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奶奶找裴斯承說話,宋予喬有些緊張,不知道會說些什麽,不過話題肯定是要提到她的。所以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些什麽話。


    奶奶對待他們這一些小輩,一向都是和氣的,但是淩厲的一麵,宋予喬也是見過的,在爺爺去世那一年,靈堂裏有人來鬧事,當時奶奶拿著一根拐杖,直接就將那人給打了出去,一個人站在家中裝飾的靈堂裏,似乎真的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裴昊昱拉著宋予喬蹲下來,一邊動著地上的蟲子,一邊問:“喬喬,你在想什麽呢?”


    宋予喬的手拍了拍裴昊昱的胳膊,感覺到手裏真的是很瓷實,都是肉。還真是像裴斯承說的,養的高高壯壯的。


    宋予喬叫了一聲:“小火。”


    裴昊昱點頭:“在!”


    “裴小火這個小名,是誰給你起的?”宋予喬問。


    “我爸爸說是我媽媽給起的。”


    裴昊昱發現地上有一隻黑色的類似於甲殼蟲的蟲子,眼睛一亮,頓時就來了興致,蹲著向前小跑了兩步。


    宋予喬隻當裴昊昱是在自己玩兒,沒有注意到那隻黑色的蟲子,也就急忙跟過去。“你爸爸有沒有告訴過你,你媽媽是怎麽樣的一個人?”斤歲樂圾。


    裴昊昱說:“我媽媽跟別的男人跑了呀,我爸爸才不會提起那個給他戴了綠帽子的女人。”


    宋予喬:“……”


    沒有提起過麽?


    宋予喬心裏有一些失落,以前母親也告訴過她,在她大病之後,選擇性的忘記了一些東西,當時她不清楚忘記的是什麽,但是現在確認了,在忘掉的這些記憶裏,就有裴斯承。


    裴昊昱忽然伸出手來將地上的那隻大的黑色甲殼蟲給拿了起來,好像獻寶一樣舉起來給宋予喬看,“喬喬你看,大蟲子!”


    宋予喬抬眼就看見了一直黑色的蟲子,六條腿還在曲著,頓時。後背上的汗毛都起來了,臉色有些白。


    她從小就害怕蟲子,就連那些在秋天,從楊樹樹枝上掉下來好像毛毛蟲一樣的東西,都能嚇的她暈過去。


    但是現在,如果她失聲尖叫了,肯定會對裴昊昱造成不好的影響。小孩子很多世界觀都是從小時候,這些小事情開始形成的,蟲子原本也就沒有多可怕,她都是從小被別人嚇的害怕了。


    宋予喬動了動唇,穩了穩自己的聲線,說:“嗯,阿姨看到了。”


    裴昊昱嘿嘿一笑,十分高興。就拿著這種蟲子放在了宋予喬的手掌心上,“喬喬,你看它還會爬!”


    當這隻蟲子的六條腿在手掌心接觸的時候,宋予喬一下子僵硬了,眼睛驚恐地盯著這個六條腿的生物,臉色瞬間好像白紙一樣白,真的想要將手中的蟲子甩掉,甩的遠遠的,然後去洗三遍手。


    裴昊昱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宋予喬的表情,依舊是滿臉的興奮,咧著嘴笑著。


    這隻甲殼蟲爬到宋予喬的手腕上的時候,從後麵忽然有一隻大手伸過來,直接捏起這隻甲殼蟲,一下子扔了老遠。


    裴昊昱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叫了一聲:“爸爸,你幹什麽!”


    然後就順著老爸扔的那條拋物線,跑過去草叢裏去找蟲子了。


    宋予喬簡直要虛脫了,一下子就靠在了身後的裴斯承身上,喘了一口氣,覺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裴斯承握著宋予喬的手,將她手心裏那種令人惡寒的感覺給抹去。


    宋予喬深呼吸了兩下,才說:“我是不是很不合格。”


    裴斯承撫著宋予喬的背,“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真的。”


    裴斯承親眼見到宋予喬怕蟲子怕到暈過去的情景,所以,這一次宋予喬真的是克製住了身體裏那種突發的厭惡感。


    ………………


    當宋予喬去廂房裏跟奶奶說話的時候,裴斯承走到草叢裏,揪著裴昊昱的耳朵把他給拉了出來。(.)


