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田蜜一覺醒來時,已日上三竿了,並不是這一覺好睡,而是等她真正有睡意時,已是雞鳴月落之時。昨晚她一直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她咬自己的手指頭,掐自己的手背,甚至扭自己的耳朵都有“痛”的感覺,那表示這些都是真實的嘍!連她現在睜開眼,那種輕飄飄的不實際感,也在看見屋-的裝潢擺設、輕紗素帷後全都冰消瓦解了。


    她沒想到她還真是一個郡主,一個大字不識幾個,又當過乞丐的郡主,豈不是會笑死人嗎?要是給外人知道而拿來當話題,這對爹來說,不啻是一種侮辱。


    說穿了,她壓根都沒想過要當郡主,更沒想到兩個月前瞎掰的謊話今天既然全變成真的!哦,我的天呀!


    諸葛擎!他人呢?會不會還在大廳與爹爹聊天呢?


    她匆忙跳下床想直接去大廳,卻到處都是偏堂-房,搞得她七葷八素,她穿堂走巷的好不容易才見到她的父親寧南王田沛鴻。


    “羽琳,你怎麽起來了?”田沛鴻連忙上前扶住她。


    田蜜看見茶幾上杯盤狼藉、零零落落的酒杯菜肴,唯獨不見諸葛擎,於是問道:“擎哥呢?他去哪兒了?是不是去休息了?”


    “他說有事待辦,先走了。”他牽她至椅上坐下,就怕她還不熟悉這裏的環境。


    “走了!”田蜜這會兒可嚇哭了,他該不會認為她身為郡主,就以“不相配”做借口,走人了吧!


    “他說三個時辰後就會回來,你別那麽緊張,我看得出他對你的感情,放心好了。”田沛鴻笑著為她拭去了淚水,並扶她至椅上坐下。


    “他真的這麽告訴你,三個時辰後會回來?”她不放心的又問了一遍。


    “沒錯,他為了護送你來這兒,已經有好多事沒處理了,現在你已平安回來,理應讓人家去處理點私事吧!你可能不知道身為‘諸葛四郎’的他們都是非常忙碌的,能花那麽多時間在你身上,你應該很滿意才是。”田沛鴻自以為有理的說,卻不知聽在田蜜耳裏可是萬分刺耳。


    “什麽嘛!他陪我兩個月,我就應該滿意了,而他就很委屈嘍!諸葛四郎真是那麽忙嗎?以後他是不是就沒空陪我了!”


    “別擔心,以後你陪著他忙不就成了。”田沛鴻倒挺豁達的。


    “也對,這樣我就不會變成無所事事的人了!”田蜜也真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女孩,說到高興的事就會開心的拍著手。


    “餓了吧!我教人送吃的過來。”田沛鴻關愛的問。


    田蜜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又問道:“爹,田羽凰真是我的堂姊嗎?”田沛鴻無奈的回道:“她是你的親堂姊,自幼喪父,母親改嫁,我看她可憐,就把她接了過來,前些日子說要去祭-墳,一去卻了無音訊,真是把我急死了,要是她遭遇了什麽不測,以後教我怎麽跟她爹交代呀!”


    “原來她也有如此可憐的身世呀!”田蜜仁慈的想,至少自己有父親,而她卻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可憐人,也難怪她會有這種不正常的心理。


    瞧爹爹的語氣,像是並不知道堂姊已跟-她許久,她該告訴他嗎?


    還是算了,要是說了,讓她被爹責怪的話,不是讓她更不平衡了。


    “如果堂姊回來了,你就別再追問她,她或許是去哪兒走走玩玩罷了。”田蜜替她說好話。


    “可是,就她跟小倩這丫頭去玩,兩個姑娘家不是很危險嗎?”田沛鴻踱著步,想不到找到了女兒,卻又-了侄女。


    “爹,你別著急,讓雷大哥去找找看好了,或許她們馬上就回來了。”


    “也對,那你跟爹去吃飯吧!十五年來,我們還是第一次同桌吃飯,爹非常的期待呢!”田蜜甜甜的笑了,-扶著田沛鴻的手,久別的父女倆走在初露的日光下,是那麽的感人。


    “阿丁、小惠,我已經打聽出來了!”阿傑飛快地跑進茶棚,坐在小惠及阿丁身邊氣喘籲籲的說。


    小惠連忙拍拍他的背,著急的說:“你跑那麽快幹嘛!看你喘成什麽樣子。”阿傑很快地喝了一口茶,“我打聽出寧南王府在哪兒了,我們可以找到田蜜了。”他的語氣中含著無限的喜悅。


