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內最富麗堂皇的酒店「喜悅酒樓」今兒個可是高朋滿座、來客絡繹不絕,因為揚名整個北方,大夥兒耳熟能詳的一代名伶「銀露兒」將出現在這座酒樓內,為它的十周年慶駐唱表演。


    當此風聲一傳開,前來觀賞的王孫貴胄當真不在少數,甚至有些早已派了手下到後台偷偷塞了銀兩,好待會兒與她來個單獨私會。


    隻不過銀露兒自視甚高、眼高於頂,一般的有錢大爺她可不看在眼裏,她一心向往的,便是紫禁城內最為風流倜儻的五阿哥沙律。


    五阿哥愛新覺羅沙律對銀露兒向來寵溺有加,隻不過身分低賤的她絕對進不了宮門,當個平時玩玩的鴛鴦伴侶倒是不為過,所以今天銀露兒好不容易在北京城演出,他自然得捧個人場和錢場了。


    愛新覺羅沙律現年不過十九,卻已是位俊俏男兒郎,那英挺絕美的外貌、高超驚人的膽識,不知吸引了多少姑娘的青睞,往往在不知不覺中,把一個個少女的魂魄給勾懾住了。


    也因此,前來欣賞銀露兒演出的男人不少,偷覷沙律英挺飛揚外貌的女人更是不在話下,光這些男男女女,便將喜悅酒樓給擠得人滿為患。.


    然而,眾人絕沒注意到躲在後台角落處,有個小人頭正拉開簾幕在那兒直張望著,還不時對著她身側拿著南胡的男人說:「爹,還真可怕,怎麽會有那麽多人來這兒呢?」她小小聲地說,眼珠子轉啊轉的,突然黏上了沙律俊挺的臉龐。


    「今天是大吉日,酒樓的掌櫃說了,隻要我們好好搭配銀露兒姑娘的唱曲,定會得到不少好處,所以待會兒-可得躲到後頭,千萬別出聲啊!」


    「爹,為什麽我非得躲著,可不可以跟他們一樣坐在前頭看戲呢?」十二歲的紫妍雖然已半大不小了,但那雙骨碌碌的大眼睛、可愛的娃娃臉,更是將她的年齡降低了幾歲。


    「這可不成,下頭那些位子可都要用銀子買的,咱們是讓酒樓掌櫃找著參加這次的助奏,否則可是連進來都不可能啊!」紫老爹輕聲貼著寶貝女兒的耳畔說,還寵溺地摸摸她的小腦袋。


    「哦!」小小的嘴巴輕逸了聲,可眼珠子卻又不由自主地黏上了沙律。「爹,您認不認得那個男人?」


    「哪個男人啊?」


    紫老爹偷偷將幕簾掀得大一些,往外頭看了一眼,沒想到這一看,還真把他給嚇了一跳,「他……他不是五阿哥嗎?」


    「爹,您認識他啊?」小腦袋愈來愈往外探。


    「我哪兒認得?是有一回在酒樓拉琴的時候瞧見過他。」紫老爹趕緊將她小小的身子給逮進幕簾內。


    「爹,您別這樣,人家看不見他了啦!」小嘴噘得半天高,她滿是不依地說。


    「傻丫頭,看見他有什麽用,人家又不會是-的。」紫老爹哪會不知道小女兒家的心情,雖然紫妍才十二歲,可正是對男女關係產生好奇的時候,所以非得及時拉住她的心思,免得地做不切實際的幻想。


    「爹,人家隻是看看嘛!又沒說他是我的。」抿緊嘴角,隨即她又將幕簾給掀開了些。


    「唉!-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呢?待會兒要是被銀露兒姑娘瞧見,往掌櫃那兒一告,我倆可就吃不完兜著走,這個月的生活也堪虞了。」


    他們這種跑江湖賣唱的人能多賺一分就是一分,何況這次是那麽大的陣仗,事後的分紅定是不少,隻要能得到一筆為數可觀的銀子,那麽在冬天來臨前,他就可為紫妍添件好的新衣了。


