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血色無邊,世界一片死寂。


    此處沒有任何生命與氣機,冰冷的快要令人窒息,此地就是厚土世界最中央——絕盡之地。


    如果問,時間的盡頭在哪裏,或許沒有人能夠回答。


    如果問,天地的盡頭在哪裏,或許有人會說,這裏即是……天地如圓,亦如因果,起始之地,同時也是絕盡之地。


    ……


    絕地之上,高高的骨骸堆積成山,達數萬萬丈,宛如一條通天之柱,直上蒼穹。


    通天之柱,更是通天之路!


    古人有雲:一將功成萬骨枯,而這樣一條通天之路何止萬骨堆積?!難怪智者常言,長生難,難於上青天,在那通天路上,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修行之人的屍骨。隻可惜無論再高的骨山,仍然無法觸及九天的高度。


    骨山腳下,玄機老人與方含此時推演陣法正忙個不停。在二人身邊,數十隻人型的機關傀儡飛快運作,將一座座三人多高的赤色銅柱裏於骨堆之中,對整座骨山形成包圍之勢。


    這些銅柱不知是如何鑄造而成,共有三百六十座,暗合周天之數,其上金光流轉,閃爍著大大小小的金色符紋和印記,隱隱與這片天地相互關聯。


    龍俊傻傻的待在一旁,一身衣著破爛不堪,難掩麵容的倦意。在他的座下,是一隻無比巨型的手骨,比正常人的身軀都要龐大幾分!難以想象究竟是怎樣的生靈,才會擁有如此手骨,其身軀又會是多麽恐怖!


    看了看四周的景象,回想這短短十來天的經曆,龍俊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陰森滿布的世界,血腥彌漫的空間,殺之不盡的“敵人”……繞是龍俊經曆過十年戰火的洗禮,依然感到身心疲倦。還有那頭頂上空,神秘的裂痕似張似合,如同蒼天被人破開了一道口子。在那裂痕之內,紫色的光暈陣陣擴散,似乎孕育著無限的生機。


    龍俊幾次想要開口詢問,那到底是什麽,但是一看到玄機老人和方含忙碌的身影,他隻得把所有的疑惑全部咽回肚子裏去。


    ……


    “嗡嗡嗡——”


    地麵忽然傳來陣陣輕顫,龍俊猛的站起身,警覺地看想周圍,親身體會過此地之凶險,他自然不敢有絲毫怠慢之心。


    天空驟然變色,十方世界的千萬生靈無不感到一種巨大的壓抑滲透靈魂。


    “發生了什麽事?”


    方含停止手中的動作,遙望向世界北麵。


    玄機老人也放下羅盤,順著目光看了過去:“恩,想必是幾位大尊已經降臨古域了,我們不用理會,快點把這三百六十根封天柱擺好,等陣勢開啟我們就離開這裏。”


    “呼,終於快完成了!”


    方含大大鬆了口氣道:“這鬼地方實在讓人難受,我倒是寧肯去地獄走上一召,也不願在這裏多待一刻。”


    “唉!”


    玄機老人不無感歎道:“這中央厚土乃是真正的上古戰場,屍山血海遍布我們腳下每一寸土地,萬年以來,不知聚集了多少死魂怨氣,據說就連大尊都隕落了無數,可見此地其凶險。我們天門曆代有守護九州封印之責,絕不能讓人將這封印打開。”


    方含眉頭皺起:“掌門師伯,你老是說這九洲封印打開不得,那到底打開以後會有什麽後果?”


    玄機老人深深看了方含一眼,肅然道:“方含,你是我天機門這一代的入世傳人,將來很有可能成為天機門的掌教,所以你一定要記住,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讓九州封印出現半點意外,這關係著九州之地的氣數和千千萬萬生靈的性命。如果封印一旦打開,天地大劫降臨,死得人將會更多,說不定我們九州有滅族之危!”


    見掌門如此鄭重,方含認真的點了點頭,仍是問道:“既然如此,幾位大尊為何還讓人進入這古域之地,隻要他直接將這裏封印起來不就行了嗎,難道他們不知道九州封印的重要。”


    “天道無情,越是修煉高處,越是斬斷一切情欲。”


    玄機老人捋了捋白須,感慨道:“九州封印的重要大尊豈會不知,隻是到了大尊這個境界,許多情感會變得非常淡薄,天下生靈的死活不在他們的眼中,除了自己的利益,他們很少會關心其他事情,所有的修士,包括自己的門徒弟子,全都是自己手上的一粒棋子。為了打開這天維之門,窺視長生之秘,他們會不顧一切的……老夫也是好不容易才與他們達成協議,給我半月時間來布置這封天大陣。”


    提及大尊,方含覺得很不自在:“掌門師伯,這天維之門真的通往天界嗎?”