    寧南王府!田蜜!這突然的兩個“名詞”卻引起臨桌一位頭戴鬥笠的成年男子注意,待他略微抬起頭時,近身一看,原來他就是——諸葛擎。


    “那我們快走吧!”阿丁很快地站起身。


    小惠卻忙不迭地拉他坐下,“你是吃飽了喝足了,可是阿傑才剛回來,你也得讓他喝口茶、喘口氣嘛!”


    “怎麽,舍不得了!我勸你別對阿傑這小子那麽好,他如今整顆心都放在田蜜身上,哪會在意你的好。”阿丁非常不識趣的揭穿小惠對阿傑的情愫,這也惹來阿傑一記白眼。


    “你別亂講,誰說我喜歡阿傑!你難道不承認我對你也不錯呀!都已經是那麽多年的朋友了,我對你們關心有錯嗎?”小惠氣呼呼的說著。


    “你欺騙我們可以,可別欺騙自己呀!我說阿傑,小惠雖然沒田蜜漂亮,但也不難看,你就別老想著田蜜,說不定她現在正與那諸葛擎卿卿我我、比翼雙飛呢!”阿丁偏偏就是罵不聽,若講一些刺激人的話。


    “不會啦!這隻不過是一場賭注,田蜜不是說過,要是她贏了,就可以利用諸葛擎來壯大咱們乞兒團,好讓丐幫承認嗎?輸了也隻不過照舊過日子罷了,她不會真心喜歡上那個像冰一樣的男人的,你想想,和那種人在一起多無趣呀!”善解人意的小惠不忍阿傑被阿丁叨念,老是說話幫他。


    “是嗎?可是再怎麽說,諸葛擎也比阿傑好多了,要是我,我也會選擇他,誰會嫌多金又帥氣的男人呀!”阿丁不以為然的說。


    “阿丁!你是嫌口水太多了,是不是?你管人家喜歡誰,反正不會喜歡你就是了。”小惠還真的生氣了,她見阿傑不出聲,隻好替他反咬阿丁一口。


    “算了,我是看你‘可愛’才這麽說的,不希罕算了!”阿丁悶悶不快道。


    “什麽可愛?”小惠料到這話中定有玄機。


    “就是可憐沒人愛嘛!”


    “好了,你們倆鬧夠了沒?不管田蜜這場賭注贏了沒,我們千裏迢迢依約來這兒,不就是為了見她一麵嗎?人都還沒見到,你們就吵得天翻地覆的,怕別人不知道啊!小惠,剛剛你還勸我們倆別鬧的,怎麽這會兒你也插上一腳了?“阿傑本來一股狂喜的心,的確被阿丁的一盆冷水給澆熄了一大半,真是交友不慎啊!


    “我是為你說話耶!算了,不提了,真是狗咬-洞賓。走啦!見到田蜜,一切不都清楚了,不要在這兒瞎猜了。”小惠將他倆一個個拖了起來,硬推著他們出發。


    還留在現場的諸葛擎,因為他們之間的談話早已食不知味,一股寒意沁人心扉,“賭注”兩個字將他的夢給擊碎了,想不到她的欺騙隻是前奏,“利用”才是目的。


    原來她早已有心上人,那她對他的感情全是建立在“賭注”上頭嘍!說不定她根本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為了脫離乞討的生活,她可以販賣愛情;為了讓他們乞兒團獲得丐幫認可,她可以趨附一個她根本不愛的人。倘若他之前沒有識破她,她可能還會繼續欺騙下去,絕不會那麽早就對他坦白一切的。


    不,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他怎能將她想得如此不堪?可是,他們的話又是那麽的清晰分明,讓他不想聽都沒辦法,不相信又像是在騙自己!


    錯在他,從不與女人打交道的他竟會愛上她!


    現在的他,多希望麵前的這壺烏龍茶若換成烈酒那該有多好,他寧願自己醉了,沒聽見剛才那段傷人的對話。


    早膳一過,田蜜就蹲在門檻前等著諸葛擎回來,她眼睛一眨也不眨,整個腦子就隻有諸葛擎的影子,可是,她看著看著,怎麽發現有三個好熟悉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動,而且向她愈跑愈快,愈趨愈近,慢慢的,她終於看清楚他們的臉了。


    她驚訝地站起身叫道:“阿傑、小惠,你們怎麽來了?”


