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澤南將快遞拆開,是一張泡沫的包裝紙,裏麵包裹著一個優盤。


    他蹙眉,將優盤插在電腦上,裏麵自動彈出來一個視頻播放器。


    緊接著。一陣類似於男女交纏的呻吟聲傳入了耳朵,他的視線,定格在電腦屏幕上,定格在畫麵上那張熟悉的臉上,目光開始渙散。


    ………………


    戴琳卡離開以後,淺語公司又來了一個新的總監負責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有明顯的啤酒肚。


    新官上任,就將全體員工召集起來開了一個會議。


    本以為應該是風風火火三把火,卻沒想到成了老年人座談會,在講話的過程中,平鋪直敘沒有波瀾起伏,宋予喬因為打盹被點名三次,直接扣去了當月的獎金。


    不過,宋予喬也沒有打算要本月的獎金。辭職信已經遞上去了,隻剩下葉澤南的簽字蓋章,然後辦離職手續。


    中午,華箏打來了一個電話,開口直接就是質問:“予喬,你什麽時候跟張夢琳那麽親近了啊!”


    宋予喬不明所以,“什麽?”


    “你看微博。”


    宋予喬打開微博,就被自己新增長的粉絲數給嚇到了。還有很多私信的,問約不約,實在是無語。


    確實,熱門微博第一條,就是昨天在商場遇見,張夢琳硬是拉著她的那張照片。


    宋予喬關了微博,就給華箏打電話,約了在一家中餐廳裏吃飯,把事情給前前後後說了一遍。斤邊叨扛。


    華箏當即拍桌子站了起來,“她竟然還拉著不讓你走?我就看那張照片有問題,真是會作秀,我真是惡心死她了,跟一隻蒼蠅似的黏在裴斯承身後,恨不得拍死她!”


    宋予喬聽見這個名字,心裏突的一跳。


    她不知道華箏心裏到底是怎樣看裴斯承。畢竟是追了三年,若是說一丁點的感情都沒有,那是假的。


    華箏也注意到宋予喬的欲言又止,端起麵前的果汁喝了一口,“說真的,予喬,如果真說我現在完全走出來了。那是不可能的,我現在已經不再放任自己想著他了,隻要有這個念頭,就立即打斷!我媽已經開始張羅著讓我相親了,真是神煩。”


    宋予喬聽著華箏口中故作輕鬆的語氣,她知道,華箏其實心裏很沉重。


    晚上,宋予喬陪著宋疏影。去二姨家裏去吃晚飯。


    二姨一家人都很好,隻不過,二姨人還不知道,宋予喬已經快離婚了,進了門就問:“葉澤南怎麽沒有來?”


    跟在身後的宋疏影說:“予喬準備和葉澤南離婚了,二姨,你也別再多問了。”


    席雨霞一聽有些驚詫,剛想要問什麽,看見後麵走進來的宋疏影,更是驚詫的合不上嘴了。


    “小影,你這肚子……”


    宋疏影笑了笑:“二姨,我懷孕了。”


    “不是懷孕了吧,是快生了,”席雨霞搖了搖頭,“你們這姐妹倆,真是……”


    後麵蘇辰感覺母親又是想要說些什麽,就給媳婦兒桑柯使了一個眼色,桑柯上前,“媽,喬喬和小影都剛來,飯都做好了,先吃飯再說。”


    宋予喬當然能猜到二姨想要說什麽,肯定免不了一頓追根究底的問,姐姐宋疏影肯定是不想回答,到後麵隻能鬧的很僵。


    餐桌上,菜式很豐盛,是姨夫親自下的廚,有很多補血補氣的菜,宋予喬以為是給宋疏影準備的,便也沒有多在意。


    好不容易聚一次,宋予喬想要跟表哥蘇辰喝上一點酒,她記得,她的入門酒就是表哥蘇辰教的,當時還能扛一小杯白酒,現在酒量是越來越減了。


    她剛剛伸手倒酒,就被蘇辰給擋住了。


    “你現在不能喝酒,你想喝什麽?牛奶、酸奶還是果汁?跟你姐喝成一樣的吧。”


    宋予喬一愣。


    為什麽她不能喝酒?