    玄機老人搖頭苦笑道:“我又沒有去過,我怎麽會知道,不過我想那裏麵就算真的是天界,也不見得是個什麽好地方!”


    “為什麽啊?”


    方含好奇的看著上方,玄機老人隨口解釋道:“紫色為貴,代表大運,但是那道裂痕紫中帶紅,卻代表著大凶之意,你說,天維之門一旦打開,會是什麽結果?”


    “行了,別問這麽多,在過幾日一切自會見分曉。”


    方含還想再問,玄機老人斷然擺手,前者無奈的聳了聳肩,而後繼續忙碌起來。


    “得抓緊時間,此地煞氣太重,老夫玉魂精也維持不了太久……”


    玄機老人抬頭看了看上空,接著轉向龍俊,略帶歉意的語氣道:“龍俊小友實在抱歉,讓你在此耽擱了這麽久的時間,這座陣法布置還需片刻才能完成,到時候,老夫定會送你出去與你同伴相聚,你且放心,我看你們一行人氣雲極盛,定然能夠逢凶化吉的。另外,為了感謝你這些日子的幫助,老夫便將這塊玉魂精送與你算是酬謝。”


    「玉魂精」正是龍俊手中緊握之物,形狀猶如卵石,晶瑩剔透,光華內斂,純淨無暇,渾然天成。


    此物乃是萬年玉石之精魂,世間難得,具有清心明目,滋養心神,屏棄外魔之功效,這也是玄機老人他們敢進這厚土界的主要依仗。


    “他奶奶的!謝天謝地總算要完事了,每天都要對付那些死人骨頭,小爺現在都快要經麻木了,好在辛苦沒有白費,現在總算穩固在天道上境,而且能撈點好處,倒也算沒有白白受這翻罪過,玉魂精可是個好東西啊,不知道丁毅那小子看見了會不會直流口水,嘿嘿!”


    心中所想皆利,龍俊臉上絲毫未表露出來,反而一本正經的拱了拱手:“天機前輩客氣了,師父常常教導我們要在困境中磨練自身,相信此番過後,晚輩的武道意誌將更進一步!”


    “不錯不錯!好心性啊!”


    玄機老人不吝讚賞的點著頭,旁邊的方含聽了此言直翻白眼,心中一陣誹腹不已:“還好心性呢,現在這小子恐怕早就樂開花了吧!真不明白,李大哥這麽聰明的人,怎麽就收了這樣的徒弟,這個古靈精怪,貪財好利,另外一個貌似憨厚,實則奸狡似鬼,也不是什麽好貨。”


    就在方含心中暗忖之際,腳下地麵再次顫動。


    這一回,三人同時麵色大變。放眼望去,周圍的骨海不停湧動各自成堆,或為骨獸飛禽、或骨人巨屍,無盡的陰煞席卷,令這死氣沉沉的世界多了幾分凶險意境!


    “午時陰戾,凶煞入界……又要開始了!”


    玄機老人麵色凝重,與方含一同退入事先布置好的結界之中,暫時隔絕所有外界之力。


    “龍俊小兄弟,這裏就交給你了,千萬要小心!”


    聽到玄機老人的囑托,龍俊暗暗叫苦,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這些巨屍骨骸乃是這裏陰煞之氣凝聚而成,本身沒有任何思想跟靈魂,全憑一股源念行事,對外來之生靈趕盡殺絕。龍俊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在這一個時辰內,抵擋住這些屍山骨海的侵襲,待一個時辰之後,這些屍山骨海自然會退下。


    ……


    “噗!噗!噗!”


    劍光閃現,屍骨四散。


    龍俊一頭紮入屍山骨海裏麵,肆無忌憚的揮動著劍柔。此刻他就像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瘋狂的殺戮著敵人,巨屍骨骸全憑本能使力,當然不是他的對手。隻不過,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龍俊再強終究隻是一個人,如何架得住這無窮無盡的屍骨掩埋。


    漸漸的,龍俊身上也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原本破爛的上衣更是化為粉末,露出結實的上身,其上大大小小的傷痕無數,張顯著彪悍的戰績。


    越是麵臨危難,龍俊神情越是異常平靜,這是他在師父李嶽凡身上學到最重要的東西,這比一切的武功絕學都要管用,也正是因為如此心境,使得他在韃靼軍隊無數次包圍中脫困而出。


    已經習慣了群鬥的場麵,龍俊在屍山骨海中顯得遊刃有餘。隨著斬殺的屍骨越來越多,他的劍法漸漸趨向純熟,少了些駁雜與花俏,更加簡單幹淨,一招一式無不演化著生滅之間的劍意之道。


    玄機老人見此場景,暗暗點頭,然後端起羅盤自顧掐算不停。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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