    “你幹嘛要揪我耳朵!你就是嫉妒我長得比你帥!”裴昊昱揉了揉耳朵,順帶著抹了一下臉頰,覺得臉上還是有點癢,就又揉了一下,頓時成了一隻小花貓,簡直是不忍直視了。


    裴斯承看著兒子已經慫成這個樣子了,也不忍心在出言打擊了,默默地轉身。


    裴昊昱不死心,跟在裴斯承身後:“老爸,你知不知道,我長大了一定會比你長得帥,比你長得高,你現在不是有一米八嗎?我長大要長成兩米八!”


    裴斯承:“……”


    裴昊昱跟著裴斯承走到屋簷下,宋予喬出來就嚇了一跳,裴昊昱這是剛剛在地上滾了一圈嗎?怎麽渾身上下都成了這麽髒?


    宋予喬的白色褲子上,還有裴昊昱剛才兩隻小手印。


    她拉著裴昊昱的手腕:“別亂摸,別揉眼睛!阿姨去給你洗一洗。”


    裴昊昱當真是髒的沒有救了,宋予喬用一盆水幫他擦下來,不僅手裏的白毛巾成了黑的,就連水也成了黑乎乎的了,換了兩次水,才給裴昊昱洗幹淨。


    裴昊昱就坐在床邊,耷拉著兩條小短腿,任由宋予喬給他擦擦臉,擦擦手,再擦擦圓滾滾的肚皮,最後脫了鞋洗腳。


    宋予喬拎起裴斯承的背包,拉開拉鏈,從裏麵翻出裴昊昱的衣服來,“你想要穿哪一件衣服?”


    裴昊昱對著宋予喬的化妝鏡很美很美的臭屁,“那件藍色的小西裝!我要穿小西裝!”


    “這一套嗎?”宋予喬拿出來一套藍色的小西裝,裏麵是一件白色襯衫,還有一個寶藍色的領結。


    裴昊昱點了點頭,在床上跳,嘭嘭嘭好像要把床板給踩塌了。


    宋予喬之前見到裴昊昱的時候,也幫他穿過衣服,但是和這一次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裴昊昱也自己懶了一次,不想自己穿衣服,就讓喬喬給自己穿。


    宋予喬幫裴昊昱整理好小襯衫,戴好領結,每一個動作都做的十分認真,真的想要把裴昊昱之前的五年半彌補回來。


    裴斯承已經站在了門口,抱著手臂看宋予喬的動作。


    裴昊昱覺得十分解氣,等到喬喬給他穿好了衣服,穿好了小皮鞋,掐著腰,一蹦一跳跑到老爸麵前,仰著頭看著他,問他:“爸爸,喬喬給你穿過衣服嗎?沒有吧,哈哈哈,喬喬給我穿衣服。”


    裴斯承直接就把兒子拎著兒子丟到了門外,然後反手鎖上了門。


    裴昊昱這是第n次被自己老爸丟在門外了,但是,就算是應對老爸的這種行為,裴昊昱的應對也逐漸升級了。從第一次的撓牆,到第二次的盯著門看了十分鍾想要把門盯出一個洞來,到現在,已經可以從容不驚了,他聳了聳肩,衝著門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很高興的去前麵的佛堂裏去找個小和尚玩兒了。


    廂房內,宋予喬現在一看裴斯承鎖門的這個動作,就覺得心裏慌慌的,臉龐有些發燙,直接從床上站了起來,就想要往外麵走。


    但是裴斯承就站在門前,除非你是要跳窗戶,否則就必定是要經過他的身邊。


    宋予喬走到裴斯承麵前,目光向上抬了抬,看著他十分流暢圓滑的下頜線,抿了抿嘴唇,“讓我出去。”


    裴斯承沒動作。


    宋予喬每次對裴斯承用這種軟軟的聲音說話,他都會覺得體內有一團火從小腹竄起來,灼燙的想要把宋予喬壓在身下。


    宋予喬直接伸手去推裴斯承的胳膊,雖然簡直就是蚍蜉撼樹,根本一點效用都沒有,她另外一隻手繞過他的身側,就想要去拉門,卻被裴斯承扣住了手腕,換了一個方位,她的背就靠在了結結實實的門上。