    “田蜜,你穿起女裝真的不一樣了,好美呀!”同為女人的小惠,一看見漂亮的衣服就傻了眼,早忘了回答田蜜的話。


    “我房裏有好多呢!你喜歡幾件,我全都送給你。”他鄉遇故知,田蜜感到份外親切。


    “真的?!”


    “蜜兒,你當初怎麽會想到和我們約在這兒見麵的,這裏可是王府耶!”阿傑這才注意到守衛對他們非常親切,要是平時,早就拿起掃帚趕人了。


    “對呀!你怎麽會在這兒?還說有許多漂亮的衣裳?”小惠也問起。


    “你們問的不是廢話嗎?一定是諸葛擎買給她的。”阿丁很聰明的替她回答。


    “夠了沒?你一句我一句的,吵死人了啦!走,咱們進去邊吃邊談,有一大堆你們見都沒見過很好吃的東西呦!”田蜜拉著小惠的手,帶著他們走了進去。


    隻見他們一個個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般的東張西望看個不停,還怯生生的問:“你真的住在這裏麵呀!才兩個月,你的身價就不同了耶!”


    “郡主好!”兩個侍衛與他們擦身而過,對田蜜頷首敬禮著。


    郡主!他們三人頓時停下了腳步,看著田蜜的眼睛都快凸了出來。


    “你什麽時候變成郡主了?”阿傑結結巴巴的問道。


    “這故事說來話長,先進去再說吧!”田蜜又抬起腳步拾階而上。


    當她瞧見坐在太師椅上的田沛鴻時,興奮的跑過去,“爹,我跟你介紹,這是我們乞兒團裏的好兄弟,他們都很照顧我的。”爹!她什麽時候又冒出個爹來?他們三人互相望了一眼。


    “他是寧南王,也就是我的親爹,你們別怕,他人很好的。”田蜜天真無邪的說。


    “羽琳說的對,你們不用怕我,我還要感謝你們平日對她的照顧呢!”田沛鴻露出和藹的笑容。


    阿傑他們麵麵相-,不敢說話。


    田沛鴻看懂他們的訝然,於是解釋道:“她是我自幼失散的女兒,我找她找了十五年,或許上天憐見,就安排她來見我了。”


    “可真湊巧呀!”阿丁小聲說道。另兩人卻聳聳肩不敢吭聲,早就畏懼在這排場之下了。


    “擎哥!”眼尖的田蜜驀地瞧見從大門跨入的諸葛擎。


    他深沉的看了她一眼,牽強不自主的一笑後,即對出沛鴻說道:“我是特來跟王爺辭別,東北有要事待辦,我不能再做逗留了。”


    “你要走!這麽快,你帶我走好嗎?”田蜜微微一愣,發現此刻的他變了,變得那麽捉摸不定。


    “郡主愛說笑了,你身為金枝玉葉,哪禁得住與我長期奔波,我實感無法承受。”他每說出一句話,都狠狠鞭笞著他的-心。但他已不容自己再心軟了,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會願意當個被利用的傀儡。


    他有多希望她對他是真心的,他又何嚐願意自己第一次的真情付出卻遭到-踏、蹂。


    “你怎麽了?難道你後悔了,你不要我了——不會的,不會的,你視如生命的玉-還在我手中,你不會的,對不對?你從不曾對我那麽冷漠呀!”田蜜淒楚地連連後退,直到抵住廳-的梁柱,她一連串的苦澀終於發泄了出來。


    “玉-就算是我送給郡主與王爺重逢的賀禮吧!它跟著你可比跟著我好多了。”諸葛擎看似無情地說著。


    他在心中不斷-喊著,蜜兒,別再演戲了,到此為止吧!趁我還不知該不該恨你的時候,趕緊收手吧!


