定是百分之一百二。


    ………………


    自從上一次張曉恬給宋疏影打過電話之後,宋疏影特別留意了一下通訊記錄,崔姍姍卻沒有打電話找過她。


    興許是知道,她不會接電話。


    雖然顧青城的別墅區內安排有私人醫生,也隻是應急,越是臨產,越是要按時間去醫院做產檢。


    下午,席美鬱陪同宋疏影去醫院做檢查。


    照例一係列的檢查之後,醫生確定胎兒穩定狀態十分好,宋疏影一整天心情都很好,還陪同母親去餐廳裏點了菜。


    席美鬱看著一桌子的菜,“點這麽多菜,你能吃完麽?”


    宋疏影笑了笑:“我現在是兩個人,肯定能吃完的。”


    席美鬱的手機響了,她微微皺了皺眉,拿出手機來看了一下手機屏幕,是研究所那邊的電話,“我去接一下電話。”


    席美鬱離開之後,宋疏影便先動筷子了,先吃了一大塊醬肉,在桌子這邊投下了一片陰影。


    宋疏影抬起頭來,看見站在桌邊的人,竟然就是崔姍姍。


    她並沒有太過於驚訝,知道崔姍姍會找上來的。


    崔姍姍麵無表情,盯著宋疏影看著。


    而在暗中保護宋疏影的保鏢也走了過來,宋疏影擺手,示意他們不必過來。


    宋疏影抽了一張紙巾來擦嘴,“姍姍,你坐下來,我們慢慢談。”


    崔姍姍隻開口問了三個字:“是真的?”


    這三個字好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壓在崔姍姍的心頭,直到現在問出來。


    宋疏影當然知道崔姍姍說的這三個字是什麽意思,她隻回答了一個字:“是。”


    她可以解釋,但是,在這個社會上的人看來,插入別人婚姻的,就是第三者,沒有差別,就算是解釋,也是徒勞。豆貞東弟。


    崔姍姍忽然笑了,雙手在身體兩側握成了拳頭,指甲掐著手掌心。


    她想起在韓氏的職工餐廳,聽到一些人討論韓氏總裁和宋疏影的關係,當即手中的水杯就掉落在地上,滾燙的熱水燙了她的腳,但是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疼。


    她跑去質問張曉恬,張曉恬否認說她並不知道真實的情況是什麽,但是,在最後的時候,卻依舊開解崔姍姍道:“你也不要這麽偏激,疏影的姑姑和韓哥之間從來都沒有過任何感情,你應該也了解這種大家族之間為了互利互贏的聯姻,是吧?”


    崔姍姍冷笑了一聲:“我不明白。”


    張曉恬不告訴她宋疏影現在在哪裏,那她有的是方法去查!


    崔姍姍剛出獄那幾年,結實了不少在底層圈子的人,有錢人有有錢人的法子,她窮,也有窮人的法子。


    她找了c市和s市的熟識的人,然後開始查宋疏影的住處,終於得知是在c市郊外的半山別墅,卻戒備森嚴,終於等到她外出產檢的時候,來見宋疏影一麵,問個清楚!


    現在,麵前張曉恬的臉,母親跳樓前哭泣的臉,還有那個懷著孩子的小三猖狂的笑,全都換成了宋疏影的臉龐,十分漂亮,因為懷孕在下巴的部位有一點點嬰兒肥。


    崔姍姍說:“現在離開他。”


    宋疏影微微一笑:“不,我做不到。”


    崔姍姍聽見宋疏影的這句話,內心被一股躁動的火取代,忽然猛地抬手,但是,手掌卻在距離宋疏影麵龐一公分的地方,停了下來,宋疏影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已經可以感覺到崔姍姍一巴掌下來的掌風。