    「呃!我懂。」小身子往後縮了縮,但是她仍不舍得將幕簾放下。


    紫老爹見她這樣,也隻能搖搖頭,喟歎了聲,「隨-了,小心點就是,我得去將南胡擦一擦,待會兒就要上場了。」


    「嗯!您去忙,我偷偷躲在這兒瞧就行了。」她的目光仍是這般情不自禁的盯著沙律那張俊俏的臉孔直瞧。


    見她這樣,紫老爹又無奈的搖搖頭,緩步離開了。


    紫妍瞧著瞧著,居然看見銀露兒姑娘朝那個五阿哥走了過去,還親昵地坐在他的腿上,一雙藉臂攬著他的頸項,貼著他的耳畔不知在說些什麽。隻見五阿哥笑咧了嘴,輕擰了下她的鼻尖,兩人根本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就在那兒打情罵俏起來。


    這一幕看在紫妍眼裏不禁心生奇怪,銀露兒姊姊看起來明明就比五阿哥大,為何還要做出這種惡心的動作呢?


    雖然她對五阿哥有著一份傾慕之心,但才十二歲的年齡還是不懂所謂的男歡女愛,隻知道他們親密的動作讓她看得很不舒服,如果有可能。她還真想把那銀露兒從他的大-上推下去,可她卻什麽也不能做。


    不過……五阿哥沙律的身影已就此深繞在她心底,久久不散……


    ★☆★☆★☆


    五年後


    紫老爹前陣子因沉-纏身,頓而急驟病逝。就此,他丟下了年僅十七的紫妍,讓她原本就拮據的生活變得更為潦倒。


    雖然如此,紫妍並不氣餒,她手裏直擦拭著爹爹所留下的南胡,心想自己可以接續他的衣缽,繼續四處伴曲兒賣唱。


    隻不過,當時女孩家都是以古箏、琵琶之類的樂器作為賣唱的工具,極少有人拿著南胡助唱,也因此,她的特異倒是吸引了不少好奇人的圍觀。


    這些年來,她隨著爹爹四處行走賣唱,可說是大江南北無一不到,而五年前名噪一時的銀露兒如今也已二十八,年華老去的歲數在名伶藝院中已漸漸消失了名聲,如今取而代之的,是北大戲班的紅角兒商淩淩。


    紫妍沒料到自己在中原繞了一圈,如今回到北京城,又遇上商淩淩在這兒開唱的時機,而她自然又被選為胡琴拉奏的人選。心想這也好,往往為那些大牌紅伶助奏都會有筆不小的分紅,以往爹爹要是得到這筆錢,總免不了要為她添些新衣,而今她能自己作主了,想將南胡收起來保存,換把古箏彈奏。


    正忙著幫忙整裏會場的紫妍心底突生一股觸景傷情的黯然。五年前刻劃在心底的男人身影一直盤旋在心中,隻是多年不見,他的身影已然模糊,更不知經過五年歲月的淬練後,他變得如何了?


    紫妍無法否認自己心裏的那份期待,她期待今天能夠再見到他,即便是一麵也好,她好將他的影像重新刻劃在心底,直到永遠……


    「紫妍,動作快一點,時間就快到了,快將椅子排一排,還有,挪出一些場地,讓淩淩姑娘有自由行動的地方。」酒樓掌櫃林大發的聲音頓時灌進她耳裏。


    她遊走的思緒立即拉了回來,連忙響應道:「好的,我馬上來。」


    林大發瞧著她那忙碌的身影,不禁想起數年前的往事。


    不知為何,他從沒忘記過這個小丫頭。還記得五年前她經常跟在紫老爹後頭,像個鬼靈精似的頑皮搗蛋,如今她雖然已長成一朵花,但五官仍難掩那淘氣可人的線條。也因此,就算事隔五年未見,再次見著她,他仍是倍感親切。


    紫妍忙著將兩排倚子拉開,好空出中間的空間讓商姑娘待會兒做表演之用,就這麽一直忙到天色暗了,進場的觀眾也愈來愈多,才不過一會兒工夫,就已是高朋滿坐、座無虛席。


    眼看底下嘈雜聲不斷,紫妍忍不住蹙緊眉,實難忍受這種氣氛。不過,為了生活,她也隻好學爹爹,凡事以忍耐為重了。


    「林掌櫃的,快,我的茶呢?」有客人在上賓席叫嚷著。


    紫妍一瞧,既然是在上賓席,應該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見酒樓裏的夥計們各個忙得跑上跑下,心想,就幫著林掌櫃一點兒忙吧!