    阿傑-立在一旁,難以想像向來樂觀豁達的田蜜,竟為了那座冰雕哭泣成這等模樣,現在他才知道,從一開始,上天就未曾給過他機會,因為田蜜早已愛上那個男人了,隻是他們都被蒙在鼓裏罷了。


    但為了他喜愛的田蜜,他還是忍不住說話了,“諸葛擎,你不要人在福中不知福,你要珍惜她呀!”珍惜!諸葛擎冷啐了一聲,他就是將她視如珍寶,視為他的一切,如今才會有那麽多的痛苦。


    “擎公子,留下用餐吧!你和羽琳之間一定有什麽誤會,坐下來好好解釋清楚。”一頭-水的田沛鴻也不忍見女兒梨花帶淚的模樣,隻好盡其所能做和事佬。


    “不了,我不打攪了,告辭。”他尚未轉過身,田蜜早已緊緊扣住他的雙手,“不,不要,你就留下嘛!我們好好談談,不要違逆我爹的美意,好嗎?”田蜜的雙手就像火燙的鐵箝燒痛了他的手臂,也燒痛了他的心,他麵露譏嘲的神色,“田蜜,遊戲結束了,如今你貴為郡主,可以為所欲為的呼風喚雨,纏著我對你沒有好處,你想想,一個鄉野匹夫能給你什麽呢?哦!我怎麽忘了,或許你要的就是這個,拿去吧!從今以後,我們一個日一個月,永不相見。”他忿然悲絕的-下一隻信封袋即拂袖而去。


    她不知道他的心在淌血,一個腳印一滴血。


    “一個日一個月,永不相見!”田蜜喃喃念著,已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


    “田蜜,快看看呀!他寫些什麽?”小惠的叫喚聲拉回了她的意識。


    她很快撕開手中的信箋,一手蒼勁飄逸,略帶著潦草的字跡呈現在眼前,可見他是在一種起伏不定、情緒失控下所寫出的。


    這是一封介紹函,一封介紹“乞兒團”進“丐幫”的函件。另外有一張小小的手抄,上麵寫著:你贏了,你已完完全合擄獲我的心,你也輸了,你竟殘忍無情地粉碎我的愛。或許你所擁有的隻是一場沒有輸贏的賭注。一定是誰漏了口風,把她當初的賭注及計劃泄漏了出去,她看著阿傑,阿丁,小惠,想從他們之中找到答案。


    他們三人被她盯得頭皮發麻,背脊直竄涼,還不懂她為何用這樣深奧的眼光看著他們。


    “說,你們見過他,是不是?你們說了甚麽?”“沒有啊!我們怎麽會見過他,天地良心啊!”阿丁叫屈。


    “雖然我們的確不喜歡那-夥,可是,還不至於用那麽卑鄙的手段。”阿傑也趕緊澄清道。


    “我知道了,我好象見過他!”小惠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將茅頭指向她。


    “你們別用這種眼光看我嘛!”小惠發覺自己象一隻待宰的羔羊。


    “小惠,快告訴我你在哪裏見過他?”田蜜焦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


    “好象,你別急——讓我好好想想。”小惠搔著腦門想著,猛然叫道:“有了,阿丁,我問你,剛才我們在茶棚喝茶時,你有沒有注意到隔桌有個戴鬥笠的男人?”


    “拜拖,我以為甚麽咧!原來是看到帥哥。對不起,隻有象你這種無聊的女人才會注意到。”阿丁嘻皮笑臉的說著。


    “我是說真的啦!少打馬虎眼。”小惠敲了一下他後腦勺。


    “你們別抬杠了,好嗎?”田蜜差點沒跪下來求他們。


    阿傑此刻插話了,“我說好了,小惠所說的那個人在茶棚我也有注意到,隻不過,當時他戴著鬥笠,看不出是誰,但經小惠一提,還真的很像諸葛擎耶!”


    “是他又怎麽樣了?”田蜜氣極了,為什麽他們說話都不會挑重點?


    “對不起,田蜜。我們在閑聊時,說出當初我們打賭的事,我想,他八成是聽見了。”小惠很歉然的說。


    “完了,我真的完了——”她很快地麵對田沛鴻說:“爹,我想——”


    “你不用說了,去追吧!你們之間的誤會我是不清楚,但我知道千萬要把握住自己的幸福。”田沛鴻真心的說,畢竟他也年輕過!


    “謝謝爹,我的朋友就麻煩爹好好款待他們。”她握住阿傑他們的手,“我要去麵對這遲早會發生的事,你們祝福我吧!”她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很快地消失在門邊。


    諸葛擎又回到茶棚坐著,他可以很-灑的走呀!可是他沒有,他不知道到底還在等什麽,是她嗎?不會的,她不會來的。


    如今,她已經得到她所想要的一切,包括高貴的身份、一紙引介入丐幫的書函,甚至於他的愛!她還需要找他嗎?


