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長長的頭發披散著,臉白得像紙一樣,正靠在床頭,眼神空空地看著前方。[.超多好看小說]這兩天她的日子過得更加淒惶。符雪嬋每天戰戰兢兢神神怪怪,時不時就拿府裏唐地來的下人撒氣。靜淑苑裏除了貼身服侍小桃的書玉寶珠,還有粗使的下人。來來回回的議論聲傳到小桃的耳朵裏,直扯得她心疼。從下人,到官妓,如今是妖,連人都做不得了。小桃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到底是怎麽了。再想到自己帶累其她的唐人,心裏就更加灼痛。符雪嬋恨的,無非就是她而已。小桃隻覺得一刻都不想在這裏繼續呆下去。


    趙匡義推門進來的瞬間,小桃有些恍惚,待看清來人,緩緩地挪著下床。趙匡義看小桃安好,剛才揪著的心放了下來。看小桃向自己走來。有些微微訝異,站在原地沒有動。


    小桃走到趙匡義麵前,忽然跪了下來,大大的眼睛空洞而淒涼地看著趙匡義:“大人,求你放了小桃,讓我回南唐吧。”


    趙匡義定住了,從指尖到心底,瞬間涼透。眼看著自己深愛的女人跪在自己麵前,卻是求他放了她,趙匡義第感到一種錐心刺骨的痛,伴著一種冰涼的寒意,把他的全身變僵。趙匡義蹲了下去,抬起小桃的下巴,沒有表情:“為什麽?”


    小桃拚命搖著頭,眼淚撲簌:“放了我。放了我吧。我熬不下去了。”


    “熬?”這個字刺得趙匡義很疼痛,和他在一起是熬?他怕符雪嬋傷了她,想了一切辦法護著她,最後竟成了“熬”。趙匡義盯著小桃問道:“有人進來了?欺負你?”小桃搖頭。


    趙匡義接著問:“有人打你,罵你?”


    小桃搖頭,符雪嬋沒有打她罵她,卻比打罵她還難受。(.$>>>棉、花‘糖’小‘說’)趙匡義繼續問道:“沒吃飽?沒穿暖?”趙匡義的語速加快,“還是書玉寶珠沒有服侍好?”


    “不是,都不是。”小桃拚命搖著頭,她不知道怎麽說,隻是不停重複著,“我待不下去了。”宏宏匠技。


    趙匡義低吼著:“都不是,那是為什麽?”趙匡義捏著小桃的手力氣不由大了,“要回南唐見他嗎?”


    小桃的心一緊,沒有再說話。隻是看著趙匡義,眼神裏除了空洞。就是陌生。


    這樣的神情刺得趙匡義更疼,看著小桃淡淡笑了:“不要想。我說過,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我的府裏。我不會放你回去的。”說完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小桃跌在了原地,腦子一片嗡嗡聲,她不想死,可是怎麽才能離開這裏啊?!


    趙匡義一臉鐵青地回到符雪嬋的臥房,卻剛進門就被滿屋的符咒看得眼花繚亂,皺眉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符雪嬋忙把手放在唇上:“噓。”繼而低低說道,“別大聲說話,褻瀆神靈。我請了法師做法,如今我們的臥房八個方位法師都貼上了符,百毒不侵。妖氣再也沒法侵入了。”


    “妖氣?你亂七八糟說些什麽?”趙匡義素來不信怪力亂神之說,有些反感。


    符雪嬋有些不滿:“你再繼續褻瀆神靈,就該不靈了。你知不知道如今府裏已經被妖氣侵襲,你自己都是濁氣纏身。法師說了。妖生南方,草木俱涅,我們府裏就是南方的草木之妖----”


    “荒唐!”趙匡義用力一拍桌子,緊盯著符雪嬋問道,“妖生南方?葉氏是妖?”


    符雪嬋看趙匡義生氣,勾唇冷笑道:“我可沒那麽說,但府裏的唐人,是該都去去晦氣。(.無彈窗廣告)我已經給下人們做過法了。你的葉氏,我可一個指頭都沒碰。不過這屋前屋後,該貼符咒,該潑聖血的地方,我都一個沒落潑了。”


    趙匡義的眉頭皺得更緊,也不禁冷笑:“你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你不是大字不識的村婦。怎麽如今的行為這麽可笑?”趙匡義心中有些了然,難怪小桃想走,符雪嬋這種裝神弄鬼的確讓人心裏不適,但是就這點小事,就值得要走?趙匡義仍舊無法理解。


