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江邊,小舟之上,陶潛背負雙手神色平靜。


    他輕輕的歎口氣,道:“元家元三,的確不容小覷啊!”


    一旁的楊青道:“元家也就元三還算是條漢子,其他的人著實讓人惡心,一紫袍強者竟然對力境後輩動手,這該對唐家是有多深的怨念啊。這老頭叫什麽?是元鎮南麽?”


    一旁的楊懿抿嘴不說話。


    她腦子裏還在想唐雨和元讓的一戰,元讓太脆弱了,而這也從側麵襯托出唐雨的強大。


    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得出來,唐雨和當日滄州的修為比,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這不過隻有短短數月的時間啊,幾個月的時間,其修為竟然能有如此突飛猛進,實在是太讓人大跌眼鏡了。


    一旁的楊青盯著陶潛,道:“陶公子,你不是要殺死唐雨麽?看來,你要殺死他,隻怕要挑戰探花郎了,哈哈,就不知道你的‘無情訣’是否能夠和元三一戰。”


    陶潛微微皺眉,平靜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惋惜之色。


    他扭頭看向楊懿,神色卻更顯溫和,而楊懿迎著他的目光,雙眸之中也盡是脈脈的情誼。


    楊青的神色慢慢的變冷,突然他驚呼一聲,道:“唐雨竟然沒事兒?”


    陶潛和楊懿兩人同時一驚,齊齊看向江的對岸,果然,看到唐雨已經穩穩的站了起來。


    雖然麵色還有些發白,但是似乎並沒有大礙。


    不僅他們震驚,元家眾人,包括元三叔元鎮南在內都震驚莫名。


    唐雨體內生機術運轉,身體以極快的速度在恢複,良久。他驀然抬頭看向天空,嗬嗬一笑,道:“元家紫袍。就算是以大欺小,卻也做不到一擊必殺。說起來。像你這種紫袍修士,又有什麽資格對我唐家如此嫉恨?


    不過比我空長幾歲啊,你這種嫉恨,不能顯示紫袍的強大,反倒暴露出了你內心的恐慌和膽怯。”


    天空之中,紫袍老者“哇”一口,竟然吐出一口血,他突然仰天長吼一聲。瞬間狂暴的撕裂虛空,身形消失:


    “罷了,唐家之事就此罷了,老朽從此不見世人,安心靜等枯老吧!”


    元鎮南的聲音悠悠響起,語氣之中是說不出的沮喪和蕭瑟。


    時間回溯二十多年之前,當年元家年輕一輩,元鎮南是何等聲望?


    其外號為“西方鬼劍”,就是指他的“七劍訣”造詣極深,號稱是打遍西方三洲無敵手。


    在天下進士榜之上高居前三。風頭一時無兩。


    那個時候提起隨州元家,誰都第一個想到元鎮南。


    可是,就在元鎮南如日中天之時。他的噩夢開始了。


    上京唐家,一弱冠少年遊曆隨州,在隨州高陽城大敗元鎮南,那一戰之後,這個少年便宣告崛起。


    此人不是天下進士榜的人物,可是一戰勝了元鎮南,直接讓元鎮南在天下進士榜上跌出了前十。


    元鎮南遭此打擊,閉門苦修,在三年之內挑戰此人數十次。每一次都是大敗而歸。


    而且一次比一次敗得慘,兩人最後的一戰在北周。那一戰圍觀者雲集,可是那一戰。元鎮南僅一招便敗北。


    從此元鎮南成為修行界一大笑柄,他的西方鬼劍的外號也丟了,變成了“不自量力”元鎮南。


    然後,然後元鎮南瘋了,變得瘋瘋癲癲,將天下姓唐的人都當成死敵。


    曾經一度走遍九洲但凡見到姓唐的人就痛下殺手,惹得百家倒處怨聲載道。


    元家家主無奈,隻能將此人禁足元家之中,讓其永遠不得出元家一步。


    說穿了,這家夥就是一個老瘋子,精神病患者,由此可見,唐雨這一次進入元家,該是冒了多麽大的風險。


    幸虧他身懷生機術,而且元三在關鍵時候出手,要不然他死得真有些冤枉了。


    元鎮南走了,元三的神色慢慢的恢複平靜。


    他緩緩扭頭看向家族眾後輩,淡淡的道:“今天之比到此為止,爾等都看到了,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等修為不如別人,輸了敗了,被廢了,那隻怪你們自己技不如人。


    我元家是獵狼人世家,自先祖開始就崇尚強者為尊。


    爾等如果心中有冤仇,隨時都可以報仇,我元家有仇就報,但卻絕不違背規矩。


    能殺之人,殺之不手軟,殺不了的人,我元家兒郎就當臥薪嚐膽,苦苦修行,要立下誓言,將來終究一天要殺之……”


    元三雙眸之中精芒畢露,整個人的氣勢暴漲,充滿了肅殺之氣,他這一番話,說得眾多元家後輩低下頭,不敢和其對視。


    他指了指唐雨,道:“唐雨唐先覺,力境修為,他就在這裏。我元家力境中修士,誰都可以將其殺之,倘若殺不了,等他到了法境,我親赴上京取其性命,我元家之人,從不以大欺小,這是我元家先祖以來不變的規矩。這也是百家院百家的規矩,這個規矩有我元三在,誰也不能廢!”