    保鏢已經及時的衝出來,一下子將崔姍姍按在桌上,桌上的餐具都發出了響聲,但是崔姍姍沒有反抗,頓時動彈不得。


    其他用餐的顧客有點躁動,餐廳的安保人員趕過來,來處理這樣的突發事件,而席美鬱接了電話之後從外麵進來,看見在餐桌這邊圍了很多人,心裏一慌,向這邊跑了過來。


    “借過,麻煩借過一下。”


    宋疏影已經讓在暗中保護她的保鏢將崔姍姍鬆開,眉眼之間滿是厲色,說:“你們這是要做什麽?!這是我朋友!放開她。”


    餐廳經理走過來,對旁邊擠過來看熱鬧的人說:“隻是一場誤會,大家去吃飯吧。”


    經過餐廳的安保人員和經理的勸解,客人們總算都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開始用餐,目光卻仍然黏在這裏。


    崔姍姍因為剛才一瞬間被按在桌子上,臉頰上撞了一片通紅,原本紮好的頭發也全都散了下來,長頭發散落在臉頰旁邊,特別狼狽。


    宋疏影抽出一張紙巾來遞給她,但是崔姍姍的目光在紙巾上停留了一秒鍾,就飛快的移開了,笑了一聲。


    崔姍姍盯著宋疏影,說:“宋疏影,因為你對我有恩,所以,我對所有小三有怨恨,卻唯獨不能對你,因為你幫過我,我們是朋友。”


    宋疏影微微仰著頭,看著崔姍姍因為情緒激動通紅的眼睛,隨即對一邊的母親說:“媽,這是我朋友,我想單獨跟她說兩句話。”


    席美鬱點頭,衝崔姍姍微微頷首,“你請坐,想要吃點什麽東西嗎?阿姨給你點。”


    崔姍姍盯著席美鬱,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她知道宋疏影的母親離婚了,也是因為丈夫有了別的女人,隻不過,為什麽……


    她的母親就選擇了那樣的一條不歸路,而看宋疏影的母親,麵色紅潤,看起來氣色十分好。


    在席美鬱轉身的一刻,崔姍姍忽然叫住了席美鬱:“阿姨,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席美鬱笑著點頭:“嗯,當然可以。”


    崔姍姍動了動唇,“你在當時……為什麽沒有選擇跳樓?不,我不是問你,我就是想問問你當時是怎麽想的,為什麽你可以走出來但是我媽媽卻不可以……你懂我的意思麽?”


    “對不起,我也許不該涉及私人隱私來問您……”


    席美鬱拍了拍崔姍姍的背:“各人的選擇不同,性格不同,投入的精力也不同,你媽媽的選擇,應該是在自己沒有完全思考清楚,一時腦熱做出後悔不跌的決定,如果讓你媽媽重新選擇,她一定不會走同樣的路。你也一樣,如果回到之前的那個時候,你還會選擇把那個女人推下台階麽?”


    崔姍姍沒有回答。


    “當一個女人有了孩子之後,第一個界定的身份,就是母親,”席美鬱笑了笑,“你們聊,我到那邊看看有什麽果飲。”


    席美鬱離開後,崔姍姍坐在桌子上,很久都沒有說話。


    “在韓氏那邊,我已經遞了辭職信,”崔姍姍緊緊的抿著唇,唇瓣發白,“謝謝你對我的幫助,也謝謝你對我的隱瞞,讓我這一年裏,真的是體會到了自己的價值。但是我知道,別人的看法,對你應該不會有什麽影響的。再見。”


    崔姍姍說話好像是連珠炮似的,說完之後,不等宋疏影開口說話,便起身向餐廳門口走去。


    她走的很急,步伐拉的很大,好像身後有人追似的。


    宋疏影自始至終沒有開口,她不需要為自己辯解,清者自清。


    她看著崔姍姍的背影,她走的筆挺,就像曾經在高中的時候,宋疏影親口告訴崔姍姍說:“做人嘛,不管別人說什麽,做好你自己,走路呢,就要挺直腰邁開腿,大步向前走,不要回頭。”


    一直到走到門口,崔姍姍腳步頓了一下,手扶在玻璃門的扶手上,抹了一下眼角。


    席美鬱端著兩杯橙汁走過來,見位子上已經空了,問:“她走了?”


