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環顧四周,白茫茫一片。


    憑他的修為,也無法感應到周圍有任何聖人力場的波動,但剛才的確是有人在笑,是誰呢?


    就在唐雨疑惑間,山頂之上的積雪微微的蠕動。


    一個很不起眼的凸起之中,鑽出一個小腦袋。


    外麵寒風刺骨,可這個小腦袋卻如粉雕玉琢一般,凜冽的寒風在她肌膚之上似乎根本留不下任何痕跡。


    唐雨不由得大為好奇,看眼前這小家夥,最多也就四五歲的模樣,是誰家的孩子,竟然把自己埋在雪地之中?


    就在唐雨疑惑間,小家夥從雪地裏爬出來,仰頭看著唐雨道:“你的詩隻有兩句麽?聽你開口,氣度不凡,難不成隻想出兩句詩就念叨出來了?”


    是個小丫頭,身上穿著白色的皮裘,和周圍的雪幾乎融為一體。


    看其一身裝束,便能知曉這小孩的家裏肯定非富即貴,不是一般人家。


    隻是在這荒郊野嶺,一個小孩從雪地中鑽出來,周圍竟然沒有其他人,則顯得有些怪異。


    唐雨微笑看著小丫頭,道:“你一個人麽?”


    小丫頭微微愣了一下,點點頭。


    “你在那裏幹什麽?”


    小丫頭眨了眨眼睛,突然眼眶泛紅,道:“你……你能不能幫我?有人要抓我。”


    唐雨眉頭一皺,道:“你是誰家孩子,為什麽別人要抓你呢?”


    小丫頭挑了挑眉頭,道:“自然是不讓我回城裏,她們想讓我在這裏待一輩子。可我想回城去找我娘。”


    唐雨環顧四周。


    白雪皚皚的山川之間,倒處都是堂皇華麗的別院和莊園。


    看來這小丫頭肯定也是上京某位權貴之家的孩子,因為某種原因被家裏的長輩安排在了這裏。心中卻想著上京的繁華,因而偷偷逃了出來。


    隻是逃出來,為什麽會從雪中鑽出來?


    小丫頭似乎知曉心中所想。她指了指剛才的藏身之處,道:“那裏其實有個洞。通向另一個地方,我是從洞裏鑽出來的。”


    唐雨心中恍然,這山脈之中,倒處都是溶洞,另外,很多莊園也暗中留有後路,說不定自家後山的洞,就是通往某個莊園的呢!


    “可不可以嘛。幫幫我!”小女孩膩聲道,“你如果願意幫我,回頭我一定重謝你!”


    唐雨微微一笑,道:“可是我也不會回上京啊,我怎麽能把你送道上京去呢?”


    “那你暫時給我安排一個地方躲一躲,避過風頭,我自己想辦法回去。反正我不願意被他們抓住!”小女孩撅起小嘴,小眼睛一臉期盼的盯著唐雨。


    “好!”唐雨坦然道。


    一個小女孩,流落在荒郊野嶺,唐雨自然不能不管。


    這一代的權閥豪門眾多。誰家丟了孩子肯定會滿世界找,他們肯定會找過來。


    小女孩很興奮,用力的拍手。道:“大叔,你真好!”


    “咳!咳!”唐雨咳了咳,他剛剛過二十歲,還是第一次聽人叫他大叔,一時很不適應。


    本來是過來看雪景,被小女孩這麽一鬧,看雪景的心情也淡了。


    他便牽著小女孩的手,道:“你要去我那裏,我們就走吧!”


    唐雨說完。撕裂虛空,身形瞬間消失。


    ……


    與此同時。金竹峰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皇室金竹山莊之內,所有的內侍屋前屋後。恨不得掀地三尺,一個個惶恐慌張的樣子,真是如喪考妣。


    而院子正中,一襲紅袍的宮廷監事老太監雙手攏在手中,來回踱步,一臉的焦躁。


    “找到了嗎?”


    一個灰袍的小太監急匆匆的趕過來,紅袍監事太監尖著嗓子厲聲道。


    小太監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結結巴巴的道:“馮公公,十三主子來了。”


    姓馮的太監渾身一抖,三步變兩步匆匆走出院門。


    院子外麵,站著一名黃袍青年,修行之人,有修為在身,很難看出真實的年齡。


    但是眼前的黃袍青年依舊能看出來很年輕,其真實年齡,也不過就二十歲左右。


    馮太監一臉陰沉,尖聲道:“回稟十三主子爺,小公主不見了……”


    黃袍青年輕輕的頷首,並不緊張,道:“去把密道打開,滿世界都找不到,肯定是躲進密道去了。這個丫頭啊,真是一天也不讓人省心。你也是的,跟在公主身邊片刻不離,竟然也能讓她鑽了空子。”


    馮太監低頭道:“十三主子爺,老奴這一肉身凡胎的俗物哪裏能盯得主天下下凡一般的公主,您別看小公主小,可是心中卻明朗著呢。她想念十三主子,便鬧了這一出,這不,十三主子不就來了麽?”


