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字音落下,音節之中深處都帶著一絲絲的顫抖,因為壓製怒意而產生的顫抖。


    他發現他還是低估了這些人的血性,他剛剛才教訓過神機營的人,不止是為自己,也是為這些人教訓對方。


    如今,這些人反而跑來讓自己去給別人下跪,去道歉?


    天下間怎麽能有如此膽小懦弱之人!


    一個滾字落下,一個個天威營的士卒卻是下意識的便退出了營帳,互相對視一眼,九百多人再次轉過身去,向著營門的方向跑去,望著營門外的三十餘人,這九百多人紛紛跪下。


    “營副大人,我們千夫長不出來,我們幫他跪了。”


    “對,營副大人,他沒有跪,我們都跪下了,您就饒了我們吧。”


    “營副大人,別說跪十天,即使一百天我們也跪。”


    “營副大人……”


    蒙護由兩個心腹手下扶著,輕輕搖了搖頭,冷聲道:“本營副再說一次,要跪的是你們的千夫長不是你們,想要讓本營副放過你們,就去讓你們的千夫長來跪下!”


    “啊……我們不行?”


    “可是……”


    “千夫長,我們千夫長他不答應。”


    蒙護聞聲臉上卻是露出一道陰冷的笑意:“既然如此,那我再給你們一個辦法,你們可以自殘。


    你們自殘,總好過我們動手。我們神機營的手段,想來你們是清楚的。”


    “自殘?”


    “對自殘!”


    眾人之中,不少人很快反應過來,快速起身一臉笑意的向著鄭十翼的營帳跑去。


    鄭十翼的營帳又一次被掀開,同時一道道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千夫長大人,不行阿,我們去跪了,可是蒙護營副說了,我們跪下沒用,隻有你去跪才行。”


    “千夫長大人,還是你要去跪。”


    “千夫長大人,你快去跪下的吧,隻要你跪下,他們就不會再來報複我們了。”


    鄭十翼看著眼前再次出現的眾人,眉頭緊緊皺起,一張臉更是漸漸鐵青下來:“我說過,我不會去。不要再來打擾我修煉,出去!”


    “不,我們不會出去的!”


    “沒錯,千夫長,你若是不去下跪道歉,那我們便自殘了!”


    “千夫長,按照虎豹軍的規矩,每個軍營在平時都是有傷亡率的。若是我們的傷亡率過高,你便也會受到處罰!”


    “自殘,你們還有自殘的勇氣?”鄭十翼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或者說,你們寧願自殘,也沒勇氣去和他們拚命?”


    “拚命?我們拿什麽和他們拚命?”


    “是啊,那可是神機營,我們怎麽可能會是他們的對手。”


    “即便是自殘,也好過他們動手。千夫長既然你不去下跪,那我們隻能自殘了。”


    眾人之中,站在最前方的幾人說著,其中一人忽然抽出腰間的腰刀,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刀砍了下去。


    刀刃劃破他沒有甲胄保護的手臂,留下一道不淺的裂痕,一道殷紅的血液很快流下。


    第一個人動手,四周,另外幾個士卒很快動手,拿出刀來或是在腹部、或是在腿上、或是腰間砍下,其中甚至有人一刀將自己的一根手指砍了下來。


    “千夫長,你看我們可敢自殘?”


    “千夫長,你可想好了,若是你去下跪道歉,我們便停止自殘,你還是我們的千夫長。否則的話,我們傷殘過多,你定然會受到懲罰的。”


    眾人在最前麵幾人自殘之後,再次開口向著鄭十翼施壓。


    “你們怕他們,所以寧願自殘也不反抗,反而讓我去代你們下跪。”鄭十翼看著眼前這一張張臉怒極反笑:“他們會報複你們,難道我便不敢殺你們?”


    話音落下,鄭十翼體內一股殺氣衝天而起,抬手一伸,一把抓住眼前一個士卒腰間的長刀,向著之前那自斷手指的士卒斬去。


    呼呼……


    凜冽的勁風吹起,眼前的士兵隻覺眼前一道勁風吹來,那鋒利的刀鋒已經落到眼前,長刀快速舞動所帶起的勁風甚至吹的他的臉頰就像是已經被利刃割到了一般,生痛生痛的。


    隱隱約,他甚至已經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渾身上下一片冰寒。


    眼看下一刻,刀刃就要落到他的脖頸處。


    一側,一聲爆吼忽然傳出。


    緊接著一隻巨大的紅色身影躍起。


    鴻虎猛然從一旁躥出,一下將鄭十翼落下的手臂撞開。


    手臂受到影響,落下的長刀微微一轉,卻是砸在了一側,擦著那士卒的臉頰劃過。


    “噗通……”


    眼前士卒噗通一聲跌倒在地,渾身上下都不斷的顫抖著,一張臉更是蒼白一片,剛剛那一刀,雖然沒有斬落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卻感覺就好像是真的死了一般。


    即便是現在,他都感覺自己似乎是墜入了冰窖一般,就連五髒六腑似乎都要被凍裂了一般。


    鴻虎龐大的身軀攔在鄭十翼身前,不斷地勸說著:“冷靜,冷靜,先冷靜下來。”


    “冷靜?你讓我冷靜?他們這些人怕神機營的人,反而過來自殘威脅我,你讓我冷靜?”