    裴斯承現在已經完全掌握了跟宋予喬之間的接吻技巧了,利用男女身高比例的最萌身高差,真的是有一種特別的感覺,特別是在挑起宋予喬的下巴,她的視線在觸及到自己的眸光然後移開的時候。


    她察覺到裴斯承想要做什麽,雙臂撐在兩人之間,說:“這裏是佛門聖地,你不要犯渾。”


    裴斯承輕笑了一聲,已經俯下身來,雙手扣著她的腰,因為宋予喬偏頭,嘴唇落在了她的耳垂部位,說:“什麽是犯渾?我怎麽不知道。”


    耳垂是宋予喬的敏感部位,還有耳後,如果裴斯承想要她幾秒鍾就渾身癱軟無力的話,用上一些技巧親吻這個位置無疑是事半功倍的。


    他喜歡和宋予喬之間耳鬢廝磨,喜歡將她揉在懷裏,看她軟成一灘水的模樣,兩腮都是桃暈。


    等到宋予喬身體軟了,裴斯承就鬆開了抱著宋予喬的胳膊,宋予喬情急之下,就環住了裴斯承的腰。


    裴斯承拉開宋予喬的雙臂,側首看著宋予喬臉頰上的桃花,在她的唇角落下了蜻蜓點水的一個吻,“放心,我就算是再忍不住,也會忍到晚上。”


    宋予喬等到氣息微喘,仰著頭看了一眼逆光而站的裴斯承,注視著他冷峻的麵龐,因為逆光,愈發的輪廓鮮明深邃,棱角都可以描摹的一清二楚。


    裴斯承伸手捏了捏宋予喬的臉:“又在想什麽?”


    “我在想,”宋予喬說,“是不是我們真的相愛過?”


    “不是相愛過,”裴斯承捧起宋予喬的臉,“是非常相愛,從以前到現在,要不然,你為什麽會給我生孩子呢?你會給一個你不喜歡的人生孩子嗎?”


    宋予喬搖頭,“不會。”


    隨後,宋予喬以為裴斯承要帶著裴昊昱下山了,但是沒有想到,宋老太太竟然為裴斯承和裴昊昱安排了廂房,讓他們兩個也住在後院,還讓下午的時候在寺廟裏逛逛,晚上到廳堂裏一起吃晚飯。


    宋予喬問裴斯承:“你都跟我奶奶說了些什麽?”


    她怎麽覺得,奶奶對裴斯承已經完全不一樣了,裴昊昱就算了,原本就是很會討人喜歡的小孩子。


    裴斯承笑了笑:“天機不可泄露。”


    宋予喬:“……”


    下午,宋老太太去聽住持大師講佛經了,回來之後,就把宋予喬叫到跟前來:“我剛剛跟住持師傅說過了,去前麵求個簽。”


    宋予喬點了點頭:“好。”


    就算是宋老太太不讓她去前麵求簽,宋予喬也是要去的,裴昊昱在前麵玩兒的時間太久了,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


    宋予喬要去求的是姻緣簽,裴斯承跟在身邊作陪。


    兩人是從後院的院門迂回到前麵去的,隻不過剛剛並沒有問宋老太太住持師傅是在哪裏,寺廟的地方雖然不大,但是一間房一間房的找過去,也是要廢去不少力氣,宋予喬就問在院門外拿著掃帚掃地的一個老和尚,“師傅,請問住持大師在哪裏?”