    黃袍青年眉宇慢慢舒展,露出一絲溫和,不自然臉上的貴氣似乎都淡了幾分。


    可他嘴上卻道:“我天天忙於修煉,哪裏有那麽多功夫陪這敏芝?這孩子,真有些難為他了……”


    他慢慢踱步走進院子中,冷冷的哼了一聲,道:“怎麽了?上京又鬧得很凶麽?那麽大一片天,鬧得連一個小孩子都無處躲藏麽?”


    老太監微微一愣,卻不敢做聲,隻是低著頭,道:“回十三主子話,奴才隻是伺候宮裏貴人的奴才,小公主前些人天天吵著要見十三主子,陛下便讓老奴帶著公主過來住一段時間,卻不曾知道十三主子說的事情。“


    黃袍青年扭頭看向老太監,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老東西,這幾年還真成了精了。小心我抽了你這一身懶筋。”


    老太監連忙低頭,卻並不害怕,道:“老奴這一條命都是十三主子給的,您什麽時候想收回去,老奴立馬便自己了結,絕不皺眉頭。”


    他一路跟在黃袍青年後麵,道:“宜娘娘說了,說十三主子您性子淡,別讓奴才跟您說那些不三不四的事兒,一來怕汙了你的耳朵,二來怕影響您的修煉。就宮裏前麵三個俗物,值得十三主子您動怒麽?”


    黃袍青年傲然一笑,然後哈哈大笑,道:“嗯!終於說了一句人話了,我那三個太子哥哥啊,都是豬腦袋。被別人拿著當槍使,還當自己是受寵呢!蠢豬一群,真是讓人見之心煩。”


    老太監一愣,僅僅的抿住嘴唇。


    心想早知道這十三主子是個口無遮攔的主,可這話如果傳到上京,隻怕陛下都饒不得他,非得抽他板子不可。


    這一句話,不僅把三個太子包進去了,竟然連陛下都帶著一起罵了。


    其實對陛下的做法,老太監私下裏也是有看法的。


    想著讓三個太子內鬥,打壓上京世家的勢力,這個想法未免太天真。


    那些個世家,誰都不是精明似鬼的人物?這些年別看上京鬧得凶,好像是世家們都受了不小的損失。


    其實明眼人誰都看的出來,那是有幾個老東西見陛下高興,陪著陛下玩兒圖個樂子呢。


    真正讓陛下忌憚的那幾家,唐家不用說了,唐嵐沒了就剩一個老瘋子,陛下這些年對唐家著實算是皇恩浩蕩。


    就說如日中天的阮家,乍看將門威武,其實卻陰柔陰險的戰家,就算是暴發戶一樣的東方家,仗著外戚走紅的長孫家,這幾個龐然大物,又有哪一家會傻到跟幾個太子鬧去?


    唐老瘋子那個吃貨以前不是說那一句名言麽?


    待在上京,那真是啥吃得都膩味,龍肝鳳膽嚼在嘴裏還有一股膻味兒。


    那一年,唐嵐失蹤,董氏隆親王從隨州返京,還沒來得及去禦前述職,就暴斃家中,當時的上京,真是風雨欲來,帝國幾乎要呈崩潰之勢。


    在極度沉默之中,皇帝陛下親自出宮到唐家探病,花公公陪著,君臣二人從辰時說話,一直說到酉時天色全暗,皇上的禦駕才回宮。


    第二天,唐老瘋子便對兩個兒子大發脾氣,說了這句讓京城權貴嚇得三天沒敢出屋的話。


    那句話說出來,皇宮一片平靜,隻是作為宮裏的老人,馮公公卻是知道陛下杖斃了十幾個亂嚼舌根子的內侍,才將這片風波化為虛無。


    吃龍肝鳳膽覺得膻的唐家固然超然於眾家之上,可是其他的幾家也斷然沒有自降身份到陪太子讀書的份上去。


    想來陛下也知道這一點,說不定也真就隻是玩玩而已。


    一想到這裏,馮公公抬頭看眼前的黃袍青年,心中卻更是讚賞了。


    陛下龍精虎猛,誕下的皇子三十多個,能夠像十三主子這般內心敞亮,超然世俗的真是絕無僅有。


    說到教子有方,後宮也就宜娘娘算是鶴立雞群,真難想象,這麽一位娘娘,竟然不是出自百家之中的人。


    就在此時,幾名內侍又慌慌張張的跑過來,道:“公公,不好,小公主沒在密道中,密道找遍也不見……”


    馮公公一哆嗦,眼睛看向前麵的黃袍青年。


    黃袍青年皺皺眉頭,道:“找不到麽?走,老東西,你我去密道看看,這個密道啊,真是多此一舉。偏偏還聯通青峰山,也不知道當年的皇室,是怎麽想的,再怎麽逃,也隻能逃到亂臣賊子之家,這又是何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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