    愛!他苦澀的一笑,想當初她還信誓旦旦的說,她用計纏著他是因為愛他,她怎麽說得出口!


    “諸葛擎!”是她,好熟悉的聲音,就跟第一次與她相遇的情節一樣。


    “擎哥!你別想溜,你是我的。”果然是她!他猛然回首,卻與她那哀戚的眸子對個正著。


    他勉強的收回視線,直瞪著眼前的美景。


    “我錯了,你原諒我好嗎?當初那個賭注隻是基於一時好玩,因為那時候我並不知道我已經愛上你了,為了得到乞兒團的同意,才故意用賭注脫身的。”她已亂成一團,此刻,隻有緊張和不安的氣氛回蕩在他們兩人之間。


    “小郡主,我何德何能博得你如此厚愛,我勸你還是把這份心放在那位對你深情款款的阿傑身上吧!”他恨起自己怎麽說出這麽惡劣的話來!不能怪他,是她逼的。


    “我跟阿傑根本沒有什麽,隻不過是很談得來的哥兒們。”田蜜不懂他為什麽要對她如此地奚落諷刺。


    “那你也當我們倆隻是哥兒們!”他寒心的說。


    田蜜不敢相信的直搖頭,他怎麽說那麽輕鬆!他倆之間那種刻骨銘心的恩愛,激情洋溢的甜蜜,難道他都忘了?愛情是抹除不掉的,知心是無法漠視的,可是,這一切在他眼中仿佛都已失去了意義。


    她不信他是這種無情無義的人,他一定還是愛她的,否則,她不會在他眼中看到傷痛。她要怎麽樣才能喚回他的情感,而不再麵對一個冷漠無情的男人?她相信自己的魅力,她一定要融化他。


    “不會的,我們不會是哥兒們,而會是一對真情不渝的夫妻。別忘了,你說過要對我負責,更別忘了,你曾答應我會照顧我、疼我、愛我一輩子。我偏偏對於你的承-記得特別清楚,你沒辦法耍賴的,我可以不當什麽鬼郡主,但就是不能沒有你。”田蜜孤注一擲,希望能得到他的回應。


    諸葛擎眼中隱隱閃動著淚光,田蜜的話幾近震撼了他的心,但他隻想掩飾真情,不願讓自己再受傷,於是,他倨傲的開口說出:“我對你允下的承-,下輩子再償還,畢竟你位於權貴,我則居於草莽,是屬於不同世界的人,你不適合我,你走吧!”“說來說去,你就是故意找借口嘛!我不管,我的身子已經給了你,想嫁給別人也沒人會要,你得負責娶我。”講理講不過他,她就使出她的絕活——耍賴。


    “你——你不可理喻!”他撂下這句話,-下銀兩就想走。


    “你真的要走?沒有挽回的餘地?”田蜜驟然泄了氣,覺得好累好累。


    他不作聲,隻是靜靜的凝視著她。


    “說話呀!我隻要你的一句話。”她戰戰兢兢的坐著等待他的判決。


    “我祝福你。”他真的走了,但他這次並不是用走的,而是施展輕功,一瞬間就不見了,這下子,她還能追得上他嗎?他若真有意逃避她,她可能一輩子都追不上他的。


    可是,她也不想回府,因為她不想再當郡主,甚至於非常討厭這個頭銜,如今,失意的她隻想四處遊走,或許走累了、逛煩了,她會回邯鄲找乞兒團的朋友們繼續她的乞丐生活,又回到從前——不認識諸葛擎的日子。


    田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又回到了雷朵寺,但她沒進去,隻是一個勁兒的往後山走去,終於又看見那個她將自己完完全全交給他的地方,如今回憶起來,還是那麽讓人依戀、激蕩。


    沉思片刻後,她又抬起腳步離開。她沒進去那山洞,因為她不敢,不敢讓過往的甜蜜刺激她現在的落寞。


    可惜,她可能想都沒想到諸葛擎竟然就在裏麵,正麵對所有的漆黑、孤寂掙紮。


    他望著洞口的日月交替,心中的肯定卻更深了,他離不開她,不管她是否曾欺騙他、利用他、玩弄他,他已沒有辦法就這麽-灑的離去,再不介入她的生活,至少他要親眼看見她過得幸福,他才能安心的離去。兩天了,她過得好嗎?可曾想過他?


