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蘭就這麽被方子明強迫帶回了台灣。


    他騙她她的父親病重,急著要見她一麵。


    史蘭幾次打電話回去全是方玉華接的電話,還說她父親已病得無法起來接聽電話,在這種情況下,她怎能再安心待在紐奧良呢?


    但一回到台灣,她就知道自己被騙了,雖然她早己有預感會是這樣的結果,但看見方子明和方玉華兩人得意的嘴臉,她就恨不得再次離家,這次她一定要跑到他們怎樣也找不到的地方。


    當然,回家後遭到父親的一頓數落,他口氣不佳地詢問她究競是在胡搞些什麽?而她卻矢口不提有關展漠倫的事。


    但方子明愛嚼舌根的劣根性著實讓她受不了,他不斷的搬弄是非,把她說成一個不知檢點的女人。不過,反正她也懶得理會,這樣最好,仿如惡女的她,他還會想娶嗎?


    這陣子她隻能把自己關在房間,想著展漠倫,擔心他眼睛複明的情形。


    好幾次她都想撥個電話去詢間他的近況,但事後想想,她既然己答應劉敏瑩與他劃清界線,又何必再多此一舉呢?


    不過,思念他的心情卻是一天比一天深刻,她已不知生活還有什麽樂趣可言了。


    她煩悶不已地走出房間,打算出去走走,才剛下樓,就看見父親和方玉華兩人不知為了何事正在激烈爭吵著。


    父親急喘著氣,指著方玉華大聲怒罵道:“虧我這麽信任他,這些年來把公司業務漸漸交給他管理,就連一些財務我都讓他經手,想不到他把我這一生的心血全都給卷走了,他還是不是個人啊!”


    “你這麽說我根本就不公平,他拿了你的錢跑了,我可是一毛錢也沒分到啊!你幹嘛這麽冷冷的恥笑我、指責我?”


    方玉華兩肩一縮,委屈的淚就這麽撲簌簌的流下來。


    “究竟是怎麽回事?爸,您們別吵了,說給我聽聽。”史蘭走了過去,擋在劍拔弩張的兩人之間,暫時當起了和事佬。


    史達夫瞪了一眼方玉華,白花花的眉毛狠狠的打了個結,“她那個好侄兒,竟然把我公司那些向銀行借來周轉的錢全給卷跑了,這下可怎麽辦啊?”


    史達夫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冷冽的眼神始終瞪著方玉華。


    “那報警了沒?或許還可以抓到他。”史蘭也急切地問道。


    “我們早已報警了,可是警方說他已經逃到國外,這下要抓他可就難了。”


    方玉華無力地又說:“本來他以為把你帶回來,就有希望把你娶到手。想不到你一意反抗,寧死不屈!可能是他認為再這麽下去什麽也得不到,所以,就狠下心一不做、二不休,把你爸爸給出賣了。”


    方玉華看著史達夫眼底又重新燃起憤懣之火,頭一低,趕忙躲到史蘭背後輕啜了起來。


    史蘭歎了一口氣,看著父親把這股怨恨全都遷怒到方玉華身上,覺得也不完全合理,雖然她一向看不慣方玉華的驕傲跋扈,可是,她現在那副畏縮可憐的德行不也是報應嗎?


    “爸,看在您們夫妻一場,而且錯也不完全在方阿姨,您就原諒她吧!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該怎麽把方子明找回來,還有,積欠銀行的那筆錢該怎麽償還才是重點。”


    史達夫揉了揉眉心,隻好說:“明天一早我就去公司看看,想想看有什麽補救的方法。”


    ☆☆


    經過半個月的調養,展漠倫的眼睛已經完全康複了。這段期間他派林管家不斷打聽史蘭的消息,終於從陸陸續續得回來的消息裏,對她有了全盤的了解。


    史蘭是“史氏企業”董事長史達夫的獨生女,芳齡二十五歲,t大三年級肄業,於三年前……


    以下這些資料他大都明白。


    不過,接下來的消息可就令他憂焚不已—“史氏企業”已於日前被代理董事方子明卷款兩億元潛逃,現在不知去向,如今史達夫陷入一籌莫展、狼狽不堪的處境,已到了被銀行查封資產、清算公司的地步。


    看到這兒,展漠倫立刻下了決定,他拿起話筒撥了一通電話給銀行,找到副理交代了幾句話,這才安心地掛了電話。


    “林管家,你馬上幫我買一張回台灣的機票,另外幫我做些事情。


    “少爺你盡管吩咐。”


    他由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交給林管家,“照裏麵的指示去做,千萬別出差錯。


    “是的,我馬上就去辦。


    展漠倫這才揚起許久不見的笑意,重見光明的雙眸中熠熠生輝地閃爍著魔魅之光,性感的唇瓣也彎成一道迷人的弧度,這回他可是勢在必得。


    ☆


    自從公司出事後,史蘭便隨父親在公司裏忙上忙下,忙得幾乎是焦頭爛額、灰頭土臉。


    她纖細的小手不停地按著電話鍵,向幾家熟識的公司與財團請求資助。可是,大家都在現實的考量下予以拒絕了,這對她而言真是個重大的打擊。


    想不到以往交情甚篤的叔伯、稱兄道弟的朋友,一碰到錢的緊要關頭,全都變得六親不認,老死不相往來。


    這真是人情的悲哀啊!


