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過後,耶律克因為累了回到馬車上休息,雖然耶律喬毅和宋艾之間多了個聒噪的小家夥,但是尷尬的氣氛卻未因此而化解。


    “夫子,你猜猜我昨兒送叔叔什麽東西?”他開心地問道。


    心神恍惚的宋艾,根本沒心思去猜,“對不起,我猜不出來。”


    “你不是挺聰明的,就猜猜看嘛!”耶律克漾苦笑問。


    宋艾於是隨口說:“該不會是背了篇文章給大王聽?”


    “才不是呢!我送叔叔自己寫的字。”他開心的比手畫腳。


    “寫字!”宋艾笑著點點頭,“做得很好,你寫漢字非常有天分。”


    耶律克這才嘻嘻笑了,“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接下來他也困了,躺在耶律喬毅的大腿上,就這麽不知不覺睡著了。


    此時車廂內異常安靜,除了馬蹄聲外,就隻剩耶律克微微的鼾聲。


    宋艾倚在角落閉眼假寐,因為隻要看見耶律喬毅那張冷硬的臉,她就會心痛難受,與其如此,還不如避開。


    晚膳時間前,耶律喬毅一行人終於到了葛亞洱牧場。


    “哇……牧場到了,牧場到了……”耶律克率先跳下馬車,在曠野裏奔跑。


    “耶律克,別跑太快,小心跌跤……”宋艾也跟著下車,不知為何竟感到有些胸悶,於是撫著胸追他而去。


    耶律喬毅眯眼望著他們,跟著一語不發的往牧場的主屋走去。


    管理牧場的薑昆一見南院大王來了,立刻出來迎接,“大王,您終於來了。”


    耶律喬毅點點頭,而後步入屋內休息,薑昆立即命人奉上熱茶。


    他喝了口茶,不自覺的揉揉眉心。


    薑昆觀察了會兒,體貼的問:“大王,您不舒服嗎?”


    “沒。”他拾起臉又說:“我這回還帶了小少爺的夫子同行,記得要好生招待。”


    “是,大王。”


    “我先進房歇息一會兒。”說著,他便起身,步向後方的房間。事實上,他並非身體的疲累,而是心裏的倦怠。


    而這時在牧場上看著耶律克開心奔跑的宋艾不也如此嗎?


    唉……早知兩人間的氣氛會這麽僵,她就不來了。宋艾輕歎口氣。


    “夫子……夫子……”耶律克正喊著她。


    “什麽事?”她朝他走過去。


    “你瞧瞧這羊。”他笑咪咪地說;“很特別吧?”


    “嗯,的確特別。”眼前這羊毛短而粗,角大盤曲。宋艾不禁好奇問道;“這是什麽羊?”


    “它是一種夏毛淡褐、冬毛長而帶赤的高山羊,叫源羊。”他說完便得意的雙手抆腰,“從現在開始由我當夫子。”


    “你這小子,居然還記得那件事!”她笑著搖頭。


    “好不容易有當夫子的機會,我一定不會忘記。”


    “嗬……”她被他的模樣給逗笑了,抬頭望望四周廣闊的美景,風光雖美,但卻冷意刺骨呀!


    “我們進屋去好嗎?”她說道。


    “你冷呀?”


    “嗯。”她重重點點頭,“而且有點頭昏、呼吸不順。”


    “你病了嗎?!那我們趕緊回去吧!”他邊走還邊說:“我去告訴叔叔。”


    “不要,幹萬不要告訴他,我隻是微微不適,說了就掃興,說不定等我適應就好了。”現在她與耶律喬毅間的氣氛不太自在,她想讓他好好想想,不願事事依賴他。


    “可我叔叔曾說這病症不容輕忽,有時一開始沒啥症狀,但後來會愈來愈嚴重。”瞧他年紀不大,說起話來倒是十足大人樣。


    “會嗎?”她揉揉有些僵硬的腦後,“沒關係,先進屋吧!”


    她邊走邊吸著氣,直進了主屋,薑昆一見耶律克立即笑說:“小少爺,好一陣子沒見,你又長高了!”


    “真的嗎?我以後一定要比叔叔高。”他人小誌可不小呀!


    “這位就是宋夫子是嗎?”薑昆問道。


    “沒錯。”耶律克轉向宋艾,“這位是牧場管家薑昆薑大叔。”


    “薑大叔你好。”她對他微微曲膝。


    “宋夫子別客氣。”可見宋艾抬頭後,他立刻問:“夫子的臉色很難看,是不是不舒服?”


    “沒錯,她病了。”耶律克話一出口已收不回了。


    宋艾睨了多話的耶律克一眼後,才對薑昆說:“薑大叔,能給我點水喝嗎?就先別跟大王說,他難得來這裏休憩,我不想讓他擔心。”


    “……好,我不說,你快去房裏躺著吧!”


    在薑昆的帶領下,宋艾便先回房歇著了。


    不一會兒,薑昆送來湯藥,“薑大叔,這是?”