    於是她便提著茶壺,絲毫不敢怠慢地走向那人,「這位大爺,您要的茶水來了,我幫您倒上。」


    「咦!-是誰?是喜悅酒樓新來的嗎?怎麽我從沒見過-?」對方一見著她,立刻色迷迷的緊-起眼。


    「我……我不是,我隻是來幫林大叔他的。」直覺這老男人笑容詭異,她提防地退後一步。


    「這樣啊!」他放肆一笑,「不知-是哪家姑娘呢?」


    「我……我不住在京城。」點點頭。紫妍正欲轉身離開,哪知道那老男人居然從她身後抱住了她。


    「放開我!」她嚇得臉色發自,不停地挪動身子想擺脫他。


    偏偏這老男人力大無窮,怎麽也甩不開,「別這樣啊!小妞,回去做我的九姨太如何?」


    「不要,快放開我!」紫妍緊張得眼淚都淌出來了。


    「不哭不哭,-這樣子我可是會心疼的。」


    他伸手想為她拭去淚水,卻被她一手揮開,「你別碰我,快走開啦!」


    「-這丫頭八成不知道我的身分,我不是別人,我可是皇上老子的弟弟景穆呀!」


    這就難怪了,為何一幹人隻眼睜睜的看著她被欺負,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助她一臂之力。


    紫妍聞言當真是愣住了,她開始擔心自己該如何逃過這老家夥的糾纏。


    「怎麽?嚇到了是不是?所以我說跟著我就沒錯,快,快來我-上坐。」


    他強拉她過去,就要將她往自個兒-上壓時,一道沉冷的嗓音突地在他們麵前揚起,「我說皇叔,您怎麽老毛病就是不改呢?」


    「呃……原來是沙律阿哥呀!」他裝模作樣地揚聲尊喊。


    嚇壞了的紫妍一聽見他這句話,立刻轉首一看。


    果真是他!雖然過了五年沒見,可如今一見到他,昔日模糊的影子也立刻轉為清晰了。


    好俊、好帥,如今一瞧,他似乎變得更成熟穩健了。


    沙律的目光這時正好與紫妍對上,也同樣被她那動人的容顏與柔美的線條給震懾了。


    「皇叔,您可以放手了吧?」沙律目光一緊。


    「這……呃、、好,當然好。」景穆在沙律強勢的眼神中,不甘心的將紫妍給放了。


    紫妍一得到自由,立刻閃到一邊,向沙律說「五阿哥,多謝您替小女子解圍。」


    「這隻是舉手之勞而已。」他轉過身,又像想到什麽似的猛回過頭看她,「-知道我是五阿哥?」


    「這……五阿哥的名聲揚遍整個北京城,又常在城內走動,小女子自然也見過。」紫妍的聲音不自覺的顫抖,她實在不喜歡在自己喜愛的人麵前說謊,可情勢所逼,她不得不這麽做。


    「哦?」


    沙律-起了眸,緩緩勾起唇角對住她懾魂一笑,這一笑又讓紫妍恍了神。


    他當然看出她的怔忡與癡迷的臉龐,於是道:「-很美,小心一些意有所圖的男人,當然也……包括我。」


    丟下這句話,他便扯著笑容,瀟灑自若地離開了,這飄逸放縱的俊魅又一次的帶給紫妍心頭一陣撞擊,久久未散……


    就此,紫妍便躲在簾幕後頭,偷偷地望著他,瞧著他在人群中談笑風生的模樣,心底漸漸的為他所癡迷,唇畔的線條也忍不住地跟著他的笑而笑。


    這時,她突然想起了五年前,她也同樣躲在這簾幕後望著他的情景。


    當時的她不過十二歲,可已對他有了喜歡、仰慕的感情,而如今她已是少女懷春,對他的那份暗戀又更加蒸發為一抹解不開的濃情蜜意。


    不過,她心底也有數,憑自己的身分根本配不上他,無論如何,他與她可有著雲泥之別,怎堪匹配呢?


    所以,她並沒有太大的希冀,隻求能留在這兒陪著他、看著他,這樣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就在她發愣的當口,卻突聞林掌櫃的聲音,「紫妍啊!趕緊準備準備,算算時間,商姑娘就快到了。」


    他的吆喝聲還真是響亮,把正在神遊的紫妍嚇了好大一跳。


    「好的,我馬上準備。」紫妍趕緊響應,接著便從包袱裏找出那把南胡,重新調整好了弦線,又將南胡輕輕擦拭了番,不久聽見外頭傳來鑼鼓喧天的聲音,掀開幕簾一瞧,便見商淩淩嬌貴地坐在一頂轎子內,由人吹著瑣-迎送而來。


    唉!要到什麽時候,她才能有這樣的排場呢?


