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二回熟。


    謝介自欺欺人的想,他大概和房朝辭的懷抱是有什麽不解之緣吧,摔著摔著就摔平靜了呢。


    其實上次他就想說了,這房朝辭的身材……也是他的理想型啊啊啊!遠看有一種名士風流的羸弱纖細,實則在近距離接觸後卻能發現來自他身上結實肌肉的爆發力,充滿了力量與可靠。


    還有房朝辭身上那股浮動的暗香,如果冰雪初融有味道,那一定是房朝辭身上的這種氣息,冷冽,神秘,卻又令人把持不住的想要靠近。


    回味還有一點淡淡的茶香。


    身為啟人,就不可能有不喜歡茶,謝介也不例外,他未必很深入的懂茶道,但想也知道的,以他那種愛湊熱鬧的性格,他很喜歡看人鬥茶。而眾所周知的,大啟極負盛名的娛樂活動之一就是鬥茶。謝介無數次的感謝過他娘能把他生在這個時代,充斥著銅臭和高雅的矛盾。


    這一次,謝介自然是沒辦法再裝暈了。


    幸好,房朝辭已經體貼的為謝介準備好了台階下:“謝世子身體還未痊愈,要多加注意休息啊。”


    連說話慢吞吞的語調,都仿佛充滿了誘惑。


    謝介覺得他簡直要……


    嫉妒瘋了。


    這樣的身材,這樣的聲音,這樣的完美,怎麽就不屬於他呢?特別是在謝介發現自己的摔倒,其實根本就是整個人撲進了房朝辭的懷裏,他需要仰頭才能夠看到對方之後。


    為什麽有的人生而身姿頎長,而有的人就是不長個呢?


    房朝辭低頭看著懷裏正四十五度角仰視他的謝世子,突然喉頭一緊,有些詞窮。少年眼如銀杏,唇紅齒白,明明該是人畜無害的可憐又可愛,卻硬生生又從貴氣的眉眼間衝殺出了一股勃勃英姿,鮮活了整個歲月。


    莫名的,房朝辭有一股衝動,一股……


    事後回想起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麽要那麽做的衝動。


    房朝辭架著謝介的胳膊兩側,很輕巧的,就把年方不過十五的謝世子整個人給騰空舉了起來。朱門高牆,金色陽光,綠色的樹葉下,房朝辭托舉著謝介,就像是舉著他的整個宇宙。


    謝介則……


    像極了一隻被掐住了後脖頸的大貓,渾身僵直,一動不動,由仰視變俯視的緊盯著房朝辭,色厲內荏,自以為在張牙舞爪的威脅,實則隻有瞳孔收縮,眼神微顫,雙手死死的抓著房朝辭的胳膊,把所有的力量都寄托在那上麵,就如溺水之人在抱著他賴以生存的浮萍,全身心的依賴。


    天石給出此動作一個最標準的定義:【舉高高】。


    追著謝介出來的宅老等人:“……”大膽,刁民,這是要對我們郎君意圖不軌嗎?!


    趕在公主親衛們拔刀之前,房朝辭放下了謝介,眼底藏著可惜,臉上擺著不明所以,那理直氣壯的態度,讓包括謝介在內的人都不禁開始反思,反應如此之大是不是自己的問題,而不是房朝辭真的突發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情。


    房朝辭還不怕死的低頭對謝介加了句:“喜歡嗎?好玩嗎?”


    謝介仰頭挑釁的看著房朝辭:“既然這麽好奇,你為什麽不自己找人試試?保證給你一種全新的看待世界的視角。”


    房朝辭笑了,有理有據:“我太高了,恐怕很難有人能抱得起來。”


    雖然知道對方是在一本正經的解釋,但謝世子就是莫名的覺得這話是在炫耀!矮子沒人權嗎?等著吧,本世子還在生長期,早晚有天超過你,到時候嚇死你!


    大概是破罐子破摔,在舉高高了謝世子之後,房朝辭索性由心做了今天之內的第二次大不敬之事,他揉了謝世子的頭,還捏了謝世子的臉。他覺得謝介的臉滑的就像是剛剝了殼的蛋白,差點讓他錯以為捏到了冰涼的綢緞,是如此的愛不釋手。


    謝介整個人都傻了。從小到大,除了他娘,他根本沒想過有天有人敢這麽對他,一時間就卡主了,大腦的應激反應失效,不知道該如何回擊。


    剛剛其實是幻覺吧?


    哪有人長著一張如沐春風的臉,卻會擁有這麽無賴、已經無限接近於登徒子的性格呢?


    “你!”宅老終於出聲,氣的都哆嗦了。


    四生子龍精虎猛,威步上前,再管不了房朝辭到底是朝中的哪號人物,後台為何,他們隻一心想要把房朝辭圍住,給他好看。動了他們謝府的世子,這事絕對沒完!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謝介大腦的緩衝結束了,他終於反應過來,這不是幻覺,他真的被一個才見了兩次麵的奇怪家夥給摸頭捏臉了,就像是大人喜歡逗弄可愛的小孩子那樣。香蕉你個臭西瓜啊,這房朝辭是不是瘋了?!


