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郭野說話了,秣陵學界眾士子的氣焰一下就上來了。


    秣陵早就歸順了東郭家,東郭野和東郭家眾士子是他們的主子。


    今天詩會他們被武陵學界壓製得沒脾氣,心中特別憋屈,現在有東郭家幫他們出頭,他們哪裏能不搖旗呐喊?


    “東郭公子說得不錯,武陵學界號稱才子之鄉,今日詩會卻也沒有獨占鼇頭,在東郭家和季孫家眾位大才麵前,爾等也逞不上威風!”趙基大聲道,顯得振振有詞,聲音很大。


    武陵士子群中,一個個義憤填膺,有人就待要反唇相譏,唐雨輕輕抬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立刻,眾武陵士子便雅雀無聲。


    唐雨衝東郭野行禮,道:“東郭兄別來無恙,自上次文會一別數月,觀東郭兄氣色這數月之間定然才學大為精進,真是可喜可賀!”


    東郭野臉色變了變,狠狠的瞪了唐雨一眼。


    馬榮嗬嗬一笑,道:“東郭士子才學自然是大為精進了,要不然豈敢再來武陵?”


    “哈哈……”


    眾武陵士子又是哈哈大笑。


    蘇園中,秣陵和巴陵士子心中不由得疑惑,觀武陵士子的口吻,東郭野曾經來過一次武陵,隻怕是沒占到便宜,敗走麥城。


    要不然武陵士子哪裏有這等氣焰?


    唐雨扭頭道:“今日詩會,是一次以詩會友的盛會。我武陵士子皆是主人,且不可嬉皮笑臉,怠慢了客人!”


    眾武陵士子笑聲立止。唐雨在他們心中擁有絕對的權威,毋庸置疑的權威。


    喝止武陵士子,唐雨拱手向秣陵和巴陵眾士子拱手道:“鄙人唐雨,久仰巴陵、秣陵嚴謹之學風。心中很是仰慕,賞梅詩會,原本是以詩會友之意,並無輸贏高下之分。


    想來今日巴陵。秣陵的眾兄台初來乍到,定然是有些水土不服。好在文無第一,眾兄台無需過於介懷……”


    唐雨這一說,巴陵和秣陵眾士子臉色都好看了一些,很多人心中均想。這唐先覺在武陵士子中有如此高的威望,必然是武陵第一才子。


    聽其談吐不凡,性格溫和敦厚,有君子之風,這一比起來,趙基和吳碩這等才子,卻落了下風了。


    “唐雨士子,鄙人就再問你一句,敢不敢和我等比一比製藝?”趙基大聲道。


    唐雨皺了皺眉頭。道:“趙兄高才,說到製藝之學,我卻是弱了。定然比不上趙兄和吳兄。所以,我甘拜下風……”


    唐雨此言一出,秣陵和巴陵眾士子齊齊嘩然。


    而在武陵士子這一邊,大家卻又忍不住笑起來。


    秦宣道:“先覺公子不作製藝呢,先覺公子的製藝可是萬萬比不過趙兄和吳兄呢!”


    “哈哈……”


    人群哈哈大笑,有人道:“先覺公子比不上趙兄和吳兄。我們哪裏比得上?”


    “對,對。我們也比不上。我們都甘拜下風!”


    “巴陵和秣陵士子高才,製藝之學算他們贏了!如何?”馬榮大聲道。


    “好!”所有人齊齊高呼好,看他們一個個興致勃勃的樣子,哪裏有認輸的樣子?


    武陵城中,誰不知道唐雨的誓言:“不通經典,不作製藝”。唐雨的製藝弱麽?一個不通製藝的才子,能以中學士子的身份擔任指南中學甲級班夫子?


    在武陵士子看來,秣陵和巴陵的這幫士子,一個個和跳梁小醜沒分別。


    今日明明是詩會,比詩不過,便不服氣,非得要跳出來比作製藝,這等心性,如同三歲孩童一般,著實汙了聖人門徒之名。


    還是唐雨士子高,既然他們非要作製藝,那算他們“贏”,不是雙方都皆大歡喜?


    “哈哈……”


    貴賓台上,李勃剛到不久,一直坐在後麵,此時見這場景,他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他這一笑,蘇雨樵和武陵其他的高學士子也忍不住笑,王傲也笑了起來。


    蘇雨樵神色古怪,嘀咕道:“這個唐師,又來了!”


    她和唐雨交手很多,對唐雨的刁毒最是感同身受,今日之局麵對武陵學界本是大大的不利。


    無論是秣陵還是巴陵,還有季孫香和東郭家,都是想欺主的,倘若武陵士子真要較真,和客人們死磕,卻又顯得不好客,終究要落下乘。


    然而唐雨一到,僅僅三言兩語,便讓秣陵和巴陵陷入了尷尬境地。


    聽上去他是在謙虛,看他那老實誠懇的模樣,神色中也沒有絲毫作偽之色。


    可是這分明就是兩個耳光打在秣陵和巴陵士子臉上,讓他們自感無光。


    你們不是說自己製藝厲害嗎?那就算你們厲害吧,我們甘拜下風。


    可是別忘記,今日是詩會呢,在詩會之上,比什麽製藝,那不是驢唇不對馬嘴?