    她輕揉著眉心,正在捉襟見肘之際,史達夫突然推門而人,咧著嘴告訴她,“小蘭,我們有救了、有救了!”


    “爸,究竟是怎麽了?”她已好幾天不曾見父親這麽笑過了,難道他已找到願意慷慨解囊的朋友了?


    “你知道嗎?我們公司的戶頭上突然多出了兩億元,也不知是誰匯來的,還真是為我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不知道是誰匯來的?”她皺著眉,直覺事情不單純。


    雖然說這世界上不乏善心人士,但是,兩億元可不是筆小數目,誰會以隱姓埋名的方式把錢匯給不相幹的人呢?


    “對方未留姓名和各種線索。”


    史達夫想了老半天,卻怎麽也想不出他認識的朋友裏會有這種好心人。但無論如何,這筆錢真的幫了他們天大的忙,若知對方是誰,他一定曾竭盡心力回報對方。


    “那種來路不明的錢我們不能收啊!”史蘭義正辭嚴的說。


    “丫頭,你說的是什麽蠢話?咱們四處借都借不到,人家平日無故送上門你還拒絕,這說得過去嗎?我們不過是向他借來一用,日後還是會還給人家的。”


    他根本不肯接納史蘭的意見。


    “可是,爸—”


    “你別可是了,我已經決定先拿來應急,等那個人肯現身的時候,我一定會好好的答謝他。”丟下這句話,史達夫就興高采烈地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史蘭虛乏地坐回椅子上,整個太陽穴都在隱隱作疼.她怎麽也理不清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算了,或許是辦公室裏的冷氣吹久了,她隻覺得頭昏腦漲。再看看外頭豔陽高照的好天氣,她突然想出去曬曬太陽,把這陣子的鬱悶煩躁,以及思念“他”的心情全都曬幹蒸發掉,或許會好過些。


    收拾好桌麵上的東西,她走出辦公大樓,先到繁華的東區繞了一圈,然後沿著忠孝東路往西邊走……就這麽漫無目的的也不知走了多久。


    正在她覺得腳酸酷熱之際,突然,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停在她身側。


    從駕駛座裏走出一位陌生的男人,年約四十來歲,非常恭謹的對史蘭說道:“請問,你是史蘭小姐嗎?”


    “我是。請問你……”她客氣地反間。


    “我們家主人想請史小姐去個地方,希望你能光臨。”那人答道。


    史蘭一陣仿徨,因而又間:“你們主人是誰?我認識嗎?”


    那男子鞠了個躬,以歉然的嗓音回答,“史小姐,很抱歉,我們主人要我別說出他的名字,隻要史小姐隨我前往就行了。”


    她秀眉緊蹙,眼神揚起了一抹警覺和防備,“你不告訴我對方是誰,我又怎麽能信任你隨你前去?”


    她怎麽也想不通世上怎麽會有這種人,看來她最近遇上的意外還真不少。


    “我們絕無惡意,史小姐若無法光臨,我們主人會非常失望的。”


    史蘭看了他一眼,又想了想,反正她現在也處於無聊狀態,這人看來端莊正直,應該不是什麽壞人吧!


    如果他對她真有什麽歹念和企圖,老早就可以把她架上車,不用征詢她的意見了。於是她回道:“好吧!我跟你去。”


    史蘭上了車,看著他轉了個方向直往北上。半個小時後,她發現車子已開進基隆,往基隆港的方向邁進。


    “你究竟要帶我去哪?”她不禁緊張了起來。


    “史小姐,請你放心,就快到了。”那人還是原來那副麵無表情的淡漠,隻是必恭必敬地回答間題。


    果然,不久後,車子緩緩開進基隆港,突然,她的視線被眼前一幅壯觀又意外的景象給震懾住了!這股好心情已完全取代了她方才的惴惴不安。


    好熟悉的畫麵啊!


    眼前是一艘遊輪,上麵懸掛著各色的彩球,而且煙火四射,就像那天她在密西西比河畔所見的一模一樣。差別就在於當時她看到的不過是一艘遊艇,而這艘卻是大了百倍以上的遊輪啊!


    “史小姐,請!”鬼使神差似的,她隨著方才那男子上了遊輪,上麵雖空無一人,但布置得極溫馨典雅又精致。


    心底不知怎地,她已有了幾許期待……似乎已預知了什麽……


    繞過二樓甲板,她被帶到一間頭等艙,這時那男人才退下。依常理,她該防範、她該逃,但她心底極欲知道這艙內究竟是誰在等著她?


    以顫抖的手扭開門鎖,她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人,第一眼見到的是個身著白色亞曼尼西服,背對著她的男人!


    他站在窗邊,遙望遠力飛翔的海鳥……


    她怎能忘了他,即使是背影,即使他燒成灰,她都認得啊!