    “這是可以緩解頭疼的紅景天,對了,如果還不適就要起身做深呼吸,做愈久愈好,再不成就得下山了。”他細心交代著。


    “嗯,我知道。”她感激的點點頭。


    喝完湯藥後,她又躺下休息,就如薑昆所言,仍不能緩解不適,她隻好不時做深呼吸。


    ***獨家製作******


    到了晚膳時間。


    耶律喬毅看著桌上一堆豐盛的菜色,而耶律克在一旁吃得津津有味,唯獨不見宋夫子。


    “耶律克,宋夫子呢?”


    “她不——她說她困了,所以先回房睡了。”耶律克及時改口。


    “困了?”他眯起眸。


    “對。”耶律克一見叔叔那雙犀利的探究眼神,立刻埋頭繼續吃他的飯。


    “耶律克!”耶律喬毅重重一喝。


    “叔叔,你怎麽了?”耶律克驚嚇的望著他。


    “你老實說,宋夫子可有哪不舒服?”


    “不舒服?!”耶律克臉色一變,“沒、沒有。”


    耶律喬毅直接站起,走向宋艾休息的客房。


    這下完蛋了!“宋夫子,我可沒說出去喔!”耶律克目送耶律喬毅離去。


    到了宋艾房門外,耶律喬毅連門都不敲就走進去,見宋艾躺在床上不停喘著,才發現她似乎真的犯了高山適應不良的病症。


    “宋艾……”他坐在床畔輕喚她的名。


    她張開眼,一見是他便難受的轉開臉。


    “你怎麽了?”他挑眉望著她。


    宋艾搖著頭,“你出去……我沒事,隻是累了而已。”


    “頭痛、呼吸困難?”他沒離去,執意問道。


    “你……”


    “坐起來用力呼吸。”耶律喬毅將她扶起來,“快點……”


    她聽話的坐起,用力深吸了口氣,可還是無法緩解胸口的悶痛,“我……不行……”


    眼看她似乎真的很不好受,耶律喬毅當機立斷的移身至她身後,將雙掌貼於她的背上,將真氣灌輸給她。


    片刻後,宋艾的胸悶才漸漸舒緩。


    耶律喬毅收了氣後便問:“你不是住在山上?怎會不適應這樣的高度?”


    “可……也沒這麽高。”她隻好胡謅了。


    “當初柳師爺隻說你住在山上,並沒說清楚是哪座山,你到底是——”


    “不是說過我住在南方的一座島上嗎?你到底要問幾次?”宋艾氣得頂了回去。


    “嗬!現在倒有氣力對我吼了?”他冷哼,回身欲走。


    “等等……”宋艾喊住他。


    “還有什麽事?”他定住腳步,轉身冷睨著她。


    “嗯……謝謝你,我已經好多了。”雖不甘願,但該有的禮貌她還是懂的。


    “既然好了,就出去用膳吧!”丟下這句話之後,耶律喬毅便快步走出去。


    宋艾轉轉頸子,發覺自己真的舒服不少,也因為如此,饑餓感也產生了,於是她跟著步出房間來到用膳的地方。


    “宋夫子好些了嗎?要不要再喝碗紅景天?”薑昆一見她出來,立即問道。


    “好,謝謝薑大叔。”她甜笑著。


    “薑昆,你知道她不舒服?”耶律喬毅揚起眉,緊蹙的額頭說明他的不滿,“為什麽隻瞞著我?”


    “是我要他們別說的,我怕會讓你擔心。”宋艾立刻解釋,“你不要怪罪他們。”


    “你憑什麽替他們說情?”他微眯起眸,雙手抱胸看著眾人。


    “你到底怎麽了?”宋艾難過的站了起來,才剛清楚的腦子又眩了下,“我今天是哪兒得罪你了?為何要處處挑釁我?”


    耶律喬毅將碗筷用力往桌上一擱,“宋夫子,這是你對我說話的態度嗎?”


    “我知道你是大王,但我隻要求平等,這是最基本的人權。”明知他聽不懂,她還是要為自己爭取。


    “你說什麽?平等?人權?”他緊蹙起眉。


    “對!。”


    “你這女人是不是病得太重,開始胡言亂語了。”


    憤而站起身,耶律喬毅正要離開,正巧一名下人前來稟報,“啟稟大王,隔壁山果園的寡婦小嬙兒求見。”


    “讓她在大廳候著。”


    “是。”下人領命後便退了出去。


    耶律喬毅又倒了杯酒入喉,這才步出膳房。


    宋艾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小嬙兒……是誰?”


