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門唐雨下山了!


    短短七個字,在半天之內就傳遍了整個楚都。


    孟孫家閉門謝客,說是召集本家所有的高學士子開始潛心準備秋闈。


    季孫家大門口,進進出出的人流明顯比平日多了一倍,老爺發火了,小姐不見了呢!全家仆從被老爺臭罵一通,大家哪裏還敢在家裏待?一個個都出門尋小姐去。


    而家裏的高學以上的修士,則全部雲集家族會議堂,家主季孫石親自主持家族會議。


    而最熱鬧的還是東郭家。


    前一刻東郭家東郭春還在發脾氣,怒斥家族士子不學無術,管家悄悄的湊到他的耳邊,但說五個字:“唐雨回家了!”


    五個字就讓東郭春表情直接定格。


    然後東郭家所有內內外外的士子,全被召集到家族會議堂,這規模卻比季孫家大多了。


    大楚三大世家出現這等異常舉動,可想而知在楚都造成了多大的震動。


    前幾天,楚都都在傳唐雨的各種流言蜚語,這些流言大都是詆毀唐雨,說其才華平平,不學無術,又說武陵學界使詐,暗地裏圖謀不軌,豢養了很多才俊之士,硬生生的讓武陵聖人殿抬旗,分明是有自立脫離楚國的嫌疑。


    唐雨便是在這等背景之下,在武陵聖人殿得聖人傳法,然後由武陵學界“吹捧”出來的所謂天才。


    這等天才,著實不值一提,隻可惜陸門學宗卻是被迷惑了,上當了。


    然後不得已,隻好以“閉關思過”為名,將其送上了棲霞峰。


    這傳言說得頭頭是道。卻是一方麵攻擊武陵學界,一方麵刺激陸門,最終的矛頭卻指向了唐雨。


    試想一名大楚高學士子。倘若真是才學驚人,為何不參加聖人學派金牌士子之爭?為何不爭奪百聖士子?


    傳言肆虐。三大世家一個鼻孔出氣,搞得滿城皆知。


    據說連楚王宮馬後都聽聞了武陵有個沽名釣譽,才學平庸的唐先覺。


    然而,今天唐雨一出山門,立刻讓三大家有這等反應,士子們心中就疑惑了。


    既然武陵唐先覺如此不堪,這等人那便是完全不值一提,為何這等人的動向。會讓三大家有這樣的反應,如臨大敵?


    三大家是這等反應。


    東宮這邊,東宮大學士羋越卻是第一時間去了陸門。


    擺出的排場驚人,率領門下弟子數十人沒有見陸學宗,而是直接去了唐雨的住處。


    這一來,讓很多守在唐雨門口的大楚天才士子,不敢向唐雨院子投拜帖,他們但見唐雨院子裏張燈結彩,主人似乎是大宴賓客,一直到晚上亥時。羋大學士才率領眾弟子立刻。


    羋越離開之時,明顯微醺醉意,一看便是喝了酒。


    唐雨作為主人。親自出來相送。


    然後有士子便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當時的情況是羋越極其客氣的向唐雨拱手,道:“先覺老弟,留步,留步!雖然我醉酒了,可是腦子卻是十分的清明。先覺在棲霞峰閉關數月,定然修為大成,哈哈,大楚百聖士子的位置,終究是空了一席給你呢!


    你可別客氣。我聖人門下弟子,便是強者恒強……”


    當時很多士子差點沒被嚇暈倒。


    堂堂的羋大學士。何等身份,竟然稱唐雨為老弟?


    兩人行平輩之禮。這……這成何體統?


    可是羋越的性格向來怪異,而且十分有威嚴,在那等場合,卻是沒有一人敢提出質疑。


    隻是這一來,士子們心中就更疑惑了。


    心想唐雨沽名釣譽,不學無術,為何東宮堂堂的羋越大學士會和這等士子相交匪淺?


    ……


    “嘻嘻……”


    小院之中,季孫香雙頰酡紅,酒意酣然,目光如水的盯著唐雨,笑得十分的曖昧。


    “先覺,這羋師著實夠有氣魄的。這等時候,登門拜訪,還帶上了門下所有弟子。哎,想起來前段時日我們家和東郭家真是愚蠢,編造那些荒誕的謠言,現在不是自己打自己臉麽?”


    “堂堂的羋大學士,會結交一沽名釣譽,不學無術之徒麽?”


    唐雨淡淡的笑笑,輕輕搖頭,道:“沽名釣譽應該是過分了,不學無術大抵差不多,真要說才學,我哪裏能跟大學士比呢?”


    “哎呀!”季孫香湊到唐雨身邊,吐氣如蘭,眼睛一眨一眨,道:“先覺,你這是說什麽話呢?倘若不了解你,隻怕真當你是自謙!可惜啊,你這秉性我和若水都清清楚楚。


    你這話的意思是大學士你比不了,大楚的高學士子,學士一級的修士,那你卻是能比的。


    嘖,嘖,這言辭水準,大有長進,水平很高!”


