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每個人的反應都跟櫻木藍勳一樣,無不瞪大眼睛,以一種見了鬼的眼光緊盯著她直嚷:“翩翩,你怎麽又回來了?”


    這個“又”字的確傷人,好歹她也是長途跋涉而來,又不是住在他們對麵,閑來無事每天串門子。


    “你們把大嘴都給我閉上,那模樣遜斃了!我又不是怪物,幹嘛看我看得連眼珠子都凸了出來。我知道我很美,不用你們提醒。”翩翩忍住笑,走到木桌前為自己倒了杯茶。


    這時蘭薇才突然瞄到一直站在門外的姑娘,那熟悉的臉孔……


    “你是安郡主!怎麽不進來呢?”蘭薇熱絡地衝到她麵前,將她給硬帶進了屋子裏。


    諾安笑了笑,跨步進去,“想不到我人緣還不錯,各位還沒忘記我。”


    正從布簾後邁出的憫憫,見了她也為之歡欣道:“我們怎會忘了你!我還常想,為什麽翩翩和項王爺住在這裏的那段日子裏,你不來呢?”


    “我大哥怕我找他碴,壞了他新婚的情調,不準我當跟屁蟲。”諾安說來倒是一副委屈狀,惹笑了在場的每個人。


    “那真不好意思,這次換我當跟屁蟲了。”翩翩露齒一笑,看了眼諾安羞澀的麵容。人家諾安是要來擄情郎的心,她卻不知是為了哪門子的事,隻能說是來避暑-!


    “你這句話我們就聽不懂了。”龍越道出大家的心聲。


    “以後你們就會明白了,隻希望大家到時候能幫忙撮合撮合。對了,三哥怎麽了,我剛剛在外麵遇見他,覺得他有點兒不一樣,似乎變得不太愛說話了。”她突然轉移了話題。


    “我們也不清楚,問他他也不吭聲,而且留在鄔內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


    淩澈臉上蒙上一層迷惘,對於藍勳的改變他當然察覺得出來,隻是這家夥越來越悶了,始終不肯正視話題。


    “我懂了,八成是你們表現得太恩愛,刺激了他。”


    “你這丫頭別胡說了,我們還問他要不要請蓉兒過來玩幾天,被他一口回絕了呢!”龍越四兩撥千斤地把罪過全撇清。


    “蓉兒?”諾安產生了疑問。


    “她是一位世伯的女兒,從很久以前就暗戀著藍勳,我們都希望他們能結為連理。”龍越並不清楚諾安的心事,理所當然的解釋道。


    “這怎麽可以,你們絕不能請她來,三哥的決定是對的。”翩翩聞言又是一驚。


    “翩翩,你今天究竟是怎麽了?有些奇怪耶!”


    蘭薇走向她,端詳了翩翩好一會兒。


    “我現在沒空跟你們解釋,等我回來再說吧!諾安,我們去找他。”翩翩眉頭輕輕一皺,內心起了不安的騷動,看樣子她得鼓勵諾安加快行動,否則,被她這幾個哥哥嫂嫂一攪和,鐵定不樂觀。


    “喂,你們上哪去?”淩澈喊住她倆。


    “去找三哥。”


    丟下這麽一句話,翩翩不再多言地勾住諾安的肩就往長白山而去。


    “我看她這次突然回來,一定不單純。”淩澈說出了感覺。


    “而且言行舉止間有種說不出的奇怪。”蘭薇也應和道。


    “還有,安郡主好象也不太對勁,當龍越提起蓉兒時,她一副眉頭深鎖的模樣。”心細的憫憫倒是有著和旁人不一樣的看法。


    “她們的怪異該不會是和藍勳有關吧?”向來粗枝大葉的龍越這回突然開竅了。


    “唉!別猜了。等晚膳時,大夥都在場,咱們在來個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就得了。”蘭薇的話終於獲得大家的認同,每個人均期待著夜晚的到來。


    ★★★


    翩翩騎著快馬,沒多久光景,就將諾安送到了長白山,“我就送你到這兒了,你瞧,前麵那個正在練功的就是我三哥,你去找他吧!”


