閭丘仲卿的話像一記石頭激起千層浪,讓李英沉默半晌不能言語。<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是借道?還是不借?如果借道,一旦失手,自己就成了大宋的叛賊,沒得活路;如果不借,將來李筠等人真的起義成功。把趙匡胤兄弟滅了,自己也沒得活路;如果借了,五千兵馬恐怕還不時趙光義的對手,要再派些自己的人馬襄助;可如果不借,這是最好的機會,難得隻有趙光義一支隊伍,要是等慕容延釗石守信他們來了就更沒機會了----政治投機是最難的抉擇,李英一時熱血沸騰想聽從閭丘仲卿的建議,一時又冷靜下來畏首畏尾。


    閭丘仲卿沉聲勸道:“李大人,不要再猶豫了。要起事就要快,如果不趁著今夜這絕好的機會除了趙光義,萬一援兵來了就再沒有機會。你別忘了趙賊也是一夜就黃袍加身。把當今的皇上趕下了台啊。機不可失!”


    看李英還在猶豫,閭丘仲卿索性從袖中摸出地圖,將如今的軍事要地細細分析給李英,李月娥在窗下聽得心驚膽戰,此時也顧不得繼續聽下去,踮著腳匆匆忙忙跑到側門溜了出去。


    趙光義今夜又是難眠,他已經很久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閉上眼睛,朝廷的事,家中的事,都讓他心裏沉甸甸的。一夜之間,這江山就成了趙家的,這事總讓他有些不踏實。他不知道二哥趙匡胤能不能睡踏實。趙光義總覺得自己走過的每一寸土地。都彌漫著周朝遺留的氣息,雖說這場政變是不見血光而且快穩準的,但背後又有多少看不見的蠢蠢欲動。趙光義不敢想象。一如如今他來的乾州,以前是毫無芥蒂的,可現在,他也斷定不了這裏是不是個安全的地方。(.)


    正輾轉著。營帳外的士兵稟告著:“大人,有位叫李月娥的姑娘求見。說是有天大的急事。”


    李月娥又回來了?趙光義忙坐起身披上衣服:“讓她進來。”營帳外有下人進來點上燈燭。


    李月娥急匆匆地就跑進來了。興許是路上跑得急,腳上的鞋子濕漉漉的還沾著剛下完雨的泥,頭發也一綹一綹,胸口一起一伏地直喘。看到趙光義也顧不得行禮,雙手扶著腿大大喘了幾口氣,邊喘邊說道:“公,公子,快跑---有人要來抓你----”


    趙光義一怔,隨即淡淡勾唇道:“慢慢說,先坐下歇著。”


    李月娥四周看了看,也沒看到椅子,大步向前走了兩步,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到了趙光義的床上,用力喘息了許久,才稍稍呼吸平靜了些,看著趙光義著急道:“我說的都是實話,快跑吧,李筠的部下來了,要趁著今夜抓公子呢。”


    趙光義“哦”了一聲,立在幾步開外,吩咐下人端茶進來,又問著李月娥:“帶了多少人馬?”


    “五千。”李月娥答著。


    “那不足懼。”趙光義挑了挑唇際,五千兵馬就想捉他?


    “哎呀,不隻是五千---”李月娥吞吞吐吐有些說不出口,五千隻是閭丘仲卿帶來的,如果父親李英糊塗,施以援手,那就不是五千而是好幾萬兵馬了。隻是她怎麽和趙光義說啊,總不能說自己的親爹也有可能會帶兵過來,那不是落實了爹的謀反之罪?李月娥糾結著。


    趙光義看著李月娥問道:“還有?莫非李大人也會為虎作倀,幫李筠一起?”


    李月娥低下了頭,咬了咬唇,猛地抬頭道:“我想我爹不會那麽糊塗的,隻是李筠的部下不停嗾使。[]公子還是不要詢問這些了,趕緊想想怎麽逃脫是真。”


    趙光義沉默不語。此次前來乾州,一方麵這裏攻打潞州是最合適的地理位置;再者,之所以三路兵力沒有匯同出發,而是選擇趙光義先到乾州,等慕容延釗和石守信後到,固然有調動兵力需要時間的原因,但最主要也就是試探李英的動向。畢竟大宋初建,先前周朝的舊臣都是什麽心思不得而知,隻有這麽一輪一輪,一次一次地試驗,淬煉,才知道誰有叛逆之心,誰能收為己用。隻是沒想到,李英也會和李筠沆瀣一氣,趙光義有些惋惜。上縱餘亡。


    李月娥看趙光義不吭聲,舒了口氣,正要說話,忽然外麵已經嘈雜起來,有士兵來回跑動的聲音,兵戈相擊的聲音。一個士兵衝進來稟告道:“大人,有人偷襲大營。”


