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位鬼使,你製不住。”冰冰涼涼的聲線自耳邊傳來,像冰雪在耳邊炸開。


    “那就讓他製住我好啦,陰陽使憑什麽隻能是人來占據主導,老頑固!”簡繁急著出去找容難,這鬼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呆,她還沒意識到從自己嘴裏如何自然地說出了什麽話。


    簡繁離開得很快,道清垂下的眼眸重新抬起,他看著簡繁坐過的地方,一揮袖子,打過去一陣清風,散了人氣。他隨即站起來,消失不見了。


    簡繁站在小路上,五年前的那個晚上,大概也是這樣吧。一個人,孤零零的,感受著冷冰冰的世界。當初心裏頭的味道,如今卻是無論如何也記不起來了,就像是再一次失憶,再一次脫胎換骨。


    “阿難你這個壞蛋,跑哪裏去了!”她看著小路盡頭那幽深的懸崖,開始糾結自己該如何下去。


    “夫人,看來你還是需要我。”


    從她的背後,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不用回頭,簡繁就能感覺到自己心底升騰起的暖意和不熟悉的清淡的酒香,看來容難今天又換了一種酒。難道是帶了安神的功效,讓她如此心安。


    “阿難,我忽然覺得我得讓老和尚的好意白費了。”簡繁自然地旋身,果然接到了容難遞過來的容難同款“情侶杯”,暖暖的液體流進嘴裏,慢慢往下溫熱了整個身子。很多時候,一點溫暖足以幹掉自己所有的負麵情緒。


    “我們還是回去吧。這裏沒意思了。”


    哼。容難的嘴角掛上了吊兒郎當的笑,記憶一下子流轉會他們初次遇見的那個街口,他看上去就是無所畏懼的最耀眼的神明,他還不曾變過。簡繁莫名地笑了,原來自己的心跳從那一刻起就已經遺失在了他的光芒之下。這結果,仿佛其他的一切不過雲煙,她為什麽還自尋煩惱。切,矯情。


    “阿難,就當剛剛那話你沒聽見,聽見沒有,走,送我下山,我們明天轉悠去。不弄點東西,我就不姓簡了。”她一下子冒出了孩子的情緒。


    “那你跟我姓吧。”容難提起簡繁的衣領衝入雲中,這一句話淹沒在了風裏。


    簡繁聽到了嗎?她沒空回答。她下了山,就感受到了來自小和尚手腳並用的傷心,正驚訝著呐。


    小和尚掛在簡繁的胳膊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堅持住,師傅把你給的東西搶走了,師傅搶走了,太過分了。師傅還讓我謝謝你。……”他哭訴著,卻沒說要搶回來這類的話,可見不靠譜的老和尚對緣生的教育還是靠譜的。那串手串確實簡繁是給小和尚救命用的。


    所以簡繁臨時決定,用一根可愛的棒棒糖來解決這一場苦情戲。於是,世界安靜了。


    “堅持住,剛才我撞了一個小孩,棒棒糖都蹭到他身上了。”小和尚忽然想起了什麽,捂住了自己的嘴,護著他嘴裏不停動著的棒棒糖,用無辜的眼神盯著簡繁,生怕露出一絲氣味似的。


    看來這家夥已經吃了不止一根棒棒糖了,果然孩子是不能寵的嗎?瞧那眨巴的眼睛。


    簡繁歎了口氣,“算了,姐原諒你。不過你怎麽解決的這件事啊,緣生?”


    然後小和尚遞上了一塊簡繁瞅著眼熟的白布,“堅持住,我說幫他洗洗,他說不用,就這麽一小塊地方,整件洗了費力。我說不費力,我就把這一小塊衣服撕下來了。然後他就走了哎。看上去臉有點發白了,好像寺裏小師侄做的白麵饅頭,好想咬一口。”


    簡繁扶額,咬一口,你個小娃娃,想對另一個小娃娃幹什麽!


    “你洗完了還給他補回去啊,緣生我和你說,下次碰見這種情況,你能不能別這麽實誠了。你師傅知道麽?”


    “師傅說,你做了什麽都要自己解決,佛祖很忙,我們不能再給佛祖添麻煩。”


    “你師傅說什麽都是對的。”簡繁哭笑不得,房門傳來敲打的聲音,“緣生開門去,你師傅回來了。”這敲門聲,敲木魚啊,個人特色太鮮明了。可是一般情況下,老和尚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啊,簡繁隱約覺得明天她的姓可能真的要不保了。


    老和尚一進門就讓小和尚回去做額外的功課去了,他一臉從容地麵向簡繁,“簡小友,我剛見了一位道友,那道友臉色頗不好看,他那小徒兒也是重傷。他們碰上了一個仙人墓,怨氣衝天,簡小友……”他口中的簡小友那猛烈搖頭的樣子,讓他適時停頓了一秒。


    當然,話沒說完,老和尚怎麽可能結束。“那墓裏還有一些寶貝,數量還不少,我那道友拿了些。他說如果簡小友願意除了這個妖物,他願意把……”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簡繁忽然插嘴,對著老和尚就不客氣地遞上了雙手,眼裏閃爍的光芒和緣生看見棒棒糖時的模樣無異,“東西給我吧,謝謝。”


    了塵了然地笑笑,遞上了一根通體碧綠剔透的翡翠簪子,“那就勞煩簡小友了。”可不能後悔了哦。


    簡繁:這麽少,有種被坑了的感覺怎麽辦,我就要後悔,行不?


    不給她反悔的機會,老和尚走得極快,直說小和尚喊他。


    “小和尚手上的布料有斂息符的味道,小繁繁,是你畫的斂息符。”容難目送了塵離開,隨意找一處地方躺下,瞟了有點憂傷的簡繁一眼,自是帥氣無邊。“你還記得麽,是那對道家師徒。看來那孩子丟了魂魄。”


    “哎喲,看來我也算是麻煩體質了。”簡繁自嘲。看著容難那處事不驚的模樣,她嗬嗬了兩聲,手裏的簪子就向容難扔了過去,在接觸到容難的那一刹那,簪子發出了一陣碧綠的光芒,掉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簡繁:此刻我的內心是崩潰的,誰能告訴我這隻簪子也是法器,小小的未成形的一次性防禦用品被她玩沒了,沒了,沒了!如果能夠再來一次的話,她一定會扔個攻擊型的法器。


    “蠢。”容難頭一仰,自顧自地往嘴裏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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