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下午的戰鬥,周峰實屬最為疲憊的那人。


    連續製服菲爾特和挫敗仁王的‘後遺症’開始凸顯,他的心神被大乘之道消耗的幾盡虛無。


    更讓他無奈的是,這種消耗是仙露彌補不了的。


    孤坐室內,一飲而盡的百滴仙露隻恢複了他的基本體力,那種精神萎靡的狀態始繚繞不去。這大抵便是大乘之道的副作用。


    “以無視修為演化的大道,果然還是有麻煩的地方麽……”


    周峰處於打坐狀態,兀自感受著體內狀況,看似寧和的陣法本源進入了某種說不清的平淡狀態。


    這種狀態下,他頂多能施展一些無關痛癢的陣式,至於下午那會的佛光大放,卻是難以支撐。


    “若是白前輩尚清醒的話,這會怕是能為我解惑許多吧?”


    一番感受下來,周峰不明所以的地方有很多。


    首先便是大乘之道的詭異之處。


    它不同於周峰之前所習得的任何道法,更像是在張白紙上橫加的一道筆觸。這道筆觸來曆不明,你根本捉摸不透它有多少種變化。樊籠隻是最為基本的一種演化。


    至於後麵的佛像加身,亦是超出了周峰能理解的範圍……


    再說起來,下午的揮發自如,也不過是他隨心所欲的動念。似乎念起,大乘之道便會自主進入到某種不可名狀的階段。


    在這個階段裏,樊籠屬於第一層道法,佛像加身屬於第二層。


    粗略的去理解,可以把樊籠作為鎮壓手段,而佛像加身則遠遠沒那麽簡單。


    它既可烘托萬物,超然於仙人所劃分的層次,又可隨著周峰的意念,揮發出難以想象的玄力。


    更為巧妙的是,這種玄力不僅不同於周峰本身具備的內氣和仙力,更不亞於他肉身,龍氣,神識三者混合在一起的混沌之力。


    如此理解下來,大乘之道,一如菩提世界般,脫於三界五行。


    “如此大道,好似與菩提世界隱隱呼應。可在領悟前,我不曾感受到任何佛光跡象。僅僅是從一座無形樊籠陣裏領悟的自然道法,又怎會演變成菩提世界中,早已失傳的佛門法相?”


    越想越感到詭異的周峰,實在是驚奇莫名。


    之所以想要理通這其中的關係,也不過是他看出了,這大乘之道非同小可。若不試著去理解其中的變通和玄力來源,。


    想著此道中還有可能存在更多層的高深演變,周峰的確沒有辦法不去深思。


    “莫非,真的隻是佛家講究的頓悟?”


    思來想去,周峰確是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去說明大乘之道的來源,隻下意識的念及佛家之理。


    這裏的佛理,與他在下界時的感受更加貼近。想要嚐試剖析佛理,便不得不先去理解佛字。


    何為佛?


    從人從弗。人表意,表示看不清楚,亦有\“不正而使其正義\“之義。籠統的理解,大概是表示看不清楚而想看清楚之意。


    這與他如今想要堪破的意境差相仿佛。


    而如果上升到更高的境界,那便是下界傳統意義上的佛爺,也就是佛陀,梵文意譯為‘覺者’、‘知者’、‘覺’。


    這些都是周峰在下界的知識,大體有種晦澀難懂之意。可直到今日,他來到了菩提世界,這才意識到佛陀並非是被誇大的!


    “我記得好像在哪本書上看過,覺有三義,分為自覺、覺他、覺行圓滿。後者是佛教修行的最高果位,又稱,凡夫缺此三項,聲聞、緣覺缺後二項,菩薩缺最後一項,隻有佛才三項俱全。”


    所謂聲聞,泛指羅漢,而緣覺則是比羅漢略高,果位卻在菩薩之下的辟支佛。兩者分別代表小乘和中乘,至於大乘便是菩薩。


    “菩提世界,大乘之道……莫非我之所以能頓悟這大乘之道,正是因為來到菩提世界,引發了體內陣法大道的共鳴?”


    周峰後知後覺,不由悟出了一定道理。


    世人皆知,佛家講究因果。所謂因果,皆是緣法。


    如此說來,他來到菩提世界是緣,頓悟出這大乘之道是法?


