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墓第三層,有別於第一層的詭異,第二層的凶險,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自然與平靜。


    空氣中彌漫淡淡青草的香味兒,還帶著一絲泥土的氣息。


    這裏春光明媚,滿載希望。


    然而,當嶽凡出現在這裏,心裏卻是一陣驚濤駭浪。


    熟悉的村莊、熟悉的山林、熟悉的河流……


    一幕幕熟悉的畫麵呈現在眼前,那麽的真實,那麽的懷念。


    “這不是真的……”


    嶽凡知道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幻,但他忍不住回想,忍不住留戀。即便他明知心中有魔,他依然毫不在乎。


    ……


    照著記憶中回家的路線,嶽凡一步步朝前走著。


    村莊裏那些曾經覺得厭惡的麵孔,忽然間變的那麽親切。他們迷信,他們無知,他們同樣淳樸善良,他們一生辛勞,隻為一日三餐平凡度日。


    田野裏,眾人正在勞作,誰都沒有注意到嶽凡這個外來之人,或許對他們來說,嶽凡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罷了,就如同江何中的沙礫,不經意的路過了他們的生命。


    “小蛋子把吃的拿出來,否則老子要你好看。”


    一個稚嫩的聲音傳入來,帶著一點霸道,卻又讓人覺得好笑。


    嶽凡聞聲望去,隻見一個壯實的大小子帶著一群孩童將另一個孩子圍在中央,惡言恐嚇,故作凶樣。那個小子便是少時的王充。


    “王……王老大,吃……吃的都在這裏,全給你……”


    孩子麵露畏懼之色,乖乖將手中零食送上。


    小王充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滿意的點了點頭,大大咧咧的道:“既然小蛋子這麽食相,那以後就跟著我王充混了,包你們以後大碗酒,大口肉……”


    “謝謝王老大!”


    孩子們正在興奮的叫喊著,忽見遠處一個少婦那著撣子快步追來。


    “王充你這死小子,又在村裏惹事生非,看老娘回家怎麽收拾你!”


    聽到少婦之言,小王充麵色大變,周圍孩童更是如猢猻般散去。


    小王充剛想撒腿逃跑,那夫人飛快伸手將他的耳朵拽住,然後用裏拉扯回自己身邊。


    “臭小子,老娘叫你跑,今天要不打斷你的腿,老娘就對不起你們王家的列祖列宗。”


    “娘……娘,我錯了,你放了我吧!”


    “放了你?讓你再去惹事生非?想得到美!”


    “哎喲!別……別啊……”


    “成天不學無數,跟那些地痞流氓闖什麽江湖……走!跟老娘回去!”


    ……


    一大一小拉扯著離開,嶽凡靜靜的看著,沒有上前打擾的意思。這就是他們的生活,自己本不應該打擾。


    心中所念,嶽凡望了望另一處的小山坡,恍若失神的朝著前方走去。


    ……


    一個個熟悉的地方,一副副熟悉的畫麵,帶著美好的回憶,也深深的刺痛了他的靈魂。


    “咦?!”


    身後突然響起一渾厚的聲音,嶽凡轉頭望去,不由愣在當場。


    來人獵戶打扮,中等年紀,麵容剛毅,肩膀上扛著一隻虎獸的屍體,給人精壯幹練的感覺。他便是嶽凡內心的天空,永遠的精神支柱,父親李潭。


    見嶽凡不言不語的看著自己,李潭裂嘴一笑道:“這位小兄弟,不知你站在我家門口做什麽?是否有什麽事情?”


    “我……”


    聽著父親的相問,嶽凡張了張口,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十多年的羈絆,豈是言語所能表達?


    嶽凡從小便失去母親,乃是其父李潭一手將他帶大。在嶽凡心裏,李潭既是嚴父,又如慈母,支撐著他內心的世界,給他依靠,給他溫暖。


    母愛如天,父愛如山。


    李潭不僅僅隻是給了嶽凡生命,還教會了他做人的道理,給了他一個勇敢堅強的信念。


    天行健,男兒當自強不息。


    在困難中磨練,在艱苦中成長,印象中,那個寬厚的背影漸漸清晰。


    ……


    看出嶽凡神情有異,李潭主動道:“來者是客,小兄弟隨我進屋吧!如今天色不早了,這一帶時常有野獸出沒,若是小兄弟不嫌棄,便在我這裏住上一宿,明天在行趕路吧!”


    “謝謝!”


    嶽凡抬頭看著慢慢暗淡的天空,不知不覺已是傍晚,沉重的氣氛壓抑在他的心底。


    此刻,他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或許,他根本就不願意去想。那怕這隻是一個幻境,他也希望這裏能夠永遠存在著。


    沉默間,嶽凡默默跟著李潭走進屋子。


    簡陋的家具跟擺設,給了他無比親切的感覺,這才是他真正的家,從來都不曾改變過。


    “小兄弟請隨意做,舍下簡陋,還請不要見怪。”


    李潭熱情的招呼著嶽凡,後者強忍著酸處把頭低下。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男孩牽著一個小姑娘的手,從門外走了進來。


    看著二小出現,嶽凡心頭猛然一震,全身血液仿佛凝固,眼中微微含著淚光……這二小,竟然是小時候的嶽凡與塵香。


    “爹……”


    小嶽凡正與父親打招呼,看到有陌生人在場,不禁露出好奇之色,而小塵香則怯生生的藏到小嶽凡身後。


    “唔!小凡、雅兒,你們回來了……”


    李潭將二小叫到身邊,介紹道:“這位小哥兒是路過這裏,要住一晚上,你們可不要在客人麵前失禮哦。”


    “是,小凡知道。”


    小時候的嶽凡性格內斂,沉沒寡言,嶽凡現在看來,心中說不出的感傷。


    “李潭……”


    二小剛一進屋,隨即又有一名老者走入,正是村莊裏唯一的郎中……萬柳懷萬先生。


    見是此老,李潭連忙迎上前去,將萬先生請來坐下。


    ……


    “咦?這位小兄弟倒是有些麵善!”


    萬先生打量著嶽凡,而後又看了看李潭和小嶽凡,眼中閃過一絲怪異。


    李潭滿臉笑容道:“萬先生也這麽覺得嗎?我和這位小兄弟可謂是一見如故呢,嗬嗬嗬嗬!”


    “對了,我還不知道小兄弟叫什麽名字呢?”


    李潭一一介紹完自己等人,複又問向嶽凡。


    “我……”


    嶽凡張口咽下,似有難言,李潭見狀打了個圓場道:“沒事沒事,既然小兄弟不方便透露,就當我沒問好了,萍水相逢即是有緣,又何必在乎那些虛禮。”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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