    看著看著,紫妍心底驀然升起一抹欣羨,不過她並不嫉妒,因為人各有命,這事哪能強求呢?


    不一會兒,她又聽見林掌櫃的吆喝聲,於是她趕緊拿著南胡從幕簾走了出去,隻見商姑娘緩緩地由人攙扶下走著階梯登了台。


    望著她婀娜多姿的風采,蓮步輕移的步履,就連紫妍都看傻了,更何況是底下那些男人呢?


    往台下瞟了去,她的目光又情不自禁的膠著在最前排的沙律阿哥身上。


    他也如同其它男人一般,一雙眸子直盯在商姑娘身上,又哪會注意到坐在角落拉著南胡的她呢?


    商淩淩一上台,就坐在古箏前細細撫弄著,繼而奏出響亮的音律,而紫妍一幹人等也盡量拿出看家本領予以配合,於是這兒揚遍好聽的琴聲,而底下的人也都聽得如癡如醉。


    就在演奏中場,商淩淩突然離開了古箏,站了起來,以奧妙翩翩的舞姿回旋在台上,勾懾著每個男人的目光,連紫妍這個姑娘家都會看得渾然忘我,差點連要伴奏的事都給忘了呢!


    商淩淩就這麽舞了一段嫵媚挑情的舞姿,有些肢體語言還特別激浪入骨,直讓紫妍看得臉紅心跳,她垂下臉,調整好呼吸後才抬起眼,卻正好對上坐在第一排五阿哥肆笑的目光。


    她一愣,原本就嫣紅的臉兒更覆上了兩片紅暈,南胡幽揚的音律幾乎快被她拉得飄浮走調了。


    不過,接下來的情景可更是令她目瞪口呆!


    就見商淩淩緩緩地走下了棚台、往沙律阿哥的方向走了過去,最後竟大膽的從他身後摟住他,低頭吻著他的耳垂,還緩緩地朝著他的唇滑進。


    紫妍立刻低下頭,如果她有空閑的手,定得撫著躍動不休的心口,擔心一顆心會就這麽蹦了出來。


    於是她趕緊抽回視線,將所有注意力全都放在南胡的拉奏上,可她天真無邪的臉孔卻早已暈上了極不搭調的澀意。


    因為……因為她想起了那一回,她躲在簾幕後,銀露兒也堂而皇之坐上他大腿的一幕……


    雖然已事隔五年,但她至今仍是記憶猶新,隻不過這時的沙律比那時候更有男人味、更富魅力,也更成熟魅惑了。


    唉!難怪她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思,從五年前的好感轉為現在的愛慕,明知不可為,偏偏讓自己深陷,想想她還真是無藥可救呢!


    她忍不住又將眼睛瞟向那方,霍然又與沙律那別有玄機的笑眼相對。


    雖然他的目光是看著紫妍,可卻對著商淩淩做出調情、狎戲的動作。他伸出舌頭,輕劃過商淩淩的臉頰,還回身咬住她的耳垂,這些動作不僅令在場觀眾各個屏住呼吸、瞪大眼直瞧,連紫妍地無法控製的鼓脹了心口,將全身血液壓縮得激動流竄,差點兒呼吸不穩。


    不──她不能看,她又怎能看呢?


    她低下腦袋,閉上眼,專心與琴師們繼續合奏這曲「七裏香」,同表麵平靜的她,腦海卻不停回繞著方才的畫麵,或許……要她這輩子忘了都難。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耳聞商淩淩徐徐走近的歌聲,一張眼,隻見她掛著滿臉如沐春風的笑容,緩緩朝這兒走了來。


    可紫妍心底卻有著與她相悖的愁苦,一股說不出的酸楚在心底飄蕩。


    忘了吧……再想他沒有用……


    ★☆★☆★☆


    終於,漫長的戲曲唱罷,也到了休息時刻,紫妍立刻跑到後台,找了個隱密的角落暗自飲泣。


    可她沒有哭出聲,也不敢哭出聲,畢竟後台人來人往,雜亂得很,她一個人在這兒哭泣的話,定會引起眾多議論。


    不過……就算自己再怎麽差勁,這會兒也是她的私人時間,她用不著配合別人,也不用替別人裝飾門麵,現在能夠專心的做自己。


    就在這時候,一聲聲沉穩的腳步聲朝她身後走了來,心情煩鬱的她並沒有心思探究是誰,因此她仍舊靠著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怎麽了?這位姑娘看起來很傷心了?」沙律抿緊唇,笑看著她。