    鄭十翼說著目光向著四周眾人望去,體內陣陣駭人的殺意湧出,向著四周急速蔓延而去。


    隻是短短的瞬間這一方空間似乎完全籠罩在他的殺氣之下,四周的空氣仿佛完全凝固了一般,變得異常的沉重,溫度驟降。


    陣陣殺氣衝天而起似是要將天際衝破一般。


    刹那間,眾人感覺自己似乎是墜入了橫屍遍野、血流成河的修羅煉獄一般,眼前站立的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渾身都染瞞了鮮血殺神。


    駭人的殺氣不斷的激蕩著,殺氣之濃鬱,讓不少天威營士卒都跌倒在地。


    殺氣,這殺氣太恐怖了,他們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恐怖的殺氣!


    即便以前在戰場上,都沒有感受到如此殺氣!


    這隻是一個人的殺氣!


    千夫長他真的是要殺了我們!


    眾人忽然間反應過來,眼前的千夫長這可是可以輕易擊敗神機營營副的存在。


    還有之前的那些資源,恐怕也不是他偷來的,而是他搶回來的。


    他還說,他一個人殺的人比對方所有人殺的人都要多。


    這……這恐怕也是真的,這種殺氣,要殺多少人才能有如此之強的殺氣!


    剛剛,他真的是要殺人!


    四周一時間變得一片安靜。


    安靜中,營外,神機營的叫囂聲卻是不斷傳來。


    鄭十翼眉頭頓時一皺,看著眼前眾人開口道:“現在,你們每個人拿上你們自己的武器,給我出去,去把神機營的人給我打走。”


    打神機營的人?


    眾人一下懵了,隨之紛紛搖起頭來。


    “不行啊,那可是神機營的人。”


    “我們怎麽可能是他們的對手呢?”


    “我們打不過的。”


    “我們不行……”


    鄭十翼體內湧出的殺氣再次濃鬱了一分,雙目死死盯著眾人。


    “不去?不去,那便去死。”


    話音落下,他手中的刀再次提起。


    “不要!”


    “不要啊!”


    “不要動手!”


    眾人感受著四周越發駭人的殺意,不少跌倒在地之人,甚至放聲哭了起來。


    殺人。


    他們現在可不再懷疑千夫長是在嚇他們,這種殺氣,這是真的要殺他們。


    神機營的人雖然恐怖,可最少還不會直接殺了他們,不動手,千夫長那便要真的殺了他們了。


    他們還能怎麽做?


    一個個天威營的士卒連滾帶爬的跑出鄭十翼的營帳,下意識的下抽出手中的武器便向著營帳門口跑去。


    才剛剛跑到大營中間,他們卻又紛紛停下了腳步。


    他們這是要做什麽,和神機營的人打?就憑他們?


    營門外,神機營眾人看著忽然抽出武器,衝了過來的天機營眾人,一個個瞬間懵住,緊接著陣陣嘲笑聲響起。


    “喲,他們這是要幹什麽?”


    “天威營的人那兵器,還真是少見,太少見了,今天終於漲了見識了。”


    “他們這是要和咱們幹架?來吧,快點把你們吃奶的勁使出來,讓大爺看看。”


    “天威營的人……哈哈……”


    一聲聲嘲笑聲不斷的傳來。


    天威營眾人看著對麵那三十餘人,一個個卻是開始向後方退去。


    “後退?再後退一步,死。不動手,死!”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聲音冰冷,仿佛是從冰封了萬年的寒冰中傳出一般。


    鄭十翼單手提刀出現在眾人身後,體內殺氣仿佛巨浪一般激蕩而出。


    前方,天威營眾人隻是被這殺氣波及到,立時感覺自己似乎是瞬間墜入了無邊地獄一般,殺氣猶如一柄柄鋒利的匕首抵在了他們心口。


    千夫長他要殺人!


    再不動手,千夫長就要殺人了!


    “殺!”


    天威營眾人最前方,一個身材有些矮小的士卒忽然大喝一聲,舉起手中的長刀向著前方衝殺過去,一邊衝殺著,還一邊發出一聲聲的哭泣聲。


    他的精神似乎已經崩潰。


    有第一個人衝出去,後方眾人對視一眼,紛紛衝了出去。


    一時間,喊殺身,哭聲混雜一片。


    蒙護被左右兩個心腹扶著,看著轉眼間衝到自己近前的天威營士卒,雙目中露出一道不可置信之色,這些廢物,這些沒有一點血性的廢物,真的敢和自己動手,和神機營動手?


    心中不信之下,一個碩大的拳頭已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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