    宋疏影似乎也有了這樣的疑惑,“予喬喝一點沒有關係的,她不能喝多,但是助助興也是可以。”


    席雨霞說:“懷孕了哪兒還能喝酒啊?一定要忌嘴,不光是說你呢予喬,還有疏影,你這肚子……幾個月了?”


    宋疏影說:“五個多月。”


    宋予喬在心裏嘀咕著,為什麽扯到她身上了,她又沒有懷孕。


    席雨霞向宋疏影交待了一些話,又轉向宋予喬:“你姐剛剛說你離婚,是真離婚還是假的?”


    宋予喬點了點頭。


    “那你都懷孕了,離了婚,你自己打算養大?”


    上一次,桑柯和蘇辰從警局回來,第一時間就向母親說了宋予喬懷孕的消息。


    席雨霞這話一說出口,除了事先知情,向老媽匯報的蘇辰和桑柯,不光是宋予喬,就連宋疏影都是一愣。


    “二姨,我沒有懷孕啊,”宋予喬說,“我不能……”


    宋疏影在餐桌下麵直接踢了宋予喬一腳,宋予喬的話咽進了肚子裏,看向姐姐,宋疏影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席雨霞說:“自己懷沒有懷孕都不知道了,你還真是粗心,回去買驗孕試紙看看,或者明天我讓桑桑直接陪著你去醫院看……”


    二姨話太多,最後二姨夫直接用筷子敲了敲碗邊緣:“話少點,吃完了再說。”


    不過,二姨依舊很興奮,因為這一下子,算上自己的兒媳婦肚子裏剛懷的一個,明年家裏就要添三口人了,“等過了年,就給你媽打電話,讓她從加拿大滾回來,給你姐倆看孩子。”


    宋疏影和宋予喬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聳肩。


    讓母親席美鬱給看孩子?嗬嗬,肯定是要人仰馬翻的,她一定會把嬰兒放進搖籃車裏,然後把石頭樣本搬到嬰兒房,拿著放大鏡給嬰兒上一堂地質課。


    晚上,宋予喬和宋疏影回家,姐姐說要散散步,宋予喬就沒有打車,沿著馬路一路向前走。


    宋予喬問:“姐,剛才怎麽不讓我給二姨說啊,我根本就沒懷孕,我都懷不了孕了。”


    “這種事情不要往外說,你自己心裏知道就好了。你要是想告訴二姨,就單獨說,”宋疏影問,“你跟葉澤南的事情處理好了沒?”


    “我已經去找了律師了,他說了幫我收集一些證據,如果逼不得已,隻要起訴了。”


    宋疏影原本還想要與宋予喬說關於一些裴斯承的事情,不料肚子忽然疼了一下,直接就停住了腳步,叫了一聲。


    宋予喬嚇了一跳:“姐!”


    宋疏影扶著宋予喬站了一會兒,跟在後麵開車的保鏢,急急忙忙開車過來,“宋小姐,用不用去醫院?”


    宋疏影擺手:“沒事兒。”


    宋予喬緊張的要命:“姐,去醫院吧?”


    宋疏影沒吭聲,扶著肚子低著頭,過了有十幾秒鍾,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沒事兒,看你緊張的。”


    宋予喬:“……”


    保鏢大哥:“……”


    “姐,這不是鬧著玩兒的,你要嚇死我了!”


    宋疏影一笑:“你還說我嚇你呢,小時候,是誰翻牆的時候跳下來,直接躺在地上不動了裝死。”


    “還說!還說!”宋予喬捉住宋疏影的胳膊,“你不還讓隔壁村子裏的那個李二傻給我做人工呼吸啊。”


    “不這麽說,你能詐屍一樣從地上跳起來啊!”宋疏影扶著腰,“不行了,我要笑岔氣了。”


    姐妹兩人的歡笑聲,落入後麵不遠處,一輛黑色的私家車裏。


    開車的司機問:“韓哥,還要不要過去?”