    宋疏影點了點頭:“嗯,她走了。”


    席美鬱坐下來,橙汁的玻璃杯放在宋疏影麵前,“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那孩子是當年偏激之下才犯下的錯誤,五年的牢獄生活,已經贖罪了,與往事一筆勾銷了。”


    “我知道。”


    這一次出來,卻在無意中遇上了崔姍姍的這件事情,很快韓瑾瑜就給宋疏影打過來電話了。


    “你怎麽樣?”


    韓瑾瑜的聲音有些黯啞,宋疏影從聽筒內聽著都不禁皺了皺眉,“你嗓子怎麽了?”


    “沒什麽關係,就是有點感冒,吃了藥就好了。”


    韓瑾瑜的這話一聽就像是在撒謊,宋疏影冷聲說:“感冒了隻是鼻塞,你現在的嗓音聽起來是像是被煙熏的,韓瑾瑜,你撒謊之前也尊重一下我的職業,我是醫生呐。”


    “是被煙熏著了,不過方醫生給我開了藥,已經快好了。”韓瑾瑜為了避免宋疏影再多問什麽,直接將話題岔開,“我今天下午接到電話,說你和阿姨在外麵吃飯的時候遇到有人來鬧事?”


    “是崔姍姍,也不是鬧事,”宋疏影說,“還是她自己的心結沒有打開吧,她已經辭職了。”


    韓瑾瑜想了兩秒鍾,方才想起來,崔姍姍就是在去年年底,宋疏影托他應聘進入韓氏工作的一個朋友。


    已經幾天都沒有通過電話了,這一次說話,時間自然就久了一些,一直到十一點,韓瑾瑜囑咐宋疏影好好休息。


    宋疏影說:“我把你的事情已經告訴媽媽了,沒有問題,放心,我媽承認了。”


    “我明後天找個時間回去一趟。”


    韓瑾瑜掛斷電話,心髒跳的飛快。


    他起身,先在一邊吃了兩片藥,看著碗裏的一碗黑乎乎的中藥,捏著鼻子喝了兩口,頓時覺得嗓子裏一陣火辣辣的疼。


    嗓子確實是被煙熏的,當時是在火場,韓瑾瑜因為出來的時候耽誤了時間,還是後來趙烈把他給救了出來。


    不過,他已經可以初步斷定了,這件事情和韓澈有關。


    但是,也不僅僅因為韓澈,張老餘黨的那些人,對於韓瑾瑜的兄弟,雖然是同父異母,畢竟是一個家裏的,張老餘黨不可能對韓澈那麽盡心盡力,總會有所顧忌。


    韓瑾瑜喝完了藥,咳了兩聲,趕忙就端了一邊的清水漱口。


    這邊已經開了筆記本電腦,韓瑾瑜把一個文檔調出來,裏麵是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起草好的離婚協議書,之前也讓律師看過了,除了共同財產問題比較棘手之外,沒有子女,是最好分的。


    他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點了打印的鍵,這份離婚協議書就從打印機裏出來了。


    韓瑾瑜打印了兩份,一份裝好,一份備用。


    第二天上午,韓瑾瑜打電話約了宋潔柔,告知她離婚的事情,宋潔柔剛開始表現的十分驚訝:“離婚?”


    “是。”


    “好,如果你已經搞定了韓家那邊,那宋家這邊我來搞定,”宋潔柔說,“我現在在s市,等我去c市,給你打電話。”


    韓瑾瑜沒有打算跟宋潔柔閑話家常,掛斷電話前一秒,宋潔柔忽然說:“你是打算和宋疏影?”