    一聽到熟悉的聲音,紫妍立刻正襟危坐,猛一回頭,果然看見了他。


    「看來,-認得我的聲音了?」他哭得如此恣意。


    「你……你有事嗎?」她立刻站起身,往後急退了數步。


    「-這是做什麽?之前和-說話的時候-沒那麽膽怯啊!怎麽這回看見我卻像看見瘟神似的直閃呢?」他直覺有趣的揉揉鼻子,揮開紙扇輕煽兩下。


    紫妍揚起眉睫,望著他這副瀟灑自若的神采,心想,就是因為有自知之明,所以才得保持著戰戰兢兢的態度啊!


    「您……您貴為阿哥,而小女子隻是個平民,是讓對您尊敬的。」她找著理由。


    「哦?」他-起眸,挑眉望著她,「我何時突然變得偉大起來了?」


    「您本就很偉大,是我方才疏忽了禮儀,還請五阿哥原諒。」紫妍又再次垂下腦袋,小手無措地相互交擰著。


    望著她無措中帶著可愛的肢體動作,沙律驀然暢笑了聲,低頭瞅著她,「小姑娘抬起頭啊!-就這麽垂著臉,可是要我折腰看-呢!如此一來,-又該當何罪?」


    紫妍一聽,立刻詫異地抬起頭,隨後竟然跪了下來,「請五阿哥恕罪……小女子不敢,這就跪著跟您說話。」


    「老天,-跪著還是垂著腦袋呀!那麽我該趴著-?」他肆笑地說。


    紫妍輕顫地抬起頭,「那麽五阿哥,您究竟是要……」


    「站起來吧!我不是皇上,不需人跪拜。再說,我不喜歡看著人家的頭頂說話,那麽美的一張臉,卻老閃躲著人,是想引人遐思啊?」沙律瞥著她瞬間又臊紅的麵頰,忍不住伸手擰擰她的頰,「-還真是可愛得緊,許人了沒?」


    紫妍驀地張大眼,淡淡地搖搖頭。


    「那就好。」他話語中的含義模糊地讓她心口直跳動著。


    「對了,我很少看見有姑娘家拉南胡,-怎麽會的呢?」他-起眼,眼睛瞧著她手裏緊捏著的那把樣式老舊、看來卻頗為結實的南胡。


    「那是我爹留給我的。」她有禮的說,「我從小到大看著他拉南胡,所以隻要有閑暇時間,我爹就會教我,所以這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麽。」


    她說的是實話,然而,一講到她爹,心底那份苦澀的滋味又浮了上來。


    看出她眼底的落寞,沙律有些了然地問:「又想起-爹了?」


    「我……」一陣酸楚在鼻尖淺淺回蕩,她告訴自己不能哭,哪知道他的安慰居然讓她又掉了淚,而且一哭不可收拾。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摟緊她的肩,大手撫去她的淚,沙律做出了異常親密的舉止。


    當紫妍發現他的動作已-矩時,她立即想推開他,他卻錮緊她的身子不肯鬆手。


    「五阿哥!」她驚慌的眸子一揚,對上他那帶著淺笑的眸采。


    「嗯?喊我有事嗎?」他咧嘴輕笑,那抹微笑卻透著幾許紫妍所不懂的輕狂。


    「下一場就要開始了,這樣子讓別人撞見總不好吧?」由於紫妍躲在角落,身後堆棧了好幾層高高的木箱,擋住了外頭的視線。


    「他們看不到的。」他溫熱的掌心攫住她的手腕,唇角露出了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待會兒商姑娘就會來這裏翻找她的衣裳,定會被她瞧見的,求您放手。」紫妍當真是好害怕,害怕他的霸氣,害怕他的直拗,更害怕他那飄浮不定的個性。