    “她是住這附近的寡婦,長得十分美豔。”薑昆照實說道。


    “每次我們來,她一定會過來。”耶律克插嘴,想了想又道;“她就跟牛皮糖一樣,老喜歡纏著叔叔。”


    宋艾莫名的心情低落,簡單地吃了幾口東西,“用完晚膳後,咱們就上課。”


    “什麽?”耶克律的小臉皺成一團。


    “你叔叔要你跟著來就是不希望中斷你的學習。”話雖這麽說,但她的一顆心卻直揪著,不知道他們口中的小嬙兒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不要,今天坐了一整天的馬車,好累喔!”他打了個嗬欠後就溜進自己的房間,不讓她逮住。


    “真是的。”她笑著搖搖頭。


    又喝了碗湯藥後,她基於好奇的往前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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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您這回怎麽隔這麽久才來?奴家想死您了。”


    小嬙兒寡婦果真長相豔美,身材更是豐腴誘人,尤其說話的嗓音嗲聲嗲氣的,足以今每個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被公事纏身……對了,果園的收成如何?”耶律喬毅眯起笑眼,端起酒杯與她對飲。


    “托您的福,一些蜜桃收成都算不錯。”她說著便走近他,嬌媚的倚在他身側,“明兒個去我的果園,讓奴家做點小菜招待大王?”


    “不用麻煩了。”他絕魅一笑。


    “這怎是麻煩呢?”她柔柔又道;“記得上回您說喜歡我做的小菜,就讓奴家表示一點心意。”


    說時,小嬙兒還故意觸碰他的手,誘惑的意圖非常明顯。


    而宋艾進入前麵主屋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她明知自己不該吃醋,可是她的內心仍無法克製的酸澀起來。


    撫著胸,她輕抽噎了聲,卻讓小嬙兒聽見了。


    她愣了下,回頭望著站在門口的宋艾,“你是誰?”


    “我……我是耶律克的夫子。”宋艾將淚水強逼回眼底,緩緩步出主屋。


    小嬙兒微微一笑,“沒想到大王這回還帶了女夫子來牧場玩呢!”她雖是帶笑說著,但仍可看出她眼底的妒意。


    “吃味兒了?”耶律喬毅笑望著小嬙兒。


    “人家可是夫子,我哪敢吃味兒呀!”她嬌笑著。


    “哦!”耶律喬毅看向宋艾,話中有話地說;“夫子又如何?若無心也沒用。”


    宋艾眯起眸望著他,隨即說道:“不打擾兩位,我去休息了。”


    “等等!要請宋夫子進去拿壇酒,和三隻杯子。”耶律喬毅不帶情緒的眼眸直凍結她的心。


    “是。”宋艾不知他的用意,隻得依令步向膳房,向薑大叔要了一壇酒和杯子,而後回到主屋,“大王,這是你要的酒和杯子。”


    “你也坐下一起喝幾杯吧!”


    “不了,我的腦子還暈眩著,喝酒怕又吐出來。”宋艾不懂,他明知道她不太會喝酒,為何還要這麽做。


    “看來夫子的身子還真嬌貴呢!”小嬙兒嘲諷道。


    宋艾無意與她爭風吃醋,隻想盡快離開,“你們慢慢喝吧!我不奉陪了。”


    “站住!”漫不經心的嗓音又從耶律喬毅的口中飄出。


    “把酒喝了。”他眼中散發的目光和說話的語氣,莫不挾帶著命令的意味,讓宋艾的心驀然一揪。


    望著他不帶感情的注視,宋艾勉強將酒喝下,眼神複雜的瞪著他,“這樣行了吧?”


    “替我們把酒斟上。”他就是不讓她走。


    宋艾頓覺委屈不已,可誰要她得罪他,隻好強忍不悅拿起酒壇為他們斟酒。


    “小檣兒,你剛才說明兒要親自下廚為我做些小菜?好,我一定準時前往。”說時,他還勾住她的腰,在她耳畔不知說些什麽,就聽見她嬌脆的笑聲揚起,兩人眉來眼去的。宋艾閉上眼,假裝沒聽見,隻一味地為他們斟酒。


    聊得開心,耶律喬毅又對小嬙兒說;“明兒個你可否帶我去果園走走?”


    “當然行,我還可以讓您帶點甜果回來呢!”她掩唇笑說。


    “隻有甜果嗎?”他挑起笑痕。


    “大王的意思是?”


    “你心裏有數。”此話一出,兩人再度瞹昧地笑開。


    宋艾再也受不了了,她無法繼續待下去,於是起身說道:“我突然想起耶律克還有一篇文未默念給我聽,我去看看他。”


    她丟下這話便轉身朝後麵急步而去,留下一臉怪異的耶律喬毅和小嬙兒。


    耶律喬毅回想起剛剛她那副傷心又憤怒的模樣,嘴角不禁勾起一道詭計得逞的笑弧。


    “這個女夫子真是不懂禮貌,我勸大王還是考慮換人吧!”大王還是第一次帶女人前來牧場,她一想到就覺得不對勁啊!


    “或許是該換了。”他眯起一雙魅眼,話裏含帶著其它意味。


    躲在門後的宋艾緊緊抓著衣襟,沒想到他會因為小嬙兒而要換掉自己!難道他之前說對她有感情都隻是花言巧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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