    散了。


    元家的一場宴席就這樣散了。


    自始至終,出了元鎮南這個瘋子出現外,再沒有其他的紫袍現身。


    所有的事情都由元三掌控大局,這隱隱也體現了元家的規矩。


    後輩的事情隻有後輩當家做主,元家紫袍無需出麵。


    ……


    在元三所住院落。


    唐雨十分恭敬的衝著元三鞠躬,沒說多少客套話,隻是淡淡的道:“元探花,你可聽說過《連山》傳承?”


    元三微微皺眉,道:“《連山》和《春秋》天下修行者皆知,我自然聽過。”


    唐雨淡淡一笑,道:“陶家陶潛,修行隱秘傳承‘無情訣’,這一門法訣出自連山傳承。如果我料不錯,此人來宜城,一是要殺我,二是要來挑戰你。‘無情訣’的修煉,和天下其他所有法術訣皆不同……”


    唐雨娓娓將無情訣的傳承給元三道出來。


    從三年前陶家棒打鴛鴦,到陶潛和陶家老三的小妾勾當,自己殺死陶潛的姘頭,遭陶潛嫉恨。


    到陶潛殺死至仇至人和至愛之人,斬斷情絲的種種事情,唐雨說得很清楚。


    元三的雙眼漸漸的眯成一條縫,他突然冷哼一聲,道:“我明白了,敢情你來元家並不是因為你膽子真的有多大,而是來元家避難來了。既然這樣,那正好,此事我知道了。


    你現在即刻離開元家,陶潛不是要殺你麽?


    讓他殺了你,然後在殺死了楊懿,我再去見識一下他的無情訣,我倒要看看,這天下一等一的傳承法術,究竟有多麽了不起。”


    “哈哈!”唐雨哈哈大笑,似乎對元三的這個說法一點都不意外,道:“元探花,都說你自負,在我看來你不是一般的自負。你想出這麽一狠招,足以說明你此人心高氣傲之極。


    似乎根本不把‘無情訣’放在眼裏。


    我死無妨,不過連楊懿都死在了宜城,你作為宜城的主人,又有什麽麵目在天下進士榜上居於探花之位?”


    唐雨頓了頓,道:“你自負,又怎麽知道陶潛不自負?說不定,他就要先挑戰你,再殺死我呢?”


    元三眉頭一擰,盯著唐雨看了很久,道:“我知道了,你先去療傷吧!你在隨州,無人能殺死你,陶潛也不行。你的注定隻能死在我元家人的手上!”


    唐雨衝著元三拱手,灑然甩袖,轉身離去。


    他卻沒有在元家逗留一刻,而是轉身就出了元家的大門。


    從元家大門出去,一直往西走,那邊是一片大草原。


    草原很美,烏冬河在草原之上緩緩的流淌。


    碧綠的草地,盛開的鮮花,天空蔚藍如大海,雖然太陽已經漸漸西垂,卻依舊暖和。


    唐雨背負雙手,站在烏冬河邊,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元三很自負,陶潛很自負,唐雨又豈能不自負?


    元三既然說了那等話,唐雨又怎會繼續讓元家庇護?


    所謂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就算是螳臂擋車,他唐雨不敢一戰?


    一葉扁舟從江麵上慢慢的靠攏過來,扁舟之上,陶潛白衣勝雪,他背負雙手,抬頭看天,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唐雨的存在。


    唐雨嘿嘿冷笑,大聲道:“陶公子,你又何必再賣弄你的?既然來了,就來吧!無情訣的傳人,當日我見識過一二,不過未能窺全豹,今天這個機會恰好!”


    船艙之中,楊氏姐弟走出來,楊青一看唐雨,臉色不由得一變,道:“唐雨?你……”


    他冷冷一笑,看向陶潛,道:“什麽狗屁陶公子,也就隻知道以大欺小罷了,你真那麽厲害,怎麽不去挑戰元三?”


    陶潛看著天空,很是入神,良久,他悠悠的道:“元探花已經到了,探花郎周遊九州欲求對手,他又怎麽會錯過和我一戰?”


    他突然扭頭看向楊懿,神色溫和。


    楊懿嘴唇掀動,道:“陶公子,你……你要小心!”


    陶潛嘴角微微一笑,長袖輕輕的甩動,整個人已經騰空而起。


    一切都是那麽的完美瀟灑,宛若仙人一般,似乎不沾任何人間煙火氣,隱者世家,陶門公子,當真是風采無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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