    房朝辭不瘋,他隻是控製不住,隻對謝介一個人控製不住,畢竟這是他的……


    謝衙內出離憤怒,暴起傷人,這還是謝世子長了這麽大,第一次真的與人動手。他猛地跳起,狠狠的踢到了房朝辭的膝蓋處。並且毫不戀戰,踢完就跑,一邊往大院裏跑,一邊還不忘放下狠話:“房朝辭,你等著,咱倆沒完!我這、這就去給你告我娘!”


    “噗嗤哈哈哈哈哈。”房朝辭終於再也克製不住,笑出了聲,笑的眼尾都紅了。謝介怎麽能這麽可愛呢?


    圍觀了全程、一直在當背景板的眾人都傻了。這、這是怎麽個發展?四生子也懵了,他們到底還要不要去教訓房朝辭?總有種不知道該如何下手的茫然啊。


    六郎等在大門外,差點哭出來,這是個假郎君吧!我們家如切如磋的阿郎才不會這樣呢!


    轉臉,房朝辭就再一次恢複了他在人前的一貫模樣,遺世獨立,高山仰止,仿佛大家剛剛一起做了一場夢,他才沒有崩人設呢。他躬身給宅老道歉,並一本正經的開始胡說八道:“帝姬曾言,每逢中元放燈之後,總觀世子鬱鬱寡歡,為人母恨不能以身代之。若能見世子今日之活潑,殿下必會寬慰不少。”


    房朝辭這麽一說,大家才恍然,謝世子這次好像確實是沒有往年例行的萎靡,反倒是氣鼓鼓的恨不能與房朝辭鬥爭到底,不要太有精氣神。


    開心是一種情緒,生氣也是一種情緒,無論如何,都比謝介沉溺在喪父、喪兄的悲傷中強。


    “房郎高義。”


    房朝辭把這誇獎毫不客氣的笑納了,臉皮之厚,日後的權奸之風已是采初露端倪。


    如果一定要形容房朝辭的行為,那大概就是……


    “偽君子!他就是個赤-裸裸的偽君子!小人,卑鄙,無恥!”謝介在廳堂裏來回踱步,氣的牙癢癢。他怎麽都沒想到,房朝辭這麽快就把所有人都收買了。這個世界是怎麽了?隻有他看到了那人的黑心本質嗎?他一定要揭露他的真麵目!刻不容緩!


    宅老把裝擺在精致水墨食碟中的冰酪,適時端了上來,綿軟香醇,還冒著絲絲涼氣,正適合用來給謝介降火。


    謝介也確實愛吃這個,大馬金刀的坐下,然後開始用小巧的金勺一口一口的吃起了灑了一層碎堅果的冰酪。


    天石道:【冰酪,最原始的冰激淩。從乳出酪,從酪出酥,從生酥出熟酥,從熟酥出醍醐……(解釋來自古籍《食憲鴻秘》)】


    【停,我並不關心它是怎麽做的。不過,冰激淩是什麽?】大概是出於吃貨的天生敏感,謝介總覺得這玩意一聽就很好吃,【你會做嗎?】


    【我知道家庭版簡易冰激淩的做法。】


    謝介喜上眉梢,這天石可太好用了。


    宅老察言觀色,見謝介吃的順心,這才小心翼翼道:“這是隔壁房少卿送的,他特意去打聽了您的喜好,按照口味送來的。他今天其實不是故意……”


    謝介正吃的高興,聽聞此言,一口冰酪噎在嘴裏,進退不得。


    最後,謝介還是把冰酪給吃了個幹淨。好吃他為什麽不吃?不過這完全不影響他接下來筆走龍蛇的給他娘寫信告狀。他們都被房朝辭騙了,隻有他知道房朝辭未來會變成大奸臣!也是,都是要做奸臣的人了,肯定很會騙人,不過沒關係,他有天石,可以提醒大家!


    遠在應天府的大長公主在接到信的那一刻,內心不可謂不複雜,不可謂不日狗。為什麽她明明都改變了這二人的初遇,豚兒對朝辭還是有如此之大的成見?


    就一定要走個歡喜冤家的彎路才開心嗎?他兒子這什麽毛病?


    作者有話要說:謝柿子年方十五,正值青春期,才開始發育,所以……咳,還是個矮富帥,以後會長高的!


    ps:從始至終隻有一個房朝辭。以及,攻君的這個“奸臣”是要打引號的,類似於曆史的另一麵。真正的曆史,也許和流傳下去的不一樣。


    大長公主不是女皇,她的事業心都在戰場上了,和她兒子、以及她弟神宗一樣,對當皇帝沒興趣。以及,小舅不會死噠,他在一開始就表達了極其強烈的退位之意,還記得嗎?2333這貨深諳退位保平安的精髓。很快就會退下去當太上皇,和男主一起作天作地了。


    *冰酪,簡易版冰激淩,宋朝就有了,楊萬裏還特意寫過詩讚美,笑哭,宋朝的這些詩人大概都自帶吃貨or貓奴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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