    這位僧人轉過身來,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我師弟下山去了。”


    哦,原來這位是住持師傅的師兄?看起來確實是一個老和尚,隻不過身上隻穿著一件灰色的僧袍,腳上一雙灰色的布鞋,手裏拿著一柄掃帚。沒有如同電視上看過的那種,披著袈裟拿著禪杖。


    宋予喬笑了笑,也雙手合十微微鞠躬:“謝謝。”


    裴斯承沒有宋予喬這麽多的禮節,仍舊隻是雙手插兜站著,沒有說話,見宋予喬轉身,才跟上。


    “施主留步。”


    宋予喬回過頭來。


    “你找師弟是有什麽事?”老和尚笑了笑,“小僧不才,願為施主排憂解難。”


    說小僧二字,還真的是讓宋予喬覺得太過於謙遜了,真正的得道高僧,就應該是這種深藏不漏的吧。


    她說明了來意,是為求姻緣簽。


    “這邊請。”


    宋予喬之前從來都沒有搖過簽子,現在盤腿坐在蒲團上,手握著簽筒,向外抖的時候,就有些緊張,特別是裴斯承站在身後。


    裴斯承發覺宋予喬的緊張感,也不管是不是一個大師還在麵前,就對宋予喬說:“隨便搖,反正都是迷信。”


    宋予喬聽了裴斯承這句話,心裏咯噔一下,手裏一抖,一支簽就掉了出來。


    她先是仰頭瞪了裴斯承一眼,然後低頭將簽子撿起來,雙手交給大師。


    但是,卻不料,是一支空簽。


    “再搖一次。”


    宋予喬這一次搖簽的時候,先轉過身去,對裴斯承小聲說:“不要亂說了。”


    然後才開始搖簽。


    上上下下三次,左右晃三次,一支簽就從前同理掉落了出來。


    但是,讓宋予喬愕然的是,這一次依舊是空簽。


    大師似乎是見怪不怪了,笑了笑,“再搖一次。”


    宋予喬捏了一手心的汗,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果,難道是預示著她不會有姻緣了麽?


    這一次,宋予喬先將所有的簽子在簽筒裏晃了晃,然後搖了許久,有兩隻簽子都在邊緣,似乎快要掉落下去,等到一支簽掉落下去,她及時收手。


    宋予喬將簽子拿起來,一看,還是空簽!


    一個簽筒裏有幾十支簽,至於像是宋予喬三次搖出來的無簽可求,就隻有一支。


    三次都搖出來同一支簽子,而且還是唯一的一支,這樣的概率有多大?


    大師將簽子收好,微笑著看著宋予喬:“這種三次搖簽,卻全都是空簽,在二十年前我跟著師叔解簽的時候,隻見過一次,這是第二次。”


    “求問師傅,空簽這是什麽意思?”宋予喬問。


    大師捋了捋胡須,說:“無簽可求,未來姻緣未定,皆看天意。”


    裴斯承皺著眉,直接將宋予喬拉起來,“別信這些,根本就不可信,走了。”


    老和尚說:“男施主留步。”


    裴斯承頓下腳步,卻是沒有回身,一隻手仍舊牢牢地抓著宋予喬的手。


    大師從蒲團上起身,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道:“看男施主麵相,虎嘯龍吟之像,小僧有幾句忠告,莫強求,順天意,切莫勞心費力,否則家宅不寧。”


    宋予喬正想要轉身詢問這句話有什麽深層意思,裴斯承已經是冷冷哼了一聲,直接拉著宋予喬出了門。


    身後的老和尚搖了搖頭,看著攜手出了門的兩人,說了一聲:“莫強求啊。”


    兩人一同走到院中,裴斯承擰著眉頭,分明可以看得出心情不好。


    宋予喬也低著頭,她仍然在想著剛剛三次搖出的空簽,真的有這麽巧麽?等到回去,奶奶問起來,肯定是不能說是空簽,隨便編一個簽語吧。


    宋予喬忽然想到在前麵玩兒的裴昊昱,就對裴斯承說:“我去前麵找一下裴昊昱。”


    裴斯承點了點頭,“我在外麵等你。”


    等宋予喬一進去,裴斯承就從衣袋裏摸出一支煙叼在口中,隻不過隻有煙,沒有打火機,他便把香煙在手指間來換轉動著,把玩著。


    什麽無簽可求?什麽莫強求?


    他裴斯承活了這三十多年,從不相信天意,隻相信,事在人為。


    ………………


    也許是因為周末的緣故,香火鼎盛,來s市旅遊的遊客,多半都是要來淩雲寺裏拜上一拜的,有的是為了求簽問佛保平安,有些為了參觀一下佛教文化。


    裴昊昱在前廳裏,原本繞著一個大肚子的佛跑了兩圈,撞倒了一個香客,撒了一把香。


    裴昊昱摸了摸鼻子,心想糟糕了,急忙說了一句“對不起”,就想要趕忙上前把這個阿姨給扶起來。


    “你這孩子怎麽搞的?不長眼睛啊!”