    “那你呢?”諾安雖是興奮但也心慌。


    “我總不能老留在你身邊,那你們還能變出什麽把戲嗎?我走-!等你的好消息。”不給諾安打退堂鼓的機會,翩翩輕躍上馬鞍,一拉韁繩,便馳向來時路。


    “大嫂……”諾安舉至一半的手,驀然垂下,看樣子感情的事隻有靠自己了。


    她有些窘迫、有些羞澀的悄悄走近他,但也隻敢遠遠地、偷偷地躲在樹叢後欣賞著自己心儀的男人。


    突然一道勁風迅速往她疾馳而來,諾安驚嚇住了,還來不及閃避,飛葉猛地插進她身旁的樹幹上!


    “是誰?”藍勳一個飛躍,倏地落在諾安麵前,當他看清來者時,這才蹙緊眉梢,斂下充滿敵意的眼光。“你怎麽會到這?誰帶你來的?”


    “是大嫂。”諾安對他露出甜美的笑容,那種慧黠的眼眸,似乎帶著某種魔力,令藍勳心旌為之一蕩。


    “翩翩!她人呢?”他往諾安身後瞧了一眼。


    “她走了。”


    “走了!這丫頭──你……有事嗎?”藍勳無法理解翩翩把她一個人丟給他,意欲為何?


    “我能不能待在這裏看你練功?”諾安兩頰生暈,希冀的問道。


    “看我練功是一件很枯燥乏味的事,沒什麽好玩的。”藍勳性格的雙眉擰了下,對於諾安的要求覺得荒唐。


    “但我喜歡看嘛!”諾安喜歡和他在一塊兒的感覺,誰管它乏不乏味。


    “安郡主──”


    “別叫我安郡主,叫我諾安好不好?”她的笑燦若驕陽,宛似脫蛹而出的蝴蝶,靈逸純真。


    藍勳彷若被她那毫不矯情的模樣所感動,“好吧!諾安。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想留在山上,我知道你對功夫根本是門外漢,應該不是真的想看我練功吧?”


    “我喜歡跟你在一塊兒的感覺嘛!”既然藍勳問了,她也直言不諱。


    “跟我!為什麽?我們根本不熟呀!”


    藍勳噙著溫和的笑容,他一向就是如此,即使被逼急、跟煩了,也不會做出厭惡的表情,其忍耐的君子之風甚至比淩澈更甚之。


    事實上他的性情也是“櫻木花盜”中最好的,甚至有點兒孩子氣,偶爾還會在捉弄人中找樂子,隻是自從前一陣子他發現了一個秘密後便不再快樂了,總是愁眉深鎖卻又不知如何啟口。


    “怎會不熟?你難道忘了你曾救過我?”諾安對他陌生的話語深感不能接受。


    “喔,那隻是小事一件,忘了它吧!”這對藍勳來說,根本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對你來說是小事,對我來說卻改變了我的一生,我永遠都忘不了的。”


    諾安非常認真的表示,並蹙眉地看著他,對他的不在意感到痛心。就因為那一次的事件,他在她腦海中足足盤旋了有半年之久,他怎能用這種毫不在意的口氣回複她呢?


    “你怎麽了,我說錯了什麽嗎?”


    藍勳心想,他是不是太久沒和年輕的女孩兒溝通,已無法了解她們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見。


    “沒……沒有,你練你的功吧!別理我了。”她說得漫不經心,心裏卻有點不痛快。


    藍勳咧嘴一笑,知道她正在耍小孩子脾氣,逗小女孩開心是他的本事,他怎會錯過,“想不想去見見光豆,我正想去看它。如果不敢,我可以先送你回去。”


    “你要去見光豆?”諾安有絲躍躍欲試的衝動,卻又克服不了對土狼向來根深蒂固的畏懼感。


    “嗯,敢去嗎?”他重申了一遍,然而表情中並無等待的不耐。


    連藍勳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何他對她的糾纏並沒有那麽濃烈的厭煩,反倒覺得樂在其中,有股想照顧她的衝動!


    對,這大概是兄長對妹妹的愛護吧!諾安長相出色亮眼,最重要的是她仍脫不了一股稚氣,像極了鄰家的漂亮妹妹。


    “我當然敢去了。”諾安不想讓他小看自己,抬高小下巴,表現出執拗與堅持。


    他嘴角噙著訕笑,促狹地擠擠眼,“那就來吧!”他繼而伸出手,“如果不介意,可以把手交給我,山路崎嶇難行,你可以依靠我。”


    諾安癡迷地看著他,此時他真的就像一位和藹親切的大哥哥,坦蕩正直的深棕色眼眸裏,絲毫看不出他對她到底出自於兄妹之情還是男女之愛?