    韓瑾瑜落下車窗,隔絕了外麵的笑聲,閉上眼睛靠在車座上,過了許久才說:“回酒店。”


    ………………


    因為葉澤南遲遲沒有動靜,宋予喬就又去找了一下沈宸良。


    沈宸良將一份已經整理好的出軌證據拷貝給她,“裏麵有錄像,有孕檢報告單,有你們的分居證明,拿著這個去法院起訴的話,你肯定可以勝訴,隻不過,就如同你所說,這是關係到葉家的聲譽,在c市,葉家雖然不算是什麽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也是能夠激起波浪的,夠那些新聞媒體們炒一陣子了。”


    宋予喬將拷貝好的u盤捏在手心裏。


    “嗯,我知道,最遲到明天晚上,我會主動聯係你。”


    “好。”


    當晚,宋予喬思慮許久,將重新修改打印好的離婚協議書簽好字,剛剛想要撥通葉澤南的電話,手機卻意料之外地響了起來。(.無彈窗廣告)


    是葉澤南打來的電話。


    也是正好,免去了她給他打電話。


    宋予喬接通電話,還沒有來得及說一句話,那邊葉澤南說話了。


    “宋予喬。”


    他的聲音沙啞難耐,好像是有鋸末在劃著一樣,宋予喬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宋予喬,我們離婚吧。”


    ………………


    聽著電話那邊宋予喬的聲音,好像是在天地另一端虛無縹緲一樣。


    葉澤南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拿著電話的手指,有些顫抖著。


    “是的,明天下午,我有時間,去民政局。”


    掛斷宋予喬電話的那一刻,葉澤南心髒好像忽然被掏空了一般,血肉不再,隻剩下一副枯骨。


    早上的優盤,葉澤南不知道是誰寄送過來的,但是裏麵的視頻內容,卻真真實實地刺激了他腦子裏的那一抹潛意識。


    好似從大地之中的罅隙中,拚命地向外抽出一截卡在裏麵的藤蔓。


    宋予喬的閨蜜……


    他自己……


    還有宋予喬……


    那是一個很安靜的下午,葉澤南從c市回來,給宋予喬電話,說:“予喬,現在在哪裏?”


    宋予喬那邊回答的很小聲,說:“我在學校呢,老師正在講怎麽估分,你又給我打電話,是想我了麽?”


    “想你了,”葉澤南一笑,“晚上回來,我給你一個驚喜。”


    掛斷電話,葉澤南先去了宋予喬的房間。


    宋予喬之前有把自己房間的鑰匙配給他,而且他經常出入宋家,門衛保安都認識她,並沒有阻攔。


    走進宋予喬的房間裏,他坐在她的床上,隨手翻看宋予喬書桌上的習題。


    果真是拚了命的學。


    葉澤南不禁搖了搖頭,差不多辭典一樣厚的一本數學習題,就憑宋予喬的做題速度,真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做完。


    有點心疼,偏偏在這個時候,因為剛剛回到葉氏,心有餘而力不足,並不在她身邊。


    門外,咚咚咚地敲門聲響起,葉澤南以為是宋予喬回來了,就直接走過去開了門,門外站著的,卻是宋予喬的一個朋友----盧璐。


    路路看見葉澤南好像也很驚訝:“予喬不在麽?”


    葉澤南說:“予喬還沒有回來,你有什麽事情找她?要不然等一下?”


    路路說:“好。”


    葉澤南曾經請跟宋予喬玩的比較好的幾個閨蜜吃過飯,一起看過電影,彼此也很熟悉。


    路路進了宋予喬的房間之後,忽然說口有些渴了,葉澤南起身要去幫她倒水,路路說:“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等路路從宋予喬的小廚房裏端了兩杯水出來,一杯遞給葉澤南:“你也喝一些吧。”


    葉澤南是從外地趕火車來的,確實也是口幹舌燥,說了一聲“謝謝”,就接過了她手中的水杯,仰起頭一口氣喝了大半杯。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如果,可以的話,葉澤南就算是渴死,都不會碰那杯水,一定不會。


    那杯水,有問題。


    他在喝了水之後,覺得頭有些暈,看見麵前站著的人是“宋予喬”,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亭亭玉立好像是一支水仙花。


    “予喬。”


    “宋予喬”走過來,直接勾住了他的脖子,用他所熟知的宋予喬的語氣,說:“阿南,我想你了。”


    葉澤南感覺體內有一陣從內而外的燥火湧動著,“宋予喬”身前的綿軟,貼在他身上,一下子讓他有了反應,把持不住,一下子將她壓在了身下。


    “宋予喬”的主動,讓葉澤南有些措手不及,他現在腦子還有些清醒,他知道,這是宋予喬的第一次,一定要輕,要給她享受。


    可是,身下的女人,卻是用盡了高超的技巧來挑逗他。


    他情不自禁,就加重了力道,用力地向前衝刺,手下是“宋予喬”渾身的柔軟,控製不住自己,再也顧不上“宋予喬”的感受,隻想要她叫聲音再大一點,再大一點。


    忽然,房門開了。


    葉澤南現在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動作,卻還是憑借著第一念想,扭過頭去看了一眼。