    “與你無關。”


    韓瑾瑜掛斷了電話,看著電腦瑩瑩發亮的屏幕,忽然覺得心裏輕鬆了許多。


    前些天,姑姑已經打來電話,說爺爺那邊已經說通了,而且爺爺說了要見宋疏影,韓瑾瑜答應,等到離婚之後,就一定會帶著宋疏影回韓家。


    第二天晚上,韓瑾瑜來到半山別墅來吃飯,剛巧了,顧青城也順道過來。


    席美鬱說:“我今天熬湯了,都來喝。”


    在麵對席美鬱的時候,韓瑾瑜倒是顯得比顧青城還要局促一點,估計是因為麵對未來嶽母的原因。


    晚飯很豐盛,席美鬱下廚熬了湯,還特別讓小廚房加了菜。


    韓瑾瑜的嗓子還沒有好,聽起來依舊是黯啞的,席美鬱特別關注了一下,菜式都比較清淡一些,保護嗓子。


    吃過飯,宋疏影大著肚子,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席美鬱叫了韓瑾瑜上樓去。


    宋疏影壓根沒有什麽反應,兀自托著一個托盤,將葡萄丟進口中。


    “嫂子好像不擔心韓哥?”


    宋疏影反問:“我要擔心什麽?我媽今天心情看起來還不錯,根本就用不著我擔心。”


    確實,宋疏影根本就沒有必要擔心。


    席美鬱既然已經打算接受韓瑾瑜,畢竟是為了女兒腹中的寶寶,也一定要有一個合格的爸爸。


    在二樓走廊盡頭,最東邊,有一間茶室,席美鬱推開茶室的門,韓瑾瑜跟在後麵進入,撲鼻的就是一陣茶葉的清香。


    在茶桌上有一整套泡茶沏茶的用具,席美鬱做了一個手勢讓韓瑾瑜坐下,已經去接了水,點了桌上的火,水放在上麵煮。


    “你還記得,當初你和宋潔柔結婚,”席美鬱笑了一下,“你們的婚禮,還是我給主辦的,因為剛剛進宋家,宋老爺子要考驗我的能力。”


    韓瑾瑜點了點頭:“記得。”


    “那你還記得,在婚禮結束之後,我對你說過什麽嗎?”


    席美鬱稱了茶葉,放進一個紫砂茶壺內,手法十分嫻熟。


    “記得。”


    當時在婚禮過後,韓瑾瑜喝了不少酒,走路都已經踉蹌,當時是和溫雅分手之後的第二個月,溫雅和許謙去了國外。


    席美鬱找人來扶韓瑾瑜,但是韓瑾瑜卻將身邊的兩個人給甩開了,“我沒喝醉!不用扶我,我能走!”


    席美鬱揮了揮手,讓一邊的兩個傭人下去,走在韓瑾瑜身邊,說:“你一直都在反抗,不想要輕易的屈從於這種利益婚姻,但是為什麽到現在卻忽然改變了初衷,這讓我很驚訝。”


    韓瑾瑜當時冷冷的看向席美鬱:“你到底想說什麽?”


    席美鬱笑了一下:“你有自己喜歡的人,答應這段利益婚姻,對你不公平,對你喜歡的人也不公平。”


    席美鬱從來都不提倡這種將兩個互相沒有感覺的人綁死在一起,會成為家族利益的犧牲品,但是她人微言輕。


    韓瑾瑜搖了搖頭:“我沒有喜歡的人,不會再有了……”


    “人生長著呢,你知道你明天會遇上什麽人,發生什麽事麽?”


    “我不知道,那你就知道?”


    “我也不知道,”席美鬱說,“我隻想要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將來遇上了自己喜歡的人,你會怎麽辦?”