    不過,諾安還是將自己的手交給藍勳,讓他緊抓住自己的皓腕,往前直走。


    諾安能感受到從他手中所傳來的熱力與溫柔,她低著頭一直將臉蛋藏在陰影底下,不敢讓他瞧見她那張已燒得滾燙熟透的麵容。


    “等一下!”櫻木藍勳倏然停步,並俐落地將她藏於身後。


    “怎麽了?”諾安似乎也察覺到不尋常的氣氛。


    “有山豬,得小心!”他本是不願讓她知道,免得她過度緊張,然而漸漸趨近的腳步聲讓他改了念頭。


    還是告訴她吧!省得她見到了龐大又惡心的山豬會無所適從,更嚴重的話可能會嚇暈了過去。


    “山……豬!”她雙腳已經不停使喚的發軟了。


    “別怕,我會保護你。”


    藍勳像一麵銅牆鐵壁般,矗立在她身前,這時她才發現在他背後佩掛著一副弓及數支箭矢!


    霎時,他右手過肩勾起了弓及一支箭,拉緊弓弦,單眼閉上,矍爍的右眼緊盯著眼前樹叢裏——的聲響與異動。


    諾安不敢吵他,隻是閉上眼抓著他貼著背的布衫,以為保護。


    天哪!他的背脊還真結實,每一寸糾結的肌肉都堅硬得像石頭,彷若躲在他身後,就能獲得所有的保護。也不知為何,諾安已沒有之前那麽害怕了。


    “勳哥,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藍勳撇唇一笑,“隨你了,不過現在不是探究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得專心,你暫時別再和我說話。”


    “喔!”諾安煞住了嘴,也跟著提高警覺。


    不久,樹叢內的聲音越來越近,伴隨著重重的腳步聲,的確令人膽戰心驚!諾安極力穩住自己慌亂的心跳,緊跟在藍勳身後。


    啊──出現了!


    藍勳慢慢後退,硬是將諾安直逼向身後的石洞裏,他稍稍側著臉輕聲說:“躲在石洞別出來,讓我安心對付它。”


    諾安真的隻想跟著他,但又怕妨礙到他,於是假裝堅強的點點頭,倏地轉身跑進山洞裏。但她仍站在洞囗,不放心地瞧著藍勳對付山豬的情況。


    驀然,一個頗大的黑影掠過她眼前,一隻強壯結實的山豬蹣跚地走向藍勳!隻見他全神貫注的拉起弓弦,倏然將箭射出,精準無誤地射中那隻野豬的前腦,它掙紮了一會兒,終於平靜地倒下。


    “勳哥──”諾安奔向他,望著眼前那惡心的山豬,感到一陣反胃。


    “別怕,沒事了。”


    對於自動投懷送抱的溫柔嬌軀,藍勳實在無法拒絕,隻能輕拍她的肩,耳語道:“它已經死了,不會傷害你的。”


    “那它的屍首呢?”她怯生生的瞄了眼倒地的山豬。


    “正好讓光豆當晚餐。”他收起弓箭,淡淡的笑意中充份表達出他磊落清朗的氣質。


    “天哪!”諾安實在無法想象這隻山豬被生吞活剝的景像。


    “怎麽?害怕了?”藍勳剛棱有力的臉龐多了份灑脫和狂恣。


    “才不,我如果害怕就不會陪你走到這裏了。”她強迫自己不準怕,還不是為了能多一些和他在一塊的時間。


    “那好,勇敢的女孩兒。”


    主動拉著她的手,他帶著諾安進入光豆所居住的洞穴之中。諾安的心是狂熱的,那份知足的感覺已掩沒了心中漸起的駭意,她相信隻要跟著他,她今生今世將永遠無懼。


    ★★★


    接近傍晚時分,他倆才返回櫻花鄔,在鄔中與諾安暫別後,藍勳無視他人訝異的眼光,便一個人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拿起藏在案底櫃中的一封泛黃的信柬,抽出重新展讀,他的心緒隨之變得慷慨激昂,再也無法壓抑心底泛濫的苦痛。


    小瑕:


    近來可好?我真的非常思念你。


    勳兒近日已學會走路,變得更加搗蛋了,我想,你即便不想我,也該想念我們唯一的寶貝兒子吧?為什麽不來找我呢?