    不再讓一連串的疑問擾亂了自己的思緒,他決定回去看她,即使偷偷的看著她也好。


    “亦昀,找到了沒?羽琳出去那麽久,不管有沒有找到諸葛擎,她也該回來了呀!真是的,三、四天了,卻一點消息也沒有。”田沛鴻以為憑著諸葛擎對羽琳的愛,她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他、說動他的,難不成失敗了?


    “寧南城-我都找過了,我想,她可能出城了。”亦昀說道。


    “怎麽會?”田沛鴻悲觀的想,難不成他們父女情緣隻有如此?


    “王爺,都是我們不好,我們幫忙去找好了。”阿傑他們滿心歉疚,早知如此,就不會來了。


    “不能怪你們,這一切都是天意。”田蜜才不過失蹤個三、四天,田沛鴻似乎已蒼老了許多。


    阿丁突然插嘴道:“我想,田蜜可能會回邯鄲去。”“阿丁,你怎麽這麽肯定田蜜會回去?”小惠問了一句大家都想問的問題。


    “田蜜的為人你還不知道嗎?她是那種不追到死不罷休的人,所以,我猜,她要是追不到諸葛擎,一定會追回他老窩‘四軒園’。”阿丁得意洋洋的說,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麽足智多謀。


    “有可能,咦!不賴呦!阿丁,今天突然開竅啦!”阿傑拍了他一記腦袋,誇獎道。


    “我本來就很聰明,都是被你打笨的。”阿丁摸摸腦袋,斜睨了他一眼。


    “你們倆別一抬杠就不知道要休息,你沒瞧見王爺著急的模樣嗎?”小惠適時地提醍他們。


    田沛鴻隻是兀自念著:“羽琳要回邯-,可是,她身無分文呀!”此時,諸葛擎正躲在梁柱上竊聽著所有談話的-容,他心一-,田蜜還沒回來!


    她正隻身要前往邯-,而且身上又沒盤纏——天呀!這可不是他要的結果。不再多作考慮,他立刻施展上乘的輕功一躍而逝。


    “誰?”敏銳的雷亦昀乍然聽見樹葉交錯的聲音,很快地衝了出去。他知道是誰了,隻可惜他輕功不如他,否則,一定要截下他來好好的海k一頓。


    “亦昀,是誰?”所有的人都跟-他的腳步出來了。


    “諸葛擎!”他冷冷的說。


    “是他!”大夥都異口同聲的喊出口。


    “義父,你放心,這下他不要琳-都不行了。”雷亦昀很曖昧她笑了笑。


    “為什麽?”“他剛才一定是聽見我們的談話,心上一急才亂了方寸,否則,一向來無影去無蹤的諸葛四郎,怎麽可能讓我聽出破-、發現蹤跡。”雷亦昀很肯定的說。


    “真希望他會如你所說的找到羽琳。”田沛鴻黯然的眼睛陡然一亮。


    “王爺,我想,我們也應該告辭了,一路上也可以打探田蜜的消息,在這兒苦等也不是辦法。”阿傑首先發言。


    “對,而且,我們也很想念我們的夥伴。”阿丁補上一句。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再留你們,我會囑咐帳房給你們帶點銀兩回去。”“不,不要,我們千裏迢迢來這兒不是來要錢的。”他們緊張的叫嚷起來。


    “我知道,這隻不過是我的一點心意,就讓我為‘乞兒團’盡點心吧!”田沛鴻蹙蹙濃眉,委婉的說。


    “收下吧!別讓王爺難堪了。”雷亦昀戲-地幫腔。


    “難堪?小的怎麽敢讓王爺難堪呢!好,我們收下。”阿傑他們慌忙的答應了。


    雷亦昀喜上眉梢,正中下懷。


    “亦昀,你可有派人出去找羽凰?”瞬間,雷亦昀的笑容僵硬在臉上,麵上的肌肉也繃緊了,可見這位田羽凰小姐曾帶給他多大痛苦。他揚眉斂目,深吸一口氣,想擺脫過去那段不堪回首的夢。


    “我已經派人去找她了,隻不過一直沒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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