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的筆在空中揮灑,胸中浩然之氣激蕩,法力施展便通達豁然,借著酒勁,武陵山水畫種種妙處,唐雨體會得更加的深入。


    那種酣暢淋漓感,那種無拘無束感,真是前所未有。


    一聲聲慘叫響起,東郭家的普通高學士子幾乎無一人可以擋他一筆鋒芒。


    本來,這幫士子倘若齊心協力,各自組成陣營,縱然唐雨修為高,卻隻怕也要吃虧。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唐雨強則強矣,可是畢竟也是高學士子,並沒有超越對方的境界甚多。


    但是這幫士子早已經心驚膽顫,數次和唐雨交鋒對壘,他們的同伴死傷不在少數,所以早就成了驚弓之鳥。


    要知道他們大多數人自小就生活在楚都之中,身為東郭家的士子,平常走到哪裏不耀武揚威?別說誰敢對他們施殺手,就算是對他們出言不敬,恐怕都要麵臨滅頂之災。


    現在到了巴陵,遇到唐雨這般凶悍的修士,他們這些溫室花朵,心智哪裏能比得上。


    唐雨滅了數人,其他的人早就退了,甚至有人直接逃之夭夭,那場景真是鬼哭狼嚎,滑稽可笑,讓人不可直視。


    唯獨張達一人還算冷靜,此時鍾陵已經換了士子服,也連忙過來壓陣。


    可惜陣腳壓不住了,人心散了,隊伍怎麽帶?


    唐雨一番衝殺,滅了四五人。待到體內的法力不支,便不再戀戰。


    他揮灑筆鋒,人影跟隨筆鋒一個縱身。便重新登上了泰來客棧酒樓之上。


    “好!”有士子不由得大讚,大家都喝了酒,一時也不由得被唐雨的氣概所感染,膽子都放大了。


    覺得大楚三大世家東郭家也不過如此而已,真正遇上了強手,東郭家的高學士子卻也不值一提。


    唐雨向眾巴陵士子拱手,一甩長袍。坐回了坐席,眼睛看著閻素。道:“前輩,咱們喝酒!”


    他給閻素和自己斟滿酒,兩人繼續開懷暢飲。


    酒樓外麵,東郭家的士子卻無人再敢說話。一個個噤若寒蟬,如驚弓之鳥。


    幾杯就下肚,唐雨環顧四方,見薑雲菲眼睛滴溜溜盯著自己,他哈哈一笑,道:“雲菲小姐,你知道東郭三絕麽?那東郭三絕號稱琴,書,畫無雙。絕其實是‘自絕’的意思,你小小年紀,可懂?”


    薑雲菲點點頭。道:“我懂,東郭三絕,自絕無雙麽?”


    “哈哈!不錯,不錯,東郭三絕,自絕無雙。他們不通畫道,琴道。書道,尚且還有一線生機。可他們偏偏號稱三絕,修煉畫道的在畫上自絕,修煉書道的在書道上自絕,修煉琴道的在六弦琴之上自絕,這等自絕,堪稱東郭家才子的一大盛景啊……”


    唐雨談笑風生,氣勢逼人。


    本來他的性格比較內斂,也比較內向,斷然不會像今天這般豪氣幹雲。


    隻是這幾天被東郭家逼得太急,今日入城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心中生了拚死之心,性格自然便無所顧忌,大大的放開。


    加上今天喝酒已然微醺醉意,殺得也是酣暢淋漓,更讓他一反常態,不似以前那般內向內斂了。


    閻素坐在唐雨的對麵,眯眼看著他,眼神之中也盡是讚賞之色。


    武陵山水畫道,軒轅雪峰不過教了唐雨一點皮毛而已,本不指望他能繼承這門傳承,隻希望武陵後輩士子能一睹前人的風範,不至於將來欺師滅祖,真的讓武陵學界亡了,那便是大幸。


    可是唐先覺現在的畫道,卻明顯是登堂入室,閻素剛才稍加指點,便感受到了唐雨驚人的悟性。


    更讓閻素感覺心情舒暢的是,唐雨的行為作事,果決果斷,絲毫沒有武陵學派那些腐儒的酸腐氣,和武陵四怪的行事風格大同小異,甚感合脾胃。


    武陵有此後輩,將來複興便是大大的有望了。


    一老一少,舉杯對酌,旁若無人。


    東郭家一眾士子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就那樣遠遠的看著,別提多尷尬。


    不知誰叫了一聲:“空魔船,空魔船來了……吉大人到了!”


    一聽吉大人到了,東郭家的士子如打了雞血一般,氣焰一下便上來了。


    黑暗的天空之中,一艘空魔船緩緩的降落在泰來客棧外麵的大街之上。


    空魔船開啟,一名白袍修士從其中走出來,看其一臉陰狠深沉的樣子,不是東郭吉又是誰?


    武陵士子們紛紛湊過去,張達和鍾陵衝在最前麵,不由分說便跪下,張達滿臉通紅的道:“吉大人,唐雨便在這酒樓之上,還請吉大人為我等做主!”