    思語將勳兒視如己出,照顧得極好,見他越來越健壯、調皮,我也欣慰不已。唯獨你,讓我總覺得生活裏少了些什麽。


    我自認愧對思語,但我更對你抱歉,你不顧他人鄙夷輕視的眼光,為我生下了兒子,卻又無故離開我倆歡聚一場的小屋,將自己藏匿起來,讓我怎麽也尋不著!


    你究竟在哪裏?這封信難道就該這麽被我永遠塵封在箱底嗎?


    我承認,一切都是我胡塗所致,求你原諒我的自私。你知道嗎?思語早已接納了你,常提醒我接你來同住,但她卻不明了,不是我不願,而是我根本找不到你。


    來找我吧!千萬別讓我等到眉發花白、齒牙搖晃時,依然不見你。


    夫櫻木伶軒


    闔上信紙,櫻木藍勳雙手支在額前,思緒在腦海裏翻攪著,久久不能自己。


    原來他和大哥、二哥、翩翩不是同母所生,然這個秘密卻隻有他知道,這教他如何以對?


    還記得兩個月前,就在翩翩返回項王府之後沒幾天,他將父親留下的一幅已殘破不堪的“美女掬泉圖”重新裱褙時,一個不慎將之摔在地上,卷軸一分為二,中間出現了一封信柬。


    沒想到這封信柬卻將他的人生全顛覆了!


    事後他曾懷疑,畫中這位纖柔的女子,該不會就是他的生母吧?因而想見她一麵的念頭越趨牢固,而他卻在如何進行間躊躇良久。


    還有,他該如何向大哥他們坦承呢?


    叩,叩──


    “誰?”他猛然抬首,順手將手中的信藏好。


    “是我,可以吃飯了。”蘭薇在門外說著,然心中卻起了些許納悶,她隻不過敲個門罷了,卻從藍勳的聲音中聽見了惶恐。


    “我知道了,謝謝你,大嫂。”他顯然是鬆了口氣。


    “藍勳,你是不是遇上了什麽麻煩?說給我們大家聽聽嘛!”向來快人快語的蘭薇不喜歡拐彎抹角說話,明明大夥都對藍勳異常的舉止起了懷疑,還偏偏裝成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說什麽這是他的秘密,藍勳若願意說,自然會說了。


    如果他不願意說呢?那他們這些做兄嫂的豈不是要在一旁幹著急一輩子?


    藍勳表情一陣錯愕,從沒想過自己居然表現得如此明顯,看來他還真不會演戲。“怎麽會有事呢?你們太多心了。”他走向門邊將門打開,看著蘭薇隱約一笑,“肚子好餓,吃飯吧!”而後不再多言的掠過她眼前,走向膳房。


    蘭薇杵在他身後,不禁自問:是她多慮了嗎?


    ★★★


    “諾安,你和他在山上待了那麽久,都幹些什麽事呀?”翩翩好奇且露骨地趨前問道,眸中還不時泛著晶亮的光芒。


    “哪有幹嘛!射山豬、喂光豆而已。”諾安羞澀的表示。雖然隻有這麽一丁點兒進展,但她已經滿足了,況且他還牽了她的小手呢!


    “什麽?射山豬!那麽惡心的事他還在你麵前表演呀?”翩翩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真是破壞情調嘛!


    以她從前泡女孩的經驗,她是絕不可能在她們麵前幹這種會讓她們嚇破膽的事,免得嚇跑了她們。


    “沒辦法呀,要去看光豆的路上正好遇上山豬,勳哥他也是為了救我呀!”提起“勳哥”兩字,她臉都紅了!


    “咦,好象有進展喲?”翩翩試探地問。


    “唉!我也不知道,我總覺得他對我無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表情,都很自然,那感覺很不對勁,就好象是兄對妹的一種愛護,那眼神我常從我哥的眼中看到,所以我一點兒自信也沒。”


    一思及此,諾安便又開始哀聲歎氣了。實際上,與藍勳相處了半天下來,她直覺他性情詭譎,難以捉摸,無論她如何傾心掏肺,在他眼中好象都是孩子氣的表現。


    難道她那張臉當真幼稚得看不出真情嗎?