    隻不過,在他扭過去看的時候,房門口,已經空了。


    那個時候,他是被盧璐下了迷幻藥,這是葉澤南在宋予喬離開之後,才知道的。


    他開始瘋狂地找宋予喬,他滿心全都是愧疚,在酒吧裏酗酒,抽煙,甚至服食了毒品,用那種迷幻的感覺,將內心的苦痛,全都變成興奮的幻覺,心裏會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那一段時光,是黑暗的,他的內心,更是黑暗的看不見一縷陽光。


    直到,母親帶他去看醫生,不過,事先並沒有告知他,其實這個醫生,是一個催眠師,可以刪除或者修改一部分記憶。


    今天白天的時候,葉澤南拿著那個優盤,去了醫院,親口向母親,詢問了這件事。


    裴玉玲起初言辭有些躲閃:“說什麽,根本就沒有。”


    “媽!”葉澤南說,“我都已經想起來了,你還要隱瞞下去嗎?!人家錄像都寄到家裏來了!”


    裴玉玲的眼神,已經出賣了她。


    葉澤南連嘴角掀起冷笑的力氣都沒有了,直接摔上病房門離開。


    罅隙裏的記憶,終於抽離出來。


    原來,是他先對不起的宋予喬,即使是被算計的。


    房間裏沒有開燈,窗簾半拉著,露出外麵的墨藍色天空,一輪彎月在高樓的間隙中,彎的好像是鉤子,鉤著他的內心。


    葉澤南將手臂移開,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眼角,流下了一行眼淚。


    ………………


    宋予喬感到有些疑惑,為什麽之前一直咬定不離婚,卻忽然鬆了口。


    第二天下午,宋予喬請了半個小時的假,去了民政局。


    在民政局門口,她沒有看到葉澤南人影,便站在一邊等。


    宋疏影打來了電話:“到了民政局了麽?我讓保鏢開車去接你,別說不用,既然是離婚了,就要走的光彩,有人接送。”


    “好。”


    宋予喬知道姐姐是為自己著想,便也不多說些什麽了。


    來來往往,有很多人,有登記結婚的,也有哭著來離婚的,在裏麵離婚登記的窗口,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工作人員,還在勸。


    她正看得入神,後麵葉澤南走過來。


    “予喬。”


    宋予喬轉過身來,“哦,你來了。”


    葉澤南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東西都帶齊了麽?”


    “帶齊了。”


    “那進去吧。”


    葉澤南率先一步走進去,向一個窗口走過去,工作人員低著頭正在寫什麽東西,抬頭看了看站著的兩人,說:“身份證戶口本都給我,去那邊照相。”


    宋予喬向那邊看了一眼,後麵是一塊紅色的襯布,有一對男女剛剛從凳子上站起來。


    葉澤南說:“我們是離婚。”


    工作人員這才抬起頭來,“那走錯了,離婚在這邊。”


    宋予喬有些緊張,比當初她來領結婚證的時候都緊張,在這個民政局大廳裏,感覺到處都忙忙碌碌的。


    她不知道葉澤南是不是也緊張,因為葉澤南的表情是空白的,完全一丁點情緒都看不到,這樣的葉澤南,比吵架的時候,更是陌生,是宋予喬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


    離婚的手續不繁雜,隻不過在辦之前,工作人員再三詢問,是否真正決定要離婚了。


    宋予喬是點頭的,葉澤南直到問最後一遍,才說:“是,您別多問了。”


    結婚證,最後換成了一本離婚證。


    葉澤南最後看了一眼,結婚證裏麵貼著他和宋予喬的照片,忽然就想起,那個時候,來登記結婚的時候,是他剛剛大發了一場脾氣,而宋予喬就哄著他,一路上給他講笑話,“阿南,笑一笑嘛,要不然照片不好看了。”


    結果,找出來的結婚證照片,依舊差強人意,葉澤南卻也被宋予喬逗得嘴角上揚了。


    當時,宋予喬拿著結婚證很是喜滋滋的,說:“以後,我們就綁在一起了。”