    趙光義看了看李月娥,冷聲道:“抓活的。”士兵應聲出去。


    李月娥的心又揪了起來,不會爹也親自來了吧?此時的她最是糾結,又怕有人衝進來綁了趙光義,又怕爹在外麵被人傷了,李月娥急得從床上竄了起來,來來回回走著。


    不過片刻,士兵又衝進來稟告著:“大人,不好了。乾州的堤壩被人放開了,現在水把橋淹了,我們河對岸的士兵過不來了。現在正在找船過河。”


    趙光義帶的人馬分三處駐紮著,趙光義這邊是是挨著乾州城,另外的兩處在一河之隔。本來春天是不用擔心水流上漲無法渡河這種問題的。但這條河的上遊是個蓄水的堤壩,如今李英也是豁出去了,竟然把堤壩都瀉了。趙光義眉頭皺得緊緊:“亡命之徒。隨意決堤放水,他就不怕淹了兩岸的百姓嗎?”


    李月娥又羞又騷,這種事爹也做的出來。但也無可奈何。趙光義急忙吩咐下去:“命令士兵不要渡河,趕快去上遊把堤壩攔住。以免水繼續衝下來傷了無辜的百姓民宅。”


    士兵有些猶豫:“可如果隻有我們這裏的兵力,隻怕不足以抵抗叛軍。”


    趙光義冷冷抽了抽嘴角:“違令者斬。”士兵沒敢繼續回嘴,忙照趙光義吩咐的去做。


    兵戈相向的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是要打進來了。趙光義從營帳門口拿了槍衝了出去。外麵黑壓壓的敵軍圍了進來,趙光義掂了掂手裏的槍,正準備衝上去。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趙大人,何必還做殊死相抗呢?不如束手就擒豈不是大家都省事?”


    趙光義抬眸一看,閭丘仲卿和李英從外麵闊步走了進來。閭丘仲卿一臉成功在即的喜色,李英卻是神色陰晴不定。趙光義不由冷哼了一聲:“李大人,晚上我們才喝過酒,又見麵了。”


    李英臉上一絲尷尬,沒有接話。閭丘仲卿說道:“趙大人若是就此停手,我們一起喝酒才好。”轉而陰沉道,“若是不肯,那隻怕這輩子都再也喝不到酒了。”


    趙光義冷笑了一聲,剛要說話,從身後傳來俏生生的一句:“爹!”


    李英一愣,定睛一看,隻覺得全身都僵住了,血都要倒流回去。李月娥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把外袍脫了,隻穿著中衣從趙光義的營帳裏走了出來,脖子處還敞著,李英急得一個箭步衝上去:“你怎麽跑到這兒了?”


    李月娥忙躲到了趙光義的身後,聲音幾分輕顫:“我就來了嘛,你說怎麽跑來了?倒是爹,你怎麽來了?還帶著這麽多人?”


    李英抖著手指著李月娥:“你,你,你個姑娘家,這,這算什麽?”


    李月娥甩了甩額前的頭發道:“我對趙公子的心意,爹一直都知道嘛。再說當年皇上還曾許了我和趙公子的婚事呢。如今我和趙公子情投意合,做什麽也不算逾矩啊。”


    李月娥說得幹脆,李英聽得腦子轟的一聲響。李月娥心許趙光義他是知道,可他萬萬沒想到李月娥竟然能半夜跑到趙光義的營帳裏,還----這讓他的老臉真沒地方擱了。李英抬手就想給李月娥一巴掌,李月娥往後一縮,輕輕挽上了趙光義的胳膊。


    閭丘仲卿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出,看著李英微蹙眉道:“李大人,令千金還真是個不拘小節的人。”


    李英的臉都羞臊得發燙,他雖說是個武將,可自己未出閣的女兒公然從一個男人的營帳出來,完全不顧禮法,簡直顏麵掃地。李英看著趙光義怒喝道:“沒想到你是這麽不顧廉恥之人。我這就替月娥主持公道,取了你的性命!”說著就對著趙光義衝了上去。


    趙光義向後輕輕退了兩步,李月娥大聲喊道:“爹,你糊塗了啊!女兒已經是趙公子的人了,你要是取了他的性命,我就是寡婦,這輩子都沒的好日子了。爹!你好好想想吧!”


    李英衝著趙光義劈過去的掌又生生收了回來,咬了咬牙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一聲長歎“唉,孽障!”


    閭丘仲卿看情況不妙,急忙說道:“李大人,家事回去再議,先把趙光義捉了要緊。”隨即向後吩咐道,“把他拿下!”


    李月娥擋了上來,衝著李英大聲道:“爹,我已經跟了趙公子,以後無法再嫁。你要是捉了他,女兒也沒法活了。”


    李英聽得氣血上湧,一個女孩家,在這麽多將士麵前沒羞沒臊,他恨不得把李月娥揪回去狠狠甩幾百鞭子才解氣。但氣歸氣,有一點至關重要,那就是李月娥跟了趙光義,那趙光義就成了他女婿,他還怎麽能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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