    “不錯了啦!你記得晌午時咱們提的那個蓉兒嗎?藍勳連把他當妹妹的心情都沒,見了她就退避三舍。”一回憶起那畫麵,翩翩就忍不住笑了。


    “為什麽?她很醜嗎?”


    “也不是,她長得不賴,但就是沒我三哥的緣吧!而且我覺得她很造作,看不出哪不對勁就是了。”


    翩翩一向對女人觀察入微,關於這點她深具信心。


    “那我是不是該更要有自信才是。”諾安自我安慰著。


    “對,反正聽我的沒錯,孤注一擲就是了。”她對諾安擠眉弄眼一番,逗得她咯咯笑個不停。


    她這抹燦爛的笑容正好被踏進膳房的藍勳看見了!他隻感到胸中疾撞,猛然一陣緊縮。


    翩翩眼睛餘光瞄見了他,語帶挖苦,“三哥,你跑哪兒去了,要用晚膳了,還得勞駕大嫂去請你。”


    此時淩澈與龍越也連袂走了進來,淩澈玩笑道:“沒辦法,他現在是咱們家唯一最有價值的單身漢,當然得擺擺架子了。”


    “大哥愛說笑了,這我可不敢。有句話不是說,男人的魅力是要在婚後才會愈發彰顯嗎?看來我那兩位嫂嫂得多注意了。以後誰早出晚歸告訴我,我幫你們盯梢。”藍勳也不是省油的燈,不費吹灰之力的將他們的調侃擲回給他們。


    “那我不就慘了!看來我還是得早點兒回項王府的好。”


    翩翩這一想可不妙了,他居然把充滿魅力的楚雲一個人留在那麽遠的地方,那豈不順遂了許多仰慕他的女人嗎?天哪!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嘿,算你有自知之明,表示憑你的長相,你的項楚雲還是有可能被搶走的。”藍勳不忘繼續興風作浪,使得翩翩臉上的神情更加慘白。


    諾安卻安慰著翩翩,“嫂嫂,你放心。我大哥不是那種人的,就算有女人對他投懷送抱,他也不屑一顧的。”


    “什麽?真的有女人覬覦你大哥?”


    不得了了!女人在吃醋的時候,是不能說錯一句話的,謹言慎行是非常重要的。


    “不是的,大嫂……”


    諾安話還沒解釋清楚,翩翩已怒氣騰騰地衝了出門,臨行前轉首對他們說:“我回去了,有空再來看你們。”


    “翩翩,別急嘛!吃了晚膳再走吧!如果真有女人,你今晚也趕不到呀!”藍勳使壞的大笑,氣得翩翩騰空一躍,倏地就不見了蹤跡。


    “藍勳,你這個玩笑開大了!”淩澈不忘警告他。


    “好久沒耍耍嘴皮子,真是過癮呀!”也對,這兩個月來他幾乎都將自己封閉在生母與父親的關係上,連開玩笑的興致都沒。


    “你是不是有企圖?”龍越噙著邪笑探問。


    “我有什麽企圖?”


    “把翩翩趕走,沒人在諾安背後進讒言,你想把人家會順利些。”龍越的笑意更濃了,連帶在場所有人都恣意大笑。


    項諾安沒想到自己會莫名其妙的變成靶心,臉蛋一紅,隻敢低著頭瞪著眼前豐盛的菜肴,不敢說話了。


    但她眼尾卻不小心掃到藍勳為之不耐的麵容,心情便倏地變得沉重。


    “我一直拿諾安當妹妹,你別亂點鴛鴦譜了。”藍勳斥其荒謬地來到餐桌前坐下,“飯可以多吃點兒,話可別亂說啊!”


    諾安卻按捺不下的說了句,“難道我在你心裏根本激不起一絲漣漪,你永遠隻能當我是妹妹?”


    大夥都詫然的看向她,龍越更是驚訝,本來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她中意藍勳!


    全部的人這也才意會到翩翩所隱藏的秘密是什麽,原來她是想撮合他們倆!事實上,他倆怎麽看都非常登對,隻是藍勳的表現未免太奇怪了吧!