    唐雨表現誠懇,一幫武陵士子又配合得天衣無縫,秣陵和巴陵一眾士子,臉皮薄的均是麵紅耳赤,大家都是讀書人,他們還能不懂唐雨的意思?


    趙基和吳碩皆感到難堪,卻偏偏無言以對,場麵一下就冷了。


    季孫香扭頭看向蘇雨樵,道:“先知,你說這唐先覺什麽又來了?”


    “呃……沒……沒什麽。唐師從來性格敦厚,謙和,不喜與人爭鋒。今日……卻也是這般……”蘇雨樵捏捏諾諾的道,說出的話連她自己都覺得違心。


    “格格,是麽?我為何不覺得呢?”季孫香格格的笑道:“我倒覺得這唐先覺著實刁毒,巴陵和秣陵士子,恐怕無人是他對手。”


    蘇雨樵眉頭輕輕一挑,道:“不是還有季孫公子和東郭公子麽?”


    季孫香微微愣了一下,訕訕笑笑,她是何等身份,哪裏聽不出蘇雨樵這話的挑釁?


    唐先覺來了,今日詩會便沒有季孫家和東郭家士子的份兒了麽?


    蘇園之中,東郭野冷冷一笑,道:“今日詩會,既然是以詩會友,唐先覺,你可能代表武陵學界補上連命題的詩作?”


    “我倒想見識一下,武陵第一才子,究竟有多少詩才!”


    “季孫兄,你意下如何?”


    季孫仲嗬嗬一笑,道:“唐先覺之名我也久仰,但願今日能見識到他的詩才!


    東郭野嘿嘿一笑,道:“唐先覺,我們剛才的命題是‘雪夜’,你可接下這個命題?”


    唐雨眯眼看向東郭野,不置可否的又看了看季孫仲,道:“季孫公子好!”


    季孫仲立刻回禮。


    唐雨再扭頭看向身後眾武陵士子,道:“是‘雪夜’麽?”


    馬榮道:“先覺公子,實在慚愧,我等才疏學淺,卻是……”


    “先覺公子,來一首佳作!”人群中,有人嚷嚷道,一聽唐雨要作詩,武陵士子們個個情緒高漲。


    對他們來說,已經很久沒見過唐雨的詩作了,三月詩會之上,唐雨的數首詩作,現在已經成了武陵學界人人傳頌的名篇。


    今日唐雨再作詩,必然有名篇佳作出來。


    眼前一個個情緒高漲,唐雨也不推辭,道:“各位士子,今日既然是賞梅詩會,我便先做一首《寒梅》……”


    唐雨說完,走上詩席。


    筆墨童子將筆交給他,他自己便在詩席上寫下:“霜梅先拆嶺頭枝……”


    他一落筆,眾士子齊齊圍了過來。


    “好!”有人大讚道。


    接下來:“萬卉千花凍不知。留得和羹滋味在,任他風雪苦相欺……”


    一首詩昨晚,詩席已經擁擠成了一片,眾人大聲說好,筆墨童子已經被擠到了一邊。


    其他未見詩作之人,卻並不知詩的內容。


    反正此時,整個蘇園已經大亂,貴賓高台之上,李勃悄然走下高台,肥胖的身軀已經擠進了人群之中。


    這等盛況,著實嚇壞了高台之上的一幫貴賓。


    季孫香雙目之中精芒閃動,心中想縱然是自己,在楚都之內,恐怕也未有人這等追捧過。


    稍後且要看看他的詩作究竟如何……


    筆墨童子的聲音終於響起:“唐雨士子做《寒梅》,‘霜梅先拆嶺頭枝,萬卉千花凍不知。留得和羹滋味在,任他風雪苦相欺。’,七言絕句,四句詩!”


    “好!”孟哲一下從座位上彈起身來。


    蘇雨樵也激動得站了起來。


    這詩……不僅意境優美,而且抒發之情感,更是恰恰契合目前武陵學界之處境。


    此時的武陵城,各方勢力雲集,聖人學派東西兩宮,世子一派,季孫家,孟孫家,東郭家,還有陸門,無不對武陵學界虎視眈眈。唐雨作此詩,彰顯的是錚錚傲骨。


    我武陵學界,傳承千年,自有底蘊,是爾等想破就能破的麽?


    詩好,意更好。


    今日是詩會,本是風雅之場合,唐雨數月沒有出門,今日出門作詩,恰好就在眾武陵士子被圍攻的時候。


    很明顯,今日來的秣陵,巴陵,季孫,東郭幾方,就沒有善男信女,唐雨既然是武陵第一才子,做出此詩便一下揭穿了他們的麵目。


    但凡武陵士子夫子,無不拍手叫好,而東郭家,季孫家,巴陵秣陵眾人,神色卻是尷尬了。


    口口聲聲指責武陵學界不好客,可是遇到了惡客上門了,莫非武陵學界就真隻能受欺負麽?(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聖人門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寂寞讀南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寂寞讀南華並收藏聖人門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