    被撞的這人也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嘴上一句一句說的難聽。


    裴昊昱皺著眉頭,忍不住回道:“你才不長眼睛!”


    “你這小孩兒還會罵人了!你爸媽呢?真的是有人生沒人養啊,你看我這麽一把香,全都摔折了。”這人嗓門也大,兩句話,整個殿裏的人就都聚集了過來,“這是燒香給佛祖的,你看看,你看你這孩子造的孽。”


    來上香的,一般都是信佛的,香火是必定要上的,香斷了,用一種迷信的看法,就是不吉利。


    裴昊昱卻是眼圈紅了,不是因為這人罵他,而是因為那一句“有人生沒人養”,雖然裴昊昱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但是他相信,媽媽就算是當年跟著別的男人跑了,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他現在特別生氣,兩隻小手在身體兩側握緊了小拳頭,惡狠狠地盯著麵前的這個人,然後卯足了勁兒,身體一弓起向前衝,將這個人頂的向後一個踉蹌。


    這人更是不饒人了,“你看,這還要打人了!誰家的孩子啊!出來管管!”


    裴昊昱想要跑,卻被一個大人拉住了胳膊:“打了人就想跑了,等你家長來了再說……現在這些孩子,家教都太差。”


    “裴小火!”


    裴昊昱聽見這個聲音,狠狠地甩開拉著他的這個大人的手,就直接向宋予喬撲了過去,然後抱著她的雙腿,臉埋在她身上,一副委屈極了的模樣。


    宋予喬低頭看裴昊昱眼睛紅紅的,心想是不是哪裏受到了委屈了。


    正在想著,剛才被裴昊昱撞到香的那個大人就已經嚷嚷開了,“你就是這孩子的媽媽啊?你看看,他給我撞了一大把香,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說,還用頭直接又把我給撞倒了,你問問周圍的這些人,他們都看見了。”


    裴昊昱轉過身來,一手拉著宋予喬,梗著脖子,說:“我說過對不起了,是你沒有聽見!”


    這個被撞的人說:“我沒有聽見你就不會再說一遍啊!看你現在厲害的,是不是覺得你媽媽來了就有人撐腰了?你就是這孩子的媽?看你也是年紀輕輕的,怪不得教不好孩子。”


    宋予喬沒有理會這個人,蹲下來,扶著裴昊昱的肩,“小火,你告訴阿姨,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阿姨隻相信你。”


    裴昊昱眼圈紅了,一眨眼睛,眼淚就啪嗒啪嗒落了下來,一句話說的特別委屈:“我說了對不起,但是她說我不長眼睛,又說我是有人生沒人養,我就撞了她一下……喬喬,我有媽媽的,我告訴過你的,是不是?我說的都是真話,這些叔叔阿姨都在看。”


    小孩子說的話,比一個滿嘴胡話的大人要可信的多,況且,剛才是如何的情形,旁邊的人都看的一清二楚的。已經有一個老奶奶走了過來,指著那人說:“一個才四五歲的小孩子,你真是……在佛祖麵前,積點口德吧。”


    有人紛紛議論,那人臉上也就掛不住了。


    宋予喬幫裴昊昱擦了臉上的淚,拉著他的小手,站起身來,對那人說:“如果連一個小孩子都不能寬容的話,基本上心路也就被堵死了,話說得好聽不好聽沒有關係,至於我是不是好好教了我兒子,我自己心裏清楚,並不需要旁人指手畫腳的,最後,”她從包裏抽出來零錢來,直接放在手邊的香案上,“這些錢,賠償你那些摔壞的香,應該是綽綽多餘了。”


    說完,宋予喬就蹲下來抱起裴昊昱,抬步向門外走去。


    裴昊昱緊緊地抱著宋予喬的脖子,將小小的下巴放在宋予喬的肩膀上,烏漆發亮的眼睛看著後麵,睫毛上還沾著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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