    東郭吉環顧四周,隻見酒樓外麵血跡斑斑,數名東郭家士子倒地不起,有幾個甚至已經一命嗚呼,他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陰沉。


    他如鷹隼一般的眼神盯著泰來酒樓,冷冷的喝道:“無關士子速速退走,膽敢和唐先覺異端沆瀣一氣者,殺無赦!”


    一個殺字從他嘴中說出來,透露出森然的氣息。


    酒樓之中的巴陵士子懾於他的威風,不敢再留,紛紛的退出酒樓,一溜煙的散去。


    薑雲菲還待和唐雨說話,卻被薑雲瀚直接抱起來,捂著嘴巴,強行帶出了酒樓之中。


    諾大的酒樓之上,僅剩唐雨和閻素兩人。


    東郭吉騰空而起,手中的琴弦撥動,強大的琴刀橫掃整個酒樓,頃刻間酒樓便一片狼藉,屋頂四方被他琴絲攪斷,整個屋頂都被掀開。


    酒樓之上,閻素依舊沒動,他不動,唐雨自然也不動。


    “閻素?”東郭吉眉頭一挑,“哈哈,我道是誰在巴陵城中與我搗亂,敢情是你麽?”


    “那正好!上次讓你遁走,這一次你就留下來吧!”東郭吉傲然道。


    閻素手中折扇一展,瀟灑一笑,道:“讓我留下來,就憑你一人夠麽?”


    “夠不夠,比過便知……”東郭吉手中的琴弦撥動,沉重的琴聲“鏘,鏘”,一道道鋒芒向閻素席卷而來。


    閻素手一翻,法筆出手,卻不看東郭吉,眼睛盯著唐雨道:


    “武陵山水畫道,博大精深。上次你既然已經得了《萬裏江山圖》的傳承,今日你再看仔細一些……”


    閻素說完,手中的畫筆一展,筆鋒散開,絲絲的筆毫如一柄柄利箭。


    點點的墨跡在筆毫之中迸射而出,武陵山水畫起筆便是甩筆。


    這一筆甩筆,甩中有放,技法自然完美,更讓人震撼的是那股異象。


    似乎一筆既出,萬裏江山便將在筆尖之上呈現。


    明明一筆落下隻有方寸之地,可是方寸之處,便有萬裏江山的磅礴氣魄。


    這便是意象麽?


    閻素的筆極快,一記甩筆,然後側鋒,逆鋒,空中便是筆鋒犀利,和東郭吉的琴道針鋒相對,兩人就在泰來酒樓之上大戰了起來。


    東郭吉乃東郭家傳承,閻素是正宗的武陵傳承,雙方修為和戰力竟然不相上下。


    轉眼間兩人鬥了幾十個回合,閻素的琴道攻擊犀利,滴水不漏,十根指頭在六弦琴上跳躍,重琴激越,當真是一等一的琴道修為,琴聲之中自有一股霸氣,而閻素則是豪氣勃發,浩然之氣凝聚筆端,兩人幾乎是以剛對剛,針尖對麥芒,竟然沒有絲毫投機取巧之處。


    東郭吉突然一愣,喝道:“都愣著幹什麽?還不滅了唐先覺這妖孽?”


    空魔船之上,猛然竄出七八名黑衣人,這些黑衣人清一色的魔法長袍,竟然個個都是魔法學徒。


    唐雨瞳孔一收,迅速後退,幾名魔法學徒卻已經施法,唐雨隻感覺巨大的危險向自己襲過來,他正要出手,卻覺得手被人拉住。


    敢情閻素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到了他的身邊,閻素手中的筆不停,筆鋒揮灑之間,幾名魔法師釋放的元素係魔法便被絞得粉碎。


    “東郭元亨,你既這般無恥,我卻就不陪你玩了!”


    閻素筆芒散開,一記甩筆,便是一躍數丈,筆鋒根本不停,禦筆術可以說高明之極,幾個起伏間,他便帶著唐雨飛出了數十丈之外。


    東郭吉雙眼噴火,吼道:“哪裏逃?”


    他的琴聲激昂,整個人禦琴淩空撲過來,速度也不慢,可是比閻素卻明顯不如。


    “空魔船,登上空魔船給我追!”東郭吉的聲音響起。


    他話未落英,空魔船便轟然爆裂,一名灰袍士子倏然騰空而下,也是用筆為法器。


    隻見他筆鋒揮灑,幾名黑衣遺少猝不及防,當即便一一被其洞穿。


    “東郭吉,你還認得我麽?”灰袍士子大聲道。東郭吉身在半空,倏然扭頭,看清來人轟然是武陵四怪老大陳宇翔。


    他心中大驚,不由得想,莫非今日武陵四怪都來了這小小的巴陵了麽?


    倘若真是這樣,那豈不是……


    關鍵時刻,他當機立斷,喝道:“東郭家弟子聽著,全部給我退到巴陵聖人殿附近……”


    那些弟子早就嚇破了膽,隻是懾於東郭吉的淫威,強行支撐而已,此時一聽東郭吉的號令,一個個如鳥獸散,頃刻便逃得無影無蹤。


    東郭吉再扭頭,閻素和唐雨的身形卻已經不知所蹤。


    他恨恨的咬牙,忍不住大吼一聲以泄心中之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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