    當時,韓瑾瑜心如死灰,又從哪裏會假想遇上自己喜歡的人呢?所以,那個問題,他沒有回答席美鬱。


    放在茶幾上的水已經煮沸了,蒸汽騰騰。


    席美鬱一手托著手腕,說:“一些事情,不急於一時,就和泡茶喝水,是一個道理,必須要凝心靜氣,才能把茶其中的奧秘品出來,來,你嚐嚐。”


    韓瑾瑜接過席美鬱遞過來的茶杯,紫砂的茶杯,很小,一杯裏麵隻有二十毫升的量。


    他湊到唇邊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


    “怎麽樣?”


    韓瑾瑜從來都不懂品茶,說:“好喝。”


    席美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韓瑾瑜有點尷尬,似乎是想要補救這種氛圍,便問:“這是什麽茶?”


    “綠茶,”席美鬱說,“山上的新茶,所以好喝,並沒有多有名,隻是清新淡雅,你可以喝一些,對嗓子有好處。”


    “你在這裏品茶,我去一下洗手間。”


    席美鬱走到茶室門口,韓瑾瑜叫住了她:“我會對她好,一輩子對她好。”


    這句話,很好的回複了席美鬱的問題。


    席美鬱轉身,說了一個字:“好。”


    ………………


    時隔一個月,韓瑾瑜摟著宋疏影入睡,感覺她肚子又大了。


    宋疏影掐他的手臂:“什麽叫感覺,就是真的好不好?現在我有一百二十斤了,你兒子現在特別能吃能睡。”


    韓瑾瑜從宋疏影的睡衣向上伸,觸碰到圓滾滾的肚子,再向上……


    “這裏感覺好像也大了。”


    禁欲良久,韓瑾瑜感覺就在指尖觸碰到光滑細膩的肌膚的同時,就已經有了生理反應。


    宋疏影和韓瑾瑜是緊貼著的,自然也就感覺到了,她笑了一下,“醫生說了,懷孕期間,前三個月和後三個月都是不能同房的。”


    是的,前三個月和後三個月不能同房,等到中間那四個月,宋疏影又去了哈爾濱……


    十月懷胎,真特麽的難熬。


    “要不我幫你?”


    宋疏影撐著手臂,媚眼如絲的一笑。


    韓瑾瑜原本已經快要壓抑下去了,結果被宋疏影這麽一句話,再加上這種勾人的表情,體內的火氣一下子就又起來了。


    其實就要繳械投降了,他跳下床,說:“不用,我去洗個澡。”


    宋疏影笑的前仰後合,偶爾逗逗他,總是有一種新感覺。


    她知道韓瑾瑜不會讓她幫忙,現在這種時候,他寧可自己難受著。


    這個晚上,兩人說了一會兒話,便睡了。


    臨睡前,宋疏影還問:“還要多久才能結束那邊的事情?”


    韓瑾瑜說:“快了。”


    確實是快了。


    韓瑾瑜已經在韓澈身邊,明裏暗裏都加派了人手去跟蹤,可是,在之後一個星期,一天下午,卻還是收到了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


    席美鬱打來了電話,聲音裏滿滿的都是焦急:“疏影不見了!”


    宋疏影現在距離預產期也不過還有一個月的時間,竟然會無故消失?


    韓瑾瑜派人看著韓澈,而且韓澈的手機也被監聽著,根本就不可能和外麵的人聯絡,便不會是韓澈。


    韓瑾瑜已經叫人開始查道路的監控錄像,但是太慢了,一遍一遍的撥打著宋疏影的電話,卻沒有人接。


    顧青城立即回到別墅,對別墅內的人進行了詢問。


    “宋姐下午要出門,因為席夫人中午出去了一趟見朋友,沒有回來,我們便派車跟著她。”


    顧青城緊緊皺著眉:“今天是誰貼身保護宋姐的?”


    這人回答了兩個名字,“暫時聯係不到他們倆,不過在下午,他們還發回來消息,說宋姐在一家餐廳喝下午茶,好像是在等人。”


    “哪間餐廳?!”


    韓瑾瑜將手機放進口袋裏,已經一躍而起。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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