    這前後正好應了因果關係。


    莫名想到這些,周峰似有所悟。


    如果說大乘之道的演化,完全要看他的悟性,那麽也能解釋此法施展,跟內氣仙力無關。


    “大乘大乘,道法高深。看樣子我這回是瞎貓碰死耗子,撞大運了。不過再想往後麵領悟,隻怕很難……”


    想通了其中的某些聯係,周峰搖頭之餘,也沒有進步深思。


    畢竟此行充滿了未知之數,他也不好說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回事。總之,眼下多了這一門大乘佛法傍身,的確是一場造化。


    “還是等白前輩清醒後再請教他吧,否則我這回也想不出更多的眉目。萬一把自己代入更玄的狀態掙脫不出,那就無奈了。”


    周峰及時打住了自己的念想,沒有進一步鑽牛角尖下去。


    然而冥冥中,他有種,這一切都跟菩提世界的傳承分不開的錯覺。


    或許,在這裏頓悟到大乘之道還僅僅是因,真正的果仍在那時空島裏等著他。


    “時空輪回,真的存在麽?”


    周峰不時眯起了眼睛,眼神迷離,又似霧裏看花,朦朧不已。


    他不清楚這個世上到底有沒有輪回的說法,但時空島卻是沒跑了。而要想解答這所有的疑惑,貌似隻有去看過之後才能知曉。


    菩提世界的終極?拭目以待吧。


    徘徊在周峰腦中最後的念想到此為止。


    接著,他感到眼皮沉重,下意識的便要闔上。或是白天的用神過度,今時的思想過多,直到這時,再多的念想終抵不過本能。


    一閉,入眠。


    此際,城主府一片沉靜,李鋼父女沒來打擾周峰。


    可能也是明日有更繁重的工作要做。今夜的俠星城,早早便進入了‘夢鄉’。


    ‘夢鄉’有夢!


    某人閉上眼眸不久,便進入到某種難名的境況中……


    他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翌日清晨,而是一片混沌。


    混沌中有的隻是黑暗,無窮無盡的黑暗,吞噬了萬物,連同光明在內,沒有任何東西可言。


    無際黑暗,一派寂滅無聲。


    黑暗中,他是個不起眼的黑點。放眼四周,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什麽東西。因為沒有參考物,沒有光明,他看不出自己。


    周峰隻能感受出自己的心跳,卻聽不到呼吸聲,就像閉上了心靈的窗口。置身於沒有太陽以及其他行星的宇宙,有的隻是虛空。


    虛空黑暗,無人聽聞。


    他掙紮著,想從這虛空中掙脫而出,然而這是徒勞的。


    也不知掙紮了多久,忽而一道光蘊生了出來!


    離他不知有多遙遠的光,持續發亮,漸漸的,他看到了什麽。


    有無數人擁躉在一起,像他一樣望著那道光。


    隻不同的是,光是從這些人頭頂生出的。


    確切的說,那像是一道時空裂縫,這些人本來就在那,隻是他看不到,直到那道裂縫帶來了光明。


    夾逢生的光,不止是光。仔細的看過去,原來那是個人!


    那人撕裂了時空,身“披”金光,照亮了所有人。


    接著,那人對著底下擁躉的人群好像說了些什麽。旋即,那些人就跟瘋了一樣,拚命往上飛升。像是要觸及那人,又像是想到那個人身後去。處於遙遠黑暗中的周峰,看著這一幕愣愣出神。


    他不知道那人的身後有什麽。隻是看著那道時空縫隙,接連湧進去無數人。


    很快,那人腳底不再有人擁躉,時空裂縫緩緩合上。


    那些人沒有出來,隻有那身‘披’金光的人留在了原處。


    那人變成光點,與作為黑點的他對立。


    畫麵定格,周峰下意識的想要到光點那裏去。可無論他怎麽做就是動不了,直到那道光點似乎注意到了他。


    那一刹,周峰怔了怔。


    緊接著不容他有任何動作,那光點有所移動。不是朝他移動,反而是漸行漸遠。


    不一會,周峰眼中的光明愈發低微,黑暗似要重新回來,他不由呐喊著,想把光點喊回來!


    然而那光點始終沒有回頭,隻在最後快要看不見時……


    “菩提隻向心覓,何勞向外求玄?”


    一句無聲的低吟,詭異的傳進他的耳中。


    接著,黑暗退散,取而代之的,不再是無盡虛空,有點點繁星映現出來。


    虛空一朝化無,星辰熠熠生輝。


    周峰愣在了原地,眼中星辰閃爍,唯獨不見了那光點,隻是有了星辰的參考。


    他似乎看出了那光點消逝的方向……是西方?


    “聽說依此修行,西方隻在目前!”


    恍惚中,又一句喃喃自語傳來,話音剛落,星辰盡數破碎!


    轟隆隆!!!


    霎時,破碎星辰滾滾而來,轉瞬便要湮滅了某人……


    不!


    同一時間,城主府有異動,卻是周峰霍然起身,周身大道莫名煥發。


    好在府內的城主軍都被派到了外麵駐守,這一動靜並未惹來旁觀。隻從周峰額頭滲出的熱汗不斷,連帶著起伏波動的周身!


    是做夢麽?


    一夢黑暗與光明,卻是難名其中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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