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域的異動同樣引起了天絕穀的變化。


    首先引起眾人注意的是,十方殿的十方之門,散透出一股無邊蒼涼的氣息,將整座大殿籠罩其中,妙姑子等人倒是早有準備,雖驚不亂,連忙將此事稟告大尊。


    緊接著,天絕穀開始不停的搖晃,使得留在這裏的修士一個個人心惶惶。


    不過這場異動來得突然,去得也快。九天峰下大多修士紛紛離開住所,朝著十方殿匯聚。


    ……


    藏天峰上,廟堂深處。


    無名大尊盤坐於蒲團之上,雙目微微閉合,周身暮氣彌漫,如同一位將死之人。在他身邊,小冰兒同樣盤膝而坐,比初來之時,臉上少了幾分天真,多了幾分莊嚴與肅穆。


    “終於要開始了麽?”


    天地異象自然瞞不過大尊的耳目,隻見無名大尊手指輕彈,一道流光飛出殿外。


    片刻之後,了因快步走進廟堂。


    “弟子拜見尊者……”


    老和尚正要恭身拜下,卻被一股柔和之力輕輕托起。


    無名大尊對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蒼老的晚輩,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番感歎:“了因,你為佛宗日夜操勞,這些年來真是辛苦你了。”


    “阿彌陀佛!”


    了因雙手合十,臉上無悲無喜道:“尊者此話嚴重了,弟子三歲供奉佛前,六歲聆聽佛語,無欲無念,心安平靜,談不上操勞,何來辛苦一說。”


    “你這隻是心不累罷了。”


    無名大尊淡淡一笑,了因依然堅持道:“佛經有雲:心無負累,自然一身輕鬆。”


    “行了……”


    無名大尊笑容不變道:“我知道你佛法精湛,不想與你辯論,此次叫你過來,主要是有些話要與你交代。”


    “尊者請說。”


    了因態度恭敬,神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眼中閃過一抹悲傷,他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濃濃的離別之意。


    數十年的相處,了因是在無名大尊的看護下長大的,二人之間的感情極為深厚。雖然了因是個和尚,但這並不坊礙他對無名大尊的親近與尊崇。誰說出家人就一定要看破紅塵生死,佛若無情,豈能普度眾人,帶給世人祥和。隻要心中有佛,便能度己度人,


    小冰兒感受氣氛有些哀傷,不覺低下了頭,選擇沉默。


    無名大尊淡淡道:“了因,剛才的異象想必你應該知道了吧?”


    “恩,了因知道,天維之門即將打開……”


    說到這裏,了因猶豫道:“尊者真的決定放棄嗎?這是尊者唯一的機會,如果尊者能夠得到一些天地元磁,或許還能……”


    “還能苟延殘喘,是嗎?”


    無名大尊打斷對方的話道:“我早就心存死念,生機也已經耗盡,神仙也救不了我的……更何況,你以為其他大尊會給我這個機會嗎?佛宗現在的處境你應該比我清楚,一但我離開,佛宗將麵臨的下場可想而知。記得我曾經跟你們說過,不爭就是爭,嶽凡小友現在的力量還不足以護住整個佛宗,我的退讓同樣是給你們爭來了一線生機,否則佛宗早已在多年以前就不存在了。”


    “尊者……”


    了因痛苦的閉著雙眼,把頭低下。這一切的結果他早就知道,隻是他無力挽回,心中更是自責愧疚。


    一聲歎息,無名大尊道:“這次你與十二佛老古域之行,關係著佛宗的未來,所以我希望你們無論如何都要保證李嶽凡的安全,同時,一切行動都要聽李嶽凡的指揮。”


    “尊者放心,我們一定會讓護法平安歸來。”


    了因雙手合十,麵容異常堅定。


    淡淡點頭,無名大尊指尖閃爍,一道靈光飛向了因,沒入對方眉心:“此乃我這一生修行之感悟,現在傳承於你,希望你能有所參悟。”


    “尊者……”


    了因沒想到無名大尊會賜予自己如此珍貴之物,麵露驚愕道:“尊者何不將此感悟傳於護法,弟子何德何能……”


    無名大尊心中黯然,擺了擺手道:“嶽凡小友之路與我多有不同,如果將此感悟傳承給他,反而會誤他修行,將來成就有限!相比之下,你一直侍奉在我左右,聽我講道,可謂一脈相承,所以將此感悟傳給你反而更合適,如果你能突破桎梏,成就大尊之為,屆時佛宗再無憂慮。”


    “弟子資質愚鈍,久久未能有所突破,有負尊者厚愛。”


    了因聞言心中,沒有再推遲。


    無名大尊長長吸了口氣,緩緩道:“人之將死,其言亦善。我雖然無心向佛,但這些年的參悟卻讓我明白了許多道理。佛宗的教義乃是勸人向善、屏棄妄念、行善積德……這些本來都沒有錯,但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需知佛亦是人,需要時時明心見性,才能超脫苦海。你且看,有的佛徒會行善人間,作那功德之事,而有的佛徒隻顧修煉自身,不願去沾染紅塵,甚至還以度化為名,做那齷齪苟且之事。前者為真正佛子,功德無量,立地成佛。相比之下,後者更像是一群自私自利的無德之人,他們不但敗壞了佛宗聲譽,還斷送佛宗的氣運。佛宗會有今日之禍,正是上天的一種警示……”


    了因認真聆聽,不敢妄言。


    無名大尊看著對方,語氣稍稍緩和,最後提醒:“其實,佛宗經曆如此大難,同樣是上天的一種考驗,讓那些信念不堅、心存妄想之人自行離散,而剩下之人,才是佛宗隻精髓,這也是我為何不願佛宗廣施佛法的原因之一。所以,我希望今後的佛宗也是如此,不修廟宇、不建佛堂,不失功德,不忘善事……了因,你可聽明白了?”


    “弟子明白,不修廟宇、不建佛堂,不失功德,不忘善事。”


    了因拜倒在地,眼中滿是虔誠。


    這一回無名大尊沒有再阻攔,三拜之後他與佛宗的緣法也就散了。三百多年的守護,無名大尊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感受。


    輕鬆、不舍、還是一些別的念頭。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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