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江市,全國著名旅遊城市,曆史名城,江省省城,全國二線城市,因為一條暖江得名,但更著名的是它的湖——天子湖。有人說這是古時天子巡遊的必經之地,有人說這是傳說中天女的眼淚,有人說這是通往天地的鑰匙……天子湖會忽然下雨,且隻有湖麵有雨,這一奇景更是吸引了大片遊人。在暖江市天湖區天子路22號的左邊有一條小巷,據說隻有有緣人能看見,走進去,在大約成人200步的盡頭有一家小店——紙醉金迷。


    簡繁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無聊地掰著手指。她瞟了一眼放著青春偶像劇的電視,電視裏正噴著“你聽我說,聽我說啊”的大片狗血。


    “唉。”簡繁深深歎了一口氣,她拿起茶幾上的景泰藍花瓶,往另一個青色瓷瓶裏倒,“忘川河水,不會又決堤了吧。”


    血黃色的液體慢慢地流進瓷瓶,有些濃鬱的腥氣漸漸變淡,青色瓷瓶忽然發出淡淡的乳白色光暈,血紅色的光禿禿的花枝從瓶口延展而出,瞬間打開,一絲絲血色的花瓣像是柔滑的絲帶編織而成,美得不真實。而此時,天子湖上又飄起了奇特的細雨,引得遊人一陣驚歎。


    叮!叮!叮!


    窗戶上自己飄浮著的水晶風鈴忽然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隨即慢悠悠地降落在窗台上,像極了某個討厭的鬼。不過容難現在去了地府,簡繁也找不到鬼鬥嘴。


    工作來了。


    簡繁身軀一震,迅速閃進了房間找了一件道袍穿上,別看它皺皺巴巴,這可是工作服,還是一件法器。一瞬間,她就已經坐在了小客廳的矮凳上,正對著大門。


    秦息誌是蘇省的首富,雖然財源滾滾,但秦家的糟心事卻是一樁接一樁,幾年來從未斷過。前幾年皆是一些小打小鬧,可就在三個月前,他的母親忽然無預兆昏迷,再也沒醒,妻子參加宴會時被掉落的燈盞砸傷,家裏頓時亂了。


    他仔細一想,這種情況竟是早就開始並慢慢加深的。在他早年時分暖江市的無憂寺的住持大師了塵大師欠了他一個人情,如今找到了塵大師求助,大師卻說他已無能為力了,讓秦息誌去天子路碰碰運氣。就在剛才,秦息誌接到了兒子的電話,自家兒子在校門口被汽車擦傷。他不由得悲從心來,卻忽然看見了那條傳說中的小巷。盡管詭異神秘,秦息誌還是選擇了——進。


    他漫無目的地走,小巷兩邊都是沾滿了青苔的磚牆,來時的路隱入暗中,將去的路也一片漆黑。秦息誌咽了咽口水,大步向前走去,終於看見了一扇刻著奇怪花朵的青銅大門。待他走至門前,還沒有伸手去敲,大門倏地打開了,飄出的茶香讓秦息誌如麻的心頓時安定了下來。


    他告了一聲打擾,走了進去,而眼前這端坐著的美人,讓他又緊張了起來。高人在是不在?願不願意見他?簡繁明顯被當做了傳聲筒。


    “歡迎光臨。”簡繁的聲音有些清冷,她指了指麵前唯一剩下的座位,邀請秦息誌坐下。“先生是蘇省人?那喝太極翠螺吧。”她素手一招,右手邊的博古架上飄來了一罐白瓷的茶葉,左邊也跟著飄來了一套雪白的茶具。


    秦息誌沒有說話,簡繁也不催促,自顧自煮起了茶。待秦息誌將自己的思緒整理好,一抬頭便看見了眼前的白色茶碗,正對著他的正好是那青銅門上同樣的花紋,血紅色,豔麗無比。


    他端起茶碗,湯色綠而明亮,十分漂亮,細細聞了,那一股茶香主動地往他的毛孔裏鑽,他忍不住吸吮了一小口,香,濃,完美到根本想不出半點讚美之詞。


    簡繁根本沒有說話的意思,秦息誌隻好放下茶碗,希冀地開口,“姑娘,能不能請這方的主人出來?我有些事想求助。”


    眼角的餘光瞥見秦息誌有些忐忑的麵容,簡繁忍不住深歎一口氣,她執起衣袖為秦息誌添了熱茶,目光幽幽,“如果先生不是想見我,麻煩轉身直走。”


    秦息誌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簡繁相貌年輕,可身上那股幽深的氣質是他這樣的年紀也鍛煉不出來的。他頓時大驚,像小姑娘一樣捏皺了西裝的衣袖。“姑娘對不起,是我眼拙了,真是抱歉……我……我……”四五十歲的人了,卻還緊張地磕磕絆絆。


    “也罷,既然先生進了紙醉金迷,就表示先生與此有緣,有何難處,道來吧。”所謂有緣,不過是容難設下的障眼法,人品尚可、氣運低迷且真心盼望渡過難關的人都可以看見小巷,隻是你相不相信的問題。同為修道之人,別人卻感覺不到,容難這老鬼的本事也可略略探知一二。簡繁心裏吐槽自己鬼話連篇,麵上卻不動聲色,倒是有那麽一點借天地氣運之人的風範。


    見簡繁沒有生氣,秦息誌的氣息開始慢慢安穩,他默默整理了一下思緒,“姑娘,不煩你說,我這是受了無憂寺了塵大師的指點才來此的。”


    簡繁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奧,是了塵那個老禿驢,總是會給她來事。


    “我家近日忽然禍事連連,我母親……”


    簡繁忽然抬手攔住了秦息誌接下來的話,她緊緊地盯著秦息誌的臉,看了大概五分鍾,便垂下眼眸,蔥段一般的手指撚起小幾上的白紙,放在秦息誌的麵前。


    “廢話不必多說了,從麵相便可知一二。祖先之禍,無妄之災,先生,按個手印吧。”接活兒之前誰都會測個吉凶,簡繁算著了有驚無險,也順便瞧了瞧秦息誌的禍事,過程是算不到,可這禍事倒是有點兒迷糊的影子。


    秦息誌雖聽了此話一頭霧水,可還是老老實實地照做。看看眼前的白紙,他四處找了找印泥或墨水,什麽都沒有,不禁犯了難。


    “直接按上,算是我們訂個契約。你這是陰陽案,需給地君報備,此契約通向地府。記住,要心誠。”簡繁最愛看委托人四處找印手印的材料,這種幸災樂禍的習慣,又和容難撞上了。


    一聽陰陽案,秦息誌心肝一顫,自家祖宗到底倒了什麽黴,禍連兒孫,真是又驚又嚇,唯恐秦家在他這一代沒了。他急急地把手掌按在白紙上,白紙上金光一閃,慢慢浮現出一個血色手印,隨即隱匿了下去,還是一張白紙,隻是那角落裏的紙醉金迷染上了血色,看得人觸目心驚。契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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