    結婚的時候,他不願,她不甘。


    現在,離婚的時候,彼此仿佛走到了一條路的盡頭,再無路可走,就連不甘和不願,都沒有了。


    離婚手續辦完,兩人並肩走出去。


    葉澤南說:“你要回去麽?我送你吧,我的車在前麵。”


    “不用,”宋予喬擺了擺手,“我姐姐派車來接我了,謝謝。”


    “那……再見。”葉澤南說。


    宋予喬轉過身來,抬頭看了葉澤南一眼,“再見。”


    葉澤南忽然叫住了已經向前走了兩步的宋予喬。


    宋予喬停住,轉過身。


    他站在兩節台階之上,而葉澤南站在台階之下。


    葉澤南一笑,“再見。”


    領過離婚證之後,這一刻,葉澤南才真正體會到,宋予喬再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了,不管以前他怎麽對待她的,她是在他的戶口本上的,而這個曾經在他的戶口本上的人,馬上就要寫到別人的戶口本上了,這讓他想一想,都覺得心裏麵全都是疼痛。


    還有,一種本來屬於自己的物品,上麵刻著自己的名字的所有物,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雖然,這件物品,在屬於他的這段時間內,是他所不齒的,不屑的。


    他看著宋予喬坐上一輛黑色的私家車離開,才轉身向自己的車走過去。


    在葉澤南停車的位置,有一家蛋糕房,裏麵正在放著一首歌。


    “回到過去,試著讓故事繼續,至少不再讓你離我而去,分散時間的注意,這次會抱得更緊,這樣挽留不知還來不來得及,想回到過去……”


    回到過去……


    還能回到過去麽?


    ………………


    宋予喬在路經森林公園的時候,叫了停車。


    “我進去轉轉。”


    她現在隻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在路邊走一走。


    森林公園裏,宋予喬繞著半月湖走了一圈,然後伏在欄杆上,一直隱忍的情緒,終於大哭了出來。


    她的初戀,一直到如今,三年又三年,終於夭折了。


    她對葉澤南沒有留戀,對這段婚姻亦是沒有半分想念,那些曾經的愛戀,早已經在這些年的互相折磨中,消失殆盡了。


    但是,心裏就是很空,想要哭出來,想要宣泄。


    眼淚掉落在湖麵上,一點漣漪都不起。


    旁邊有人經過,對這邊一個哭泣的女孩子紛紛側目,隻不過宋予喬絲毫不知。


    她想要傾訴,她想要在此時此刻身邊有一個人作陪。


    她拿出手機來,翻找著通訊錄,打給華箏,但是華箏的手機關機了。


    於是,她打給了裴斯承。


    ………………


    彼時,裴斯承正在d市的會議室裏,與分公司的員工,開一個十分重要的,關於新產品推廣的會議。


    裴斯承的工作手機放在黎北手裏,他的私人手機,放在自己的口袋裏。


    當電話響起來的時候,全會議室的人都靜了。


    如果是別人的電話,他或許不會接通,但是這個手機鈴聲,是宋予喬的專屬鈴聲。


    他直接按下了接通鍵。


    電話裏,傳來宋予喬略微有些沙啞的聲線:“裴斯承,我離婚了。”


    “嗯。”裴斯承手指翻動著麵前的a4打印紙,拿起簽字筆,在紙上隨便劃著一些線條,聲音不波不瀾,“那你的答案想好了麽?”


    久久的安靜,沒有一點聲響。


    “我想好了。”


    裴斯承手腕用力,手中的簽字筆一下子將紙張劃破,長長的一道。


    “那……今晚,我等你來找我。”


    會議室的人,聽著裴斯承的這幾句話----


    “嗯。”


    “那你的答案想好了麽?”


    “今晚,我等你來找我。”


    怎麽聽都滿滿的全都是曖昧啊,電話那頭的人,到底是誰?


    掛斷電話,裴斯承直接就站起身來,完全沒有剛剛的淡然,“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裏。”


    說完,他就直接跑著出了會議室。


    是的,跑了出去。


    他要趕最近一趟的航班,回c市。


    雖然,宋予喬在電話裏,並沒有給他許諾,到底會不會來找他。


    不過,很久以前,他就說過,他在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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