    藍勳不動如山地扒了口飯,嘴裏嚼著,口齒不清的說:“諾安,別把崇拜當成心儀,我是救了你沒錯,但我想在那種情況下,無論任何人都會出手相救的。”


    “不,你不懂,我對你不隻是崇拜,更不隻是心儀,你不能誤解我的意思,我是真心喜歡你呀!”諾安已不管有多少旁觀的眼,硬是不顧一切的表明心跡。


    當這激烈的話語脫而口出後,她才驀地驚醒,更錯愕於自己怎麽會說出那麽露骨示愛的話。


    隻見淩澈他們杵在當場,待下去也不是,走也不是,尷尬的反倒是成了他們。這……這是什麽情況呀!


    藍勳看了眼他們那張口結舌的臉孔,眉緊蹙著,聲調平靜的有點冷,“諾安,你很可愛,我也很喜歡你。隻是那種不是……不是……不是你所認為的男女之情呀!”


    “你……”


    麵帶羞怯的她,在經過他明白的拒絕後,一張臉陡地顯得蒼白了,她節節後退到門口,“我不會放棄的,不會──”吼完後,她便當著所有人的麵飛也似的跑掉了。


    “藍勳,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蘭薇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個女孩子已委曲求全到這種地步,這木頭還是無動於衷。再怎麽說人家也是郡主,連個麵子也不給人家,過份!


    看來,她這輩子別指望男人會長進了!


    “你總不能讓我誤導她吧?”藍勳的神色顯然有絲疲憊,連吃飯的興致都沒了。


    “算了,你知道嗎?你這陣子已經變得麵目可憎了!我去看看她。”蘭薇將飯菜盛在餐盤中,氣呼呼地端了出去。


    “藍勳,你這陣子很不對勁,不隻是蘭薇這麽覺得,我也這麽認為。”很久以來淩澈便想問問藍勳,但他還是希望藍勳能主動說明,不過看樣子是不太可能了。


    “我也是這麽想,藍勳,你就別再-我們了。”龍越也禁不住地開口。


    “你們……你們要我怎麽說嘛!”


    藍勳索性將筷子一扔,悶悶地走到窗邊。


    “你就坦白說,準沒錯。”龍越瞧他默然不語的,那種讓人捉摸不定的感覺真是他媽的難受。


    “我──我想我也無法再隱瞞下去了。”他揉揉眉心,驀地轉身凝視著他們;淩澈與龍越亦明顯地在他的瞳仁中看見了掙紮。


    “快說吧!瞧你,像天快塌下來似的。”龍越幹笑兩聲,試圖將氣氛弄得自然些,而淩澈隻是不動聲色的看著藍勳,希望能從他的表情中探出點兒端倪。


    “其實……其實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說出來了,還真是種解脫。


    “你說什麽?”龍越差點兒咬到舌頭。


    “把真相說清楚,還有,你怎麽會這麽以為?”淩澈再也偽裝不了冷靜。


    藍勳歎了口氣,將他如何發現父親生前那封信,以及信中載述的內容钜細靡遺的說明……


    “這怎麽可能!老爹居然也有花心的時候?”龍越拍額大歎。


    “你少耍寶了,藍勳擔憂的是他母親的下落。”淩澈數落了龍越兩句。


    “是的,我想知道她是生是死,但信中內容除了告訴找她是在鄉下外,什麽線索也沒,這教我從何找起?”藍勳挫敗不已地捶著桌麵。


    “既知二娘名為‘小瑕’,我們不妨將父親以往曾走過的地方做一次查訪。爹不是留給我們四本遊記嗎?”淩澈福至心靈地一想。


    “裏麵的內容我早翻閱過了,其中除了他曆年足跡遍布之地的風俗民情介紹外,並沒有寫出與我娘的那段。”藍勳立即解釋。


    “你向來夠聰明的,這回怎麽突然變傻了!隻要有這些就行了,你今年正好二十五,咱們可以看看二十五年前爹曾到過哪些地方呀!”龍越睨了藍勳一眼。


    “對呀!我怎麽忘了!”藍勳猛一擊掌,氣自己的大意。


    “事不宜遲,用完餐後,我們就進行這項工作,現在快吃飯吧!”淩澈拍了拍藍勳的肩,那笑容有穩固人心的作用。


    “謝謝你們……”除了“謝”外,藍勳不知該說些什麽。


    “幾十年的兄弟還謝什麽!你多吃點吧!”龍越打了下他的腦袋,頓時屬於兄弟間那根深柢固的情誼,豁然回蕩在三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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