    周若水在一旁臉微微一紅,她沒有喝酒,沒季孫香那麽大的膽子,神情有些羞澀。


    唐雨擺擺手道:“季孫小姐,你別取笑我了。我這一出來,必然引起軒然大波,這個時候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呢!楚都這地方,處處陷阱,我孤家寡人,隻怕每走一步都得如履薄冰了……”


    季孫香嘴唇翹起來,道:“你又瞎說了,還有我和若水呢?你怎麽孤家寡人了?”


    季孫香儼然是有些醉了,唐雨也早有了醉意,他摸摸自己的額頭,正要說話。


    季孫香又道:“對了,先覺,說了要大鬧一場的,我們琢磨琢磨,該怎麽玩兒才有趣呢?”


    唐雨搖搖頭,道:“先休息,睡覺,我頭都要暈了……”


    他慢慢的靠在椅子上,睡意便襲來。


    試想他在棲霞峰之上,苦修兩個月,每日晝夜幾乎都沉浸在修行之中,完全處在一種癡迷的狀態。


    雖然說修行者精力充沛,擁有超越凡俗的力量,可是畢竟還隻是人而已。


    唐雨現在的狀態就好比年輕力壯的後生,沉迷網吧幾天幾夜,再加上剛才這一頓酒喝得半醉,哪裏能不累?


    微微閉上眼睛,他竟然真就呼呼睡去了。


    冬兒一看這情形,連忙扶著他進了臥室。


    季孫香還待說話,站起身來卻是搖搖晃晃,周若水才將她扶著,兩人進了周若水的閨房,也不過盞茶功夫,季孫香也沉沉睡去。


    院子裏變得安靜。


    夜已經很深,院子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


    突然,一簇海棠花倏然從天空之中飄落,海棠樹後,一個黑袍人影倏然出現。


    他環顧四周,手中的法筆一閃,一道鋒芒閃過,便直奔周若水的閨房。


    站在房外麵,他壓低聲音道:“香兒,你還不回家麽?”


    閨房之中周若水“啊……”一聲驚呼,推開窗戶,卻見院子外麵,蘇庸已經悄然的擋在了一個黑袍人影的身前。


    蘇庸神色平靜,平靜到有些漠然。


    他冷冷的看著對方,道:“我家公子和小姐正在安睡,你是什麽人?還請速速離開……”


    那黑袍人影冷哼一聲,道:“什麽東西?這裏有……”


    他話說一半,突然住口。


    因為空中,一柄漆黑的彎刀劃過絕妙的弧線,淩空向他斬過來,


    蘇庸手握刀,站在那裏如標槍一般筆直,手中的刀和他的人幾乎融為一體,而這一刀之威,掀起他四周的空氣急遽的波動。


    空氣像是布帛被撕裂一般,發出刺耳的聲響。


    黑袍人臉色大變,手一張,一團墨向蘇庸卷過去。


    蘇庸的刀狠狠的站在漆黑的墨之上,銳利的刀鋒在空中一絞,整團墨竟然被蘇庸裹在了彎刀之上。


    黑袍人悶哼一聲,“哇!”一口吐出濃血,整個人倉皇後退,瞬間退到院子的最邊沿。


    修行之人,法器和法力融為一起。


    法器施展,是法力的延伸,一旦法器受損,直接傷到了法力根基,必然受傷,黑袍人就是這等情況。


    他靠在院子的圍牆上,一臉驚駭的盯著蘇庸,嘴唇掀動,道:“你……你是誰?”


    蘇庸的神色依舊平淡,聲音很輕,似乎怕打擾主人休息一般,可是說出的話卻如寒冰一般冷:“滾……”


    一個字,背後卻是無盡的殺機。


    黑袍人向鼓氣勇氣,擺弄一下自己的身份,可是竟然提不起那一份膽。


    良久,他身形一閃,便登上了院牆,眼睛盯著蘇庸,尤為難掩心中的震驚。


    就在這時,院中傳來“咯咯”一聲輕笑,季孫香的聲音如此的充滿了玩味:“三哥,跟你說了,不要亂闖我的住處,你偏偏不信。我在這裏很好呢!回去告訴爹,他真要接我回去,隻怕得他自己來呢!”


    黑袍人呆立當場,怔怔說不出話來。


    他一直在這附近,親眼見季孫香醉醺醺的,睡著了。


    沒想到這丫頭真是鬼精靈,哪裏睡著?分明就是誘使自己吃虧!


    “該死的丫頭,胳膊肘往外拐,真是可氣又可恨……”黑袍人暗道,他的身份是季孫香的三哥。


    季孫家季孫石這一房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四個兒子名為“仁義忠厚”排名,他排第三,名為季孫忠,平日你季孫家,就數他最疼季孫香。


    可是今天……


    “哎……”一聲歎息,季孫忠不住的搖頭,眼睛盯著麵前寂靜的小院,神色卻是複雜之極……


    【求月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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