    「撞見又如何?我又不怕她。」他咧開嘴,笑得可恣意了。


    沙律那張如雕刻般的剛冷俊容,活生生是讓女人傾醉的臉,在他近距離的靠近下,紫妍竟忍不住顫抖起來,一顆心鳴如擂鼓,思緒全都胤了。


    「五阿哥,求您別這樣,小女子……小女子隻是跑江湖賣藝的,禁不起您這樣的玩笑啊!」才想往後撤身,哪知道沙律卻霍然摟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一攬,緊接著一對溫潤的唇隨即壓覆住她,細細舔弄了起來。


    「-還會說我是在玩弄-嗎?」他低啞的聲音竟吐於她的口中。


    從不曾這般狠狽過的紫妍繃緊了身子,連呼吸都不敢太大力。


    就在這時候,沙律竟然勾起嘴角,雙手緊扣住她的腰間,這動作還真是讓她吃了一驚,全身僵硬得不能動彈。


    「別……求您……」


    她的思緒紊亂,差點就被他這樣親昵的愛撫、舔吻迷亂了心,明知她不該就此沉淪,可她已是不由自主的就此陷入。


    陷入了心、陷入了感情、也陷入了那份從五年前至今仍不變的執著。


    見她羞澀的模樣,沙律眼底突地閃過一絲玩味,他輕攬了她一下,趁她不注意時,熱吻了下她的耳垂子。


    這樣的動作讓紫妍愣在當下,不知該如何是好,然而木箱外頭嚐雜的聲音卻讓她極為緊張,深怕有人就這麽闖了進來。


    「怕被人發現,嗯?」沙律眼神倏然-緊,恣意地笑了。


    「嗯!」她無措地點點頭。


    「被人發現又如何?我的身分尊貴,跟了我也會哄抬-的身價,別人就不敢欺負-了。」此刻他的眼光是慣有的幽冷。


    「什麽?」紫妍不解地看向他,因為這句話擊中了她心底的痛處。


    沒錯,她本就是一位身分低賤的賣唱女,和他在一塊的確是讓他給哄高了身價,不過,她也有她的自尊,怎容許他這麽糟蹋?


    「想不想試試?隻要我摟著-去外頭後台走一圈,非常快的,-就會和商淩淩一樣當上台住。」性感的唇道出了無情的話語,讓紫妍對他熱戀的心應聲而碎。


    「不用……不用麻煩,我習慣現在這種生活,高處不勝寒啊!」


    「哦?」他撇撇嘴,-眼審度起她的模樣,「那-認為我也是如此?」


    「這我怎麽知道?五阿哥,我得出去準備準備了。」紫妍心底又慌又亂,於是乘機轉身走出這個角落,卻不知才剛跨出去,她就看見商淩淩站在她麵前,以一副怨懟的眼直盯著她。


    偏偏這時沙律也尾隨著她走出那一方角落,曖昧的感覺頓時籠罩住這裏的每一個人,讓紫妍更是百口莫辯了。


    「-這個賤女人!」商淩淩一出口就是這句話。


    紫妍驚愕地往後一退,卻不巧撞上沙律的胸坎,他隨手將她一攬,抵在她唇瓣說:「怎麽樣?是不是很刺激,改天要不要再來一次?」


    他低嗄的嗓音還真足以讓所有人誤解這一切,她驚慌地搖搖頭,猛地推開他。


    「您為什麽要這麽說?我沒有和您怎麽樣啊!」紫妍的心思混亂,真怕自己會陷入萬夫所指的慘狀。


    這時,林掌櫃一聽聞此事,也連忙趕到了後台,當著沙律的麵說:「五阿哥,您能來賞臉,小老兒真的低開心,我想,這也是咱們商姑娘的麵子大,不過……紫妍是我從小看著她長大的,應該不會這麽不懂分寸,我現在就帶她離開。」


    紫妍滿懷著委屈,悶悶的跟著林大發走出後台。然而,就在拐出去的那一-那,她卻聽見沙律這麽對商淩淩說:「別生氣啊!她不過是個低賤的丫頭,我隻是陪她玩玩罷了,-以為我會放那種女人在心上?」


    「您這麽說奴家就放心了,否則我還以為五阿哥移情別戀了呢!」商淩淩嬌脆的聲音含帶著幾許嗲意。


    「-喲,還真愛吃味,想想看,她怎麽能跟-比呢?」


    紫妍在外頭頓住了腳步,想走,可雙腳卻不聽使喚,隻不停地顫抖。


    林大發也聽見了這些話,於是對紫妍搖搖頭,抓住她的手,將她硬是帶離了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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