    “漠倫……”她以微顫的聲調喊出了口。


    這時,那背對著他的白衣男人終於轉身,眼光黝深如火,嘴邊劃出一朵笑弧,“你來遲了,你讓我等了好久好久,兩年前將第一次委身給我的蘭蘭。”


    史蘭一震,心悸道:“你知道?”


    “就在你我重逢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他重見光明的眼中含帶著濃烈的深情,讓她心動不已。


    “你是怎麽知道的?”她一步步走近他。


    “待會兒再告訴你。”他一個箭步走向她,把她抱個滿懷,緊得像是要將她揉人他體內,深深嵌人。


    “知道我有多想你,你想死我了!原諒我在紐奧良對你的出言不遜,對你的輕蔑之語,那全不是真心的,我是因為生氣,所以才—”


    他迫不及待地以灼熱的唇印上她的……


    “漠倫……你……”她雙頰微醺,嬌喘連連地說不出話來。


    “我愛你,蘭蘭——”他再次緊緊地擁住她,兩人間不留絲毫空隙,是如此地親昵接近。


    她輕輕推開他,顫著聲問:“你什麽時候來台灣的?你怎麽找到我?又—”


    他立即以吻來堵住她一連串如連珠炮的問句,綻放出一絲迷人的微笑。“你提出一大堆問題,要我怎麽回答你?”


    “那就一個一個回答啊!”她眼底閃著黠光。


    “我昨天晚上就到台灣了。我一直期待著與你相聚,我甚至還派人跟蹤你,硬是要人把你帶來這裏。”他咧開嘴俊逸的一笑,“你的事當然逃不過我的調查了,既然有心,你又怎麽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呢?”


    史蘭甜甜的一笑,回視著他那雙燦爛又深黝的雙眸,“你的眼睛全好了?”


    他點點頭,“為了你,我天天警告它得趕快好起來,你想它敢不快點好嗎?”


    他的話逗笑了史蘭,突然,她腦子裏靈光乍現,以一雙詢問的眼神凝視著他,“既然你調查過,就應該了解我目前的狀況,今天早上那筆意外之財是你匯進來的?”


    展摸倫一愣,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隻能坦然地點點頭。


    “你哪來那麽多錢?你娶了劉敏瑩是不是?”她急退一步,神情中充滿了恐慌。


    她那副驚恐的神情,讓他明白她是在意他的,於是他釋然的一笑,“沒有,我怎麽可能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我展漠倫早已認定這輩子唯一的新娘就是一個名叫史蘭的女孩,不管她願不願意,我都娶定她了。這船上我已請來了許多見證人,這回她是怎麽也溜不掉了。”


    史蘭是驚喜,更是不解,“你沒娶她?那你哪來那麽多錢?你的公司又怎麽辦?”


    他擰擰她的小鼻尖,“你愛問問題的毛病仍是不改,讓我坦白告訴你吧!其實‘遠陽’那個空殼,我根本就不在意。近三年來,我私下成立了一家公司,請了幾位好友幫我負責。自從明白自己是被陷害後,我就告訴自己不能倒下,於是我排除萬難,重建信心,要讓打倒我的那人後悔自己的所做所為。”


    他俯身輕舔著她細嫩的耳垂,在她耳畔低語,“不怪我沒把實情告訴你吧?因為薛耀文太狡猾,我答應我那些夥伴在未將他繩之以法前,不把公司曝露出來的。還好這三年來我們創業有成,賺了不少錢,相信我,我不是蓄意要欺瞞你的。”


    她愈聽愈震驚,望著他的眼裏滿溢著感激與動容的淚光,“不怪你,我怎麽會怪你!除了愛你之外,我已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那麽就答應嫁給我。”他已按捺不住地將她撲倒在艙內的一張大床上。


    “伯父同意嗎?他心目中的媳婦人選並不是我。”她雙手抵住他,星眸含帶著一絲霧氣。


    “放心,你絕對是他最中意的媳婦,其實他也不喜歡劉敏瑩,隻是為了挽救‘遠陽’,他不得不逼我妥協。前陣子薛耀文鬧出大事,兩年前的事也一並抖出,現在他已伏法,‘遠陽’已從回我們手上,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他笑意盎然地撥開她的手,大手擄住她的身軀,在她敏感的身側遊走。“唯一不滿足的大概是還沒有孫子可以抱抱吧!所以,今天我得加緊努力……”


    她忍不住酥癢的道:“嗯—可是我還沒和我爸……”


    “放心,這世上已找不到像我這麽好的女婿了。”


    他蕩肆一笑,迅速褪掉她一身高級套裝,讓她一絲不掛地躺在他身下。


    “倫……我……”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她仍無法置信。


    “什麽都別說,我隻要你答應嫁給我。”


    他已用全身的重量壓縛住她……


    艙房內不時逸出低吼與沉重的喘息聲,配合著海浪狂嘯的音律,激蕩地飄揚在太平洋上。


    不久,禮堂的結婚進行曲響起,仿似在催促這兩位新人。


    亦讓這艘愛之船傳遍喜氣洋洋的樂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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