    符雪嬋卻是一下子彈了起來:“我不可理喻?你鬼迷心竅才對。被妖迷惑了心智,還沒有察覺。”說完從袖子裏拿出一張符,用力塞到趙匡義的手裏,“拿著這個,妖鬼都無法近身了---”


    “胡鬧!”趙匡義把符雪嬋的手甩開,指著屋外道,“趕緊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咒符撕掉,這裏是趙府,不是道場。”


    符雪嬋塞給趙匡義的符在爭執中掉進了炭火盆裏,符雪嬋的臉瞬間變得灰白,趙匡義身上的妖氣太厲害了,竟然能把符咒都驅走。符雪嬋來不及和趙匡義爭辯,顧不得炭火盆裏火苗熾熱就伸手去拿符,但符已經見火成灰,符雪嬋的手燙得狠狠吃痛了一下,也沒有拿出來。符雪嬋心急,喃喃自語道:“糟了,妖氣太厲害,真應該聽法師的話,再拿把桃木劍斬斬妖氣。”


    “夠了!”趙匡義對符雪嬋的瘋魔徹底失去了耐心,把門外候著的下人喝進來,吩咐著把所有的咒符全都撕下來,亂七八糟的血漬清洗幹淨。尤其是靜淑苑門口的。


    下人豈敢不聽趙匡義的話,趕忙聽命去做。符雪嬋急忙衝過去攔著,看著那些咒符被撕下來,符雪嬋隻覺得像自己心底的希望被一簇一簇地撲滅。符雪嬋撲到一個貼著咒符的柱子上,用身體擋著下人,有些癲狂地嘶喊著:“趙匡義,我是這府裏的女主人,憑什麽連貼張符的權力都沒有?”


    趙匡義看著一旁嚇呆的瑤琴皺眉喝道:“還不把她拽下來?你是死的?”


    瑤琴趕緊回過神,把符雪嬋連拉帶拽地扶了下來:“小姐,大人不許,就先不弄了。別惹大人生氣。”


    符雪嬋冷冷地緊盯著趙匡義:“我從來就沒惹他高興過。他心裏住著一隻妖,怎麽做都是枉然。我隻恨不能衝進去用桃木劍砍死那隻妖。”


    趙匡義的眸子瞬間變得冰寒無比,看向符雪嬋全是鋒利的寒光:“我看你需要冷靜冷靜。”說完大步走出了臥房,冷聲吩咐下人道:“夫人禁足,敢違者,杖斃。”


    守衛的士兵已經嘩地站到院子門口,把符雪嬋住的後院整個圍起來。符雪嬋衝出去吼道:“趙匡義,你是個瘋子!活該你做王八---”瑤琴嚇得在後麵拚命捂上符雪嬋的嘴:“我的好小姐,你就歇歇吧,不要命了啊。”


    趙匡義的拳捏緊了,聲音更冷:“禁食一天。學學怎麽說話。”趙匡義走出了趙府,回首看著月色中矗立的這棟宅子,心裏說不出的悲涼,一處宅子,兩個女人,都被圈禁著。這世界是怎麽了?趙匡義騎馬回到了軍營,喝得爛醉。


    符雪嬋雖然被禁足,但趙府裏有不少下人是符雪嬋出嫁時從魏王府裏帶來的。自然早有人跑回府裏告訴了魏王夫婦。魏王頓時勃然大怒,夫人也慌了神:“又是禁足又是禁食,匡義也太過分了。”


    魏王冷笑道:“我看趙家是猖狂得過了頭。”說完拿出兵符,立即遣了兩支人馬,帶著進了宮。拜見了皇上,談及如今皇上登基不久,應當加強宮裏的守衛,自己的這兩隊人馬聽任皇上差遣。


    皇上隻有八歲,還懵懵懂懂聽不懂他說什麽,太後又是魏王的女兒,自然魏王這麽說便依照行事。


    到了下午,趙匡胤便急急趕到魏王府裏來了。他前陣子剛從蜀地平息戰事回來,還沒來得及整頓好兵馬,就聽到了魏王在宮裏私設守衛的消息。這可不是好兆頭,派了親兵在小皇上身邊,有點挾天子令諸侯的意思。對他的大計等於公開挑釁的第一招。但之前魏王的態度一直是曖昧不明的,尤其是趙匡義回來並把符雪嬋接回去後,魏王幾乎默認了他的許多動作,諸如在朝中關鍵的位置換上了自己的心腹,並沒有任何異議。如今這又是為什麽?


    趙匡胤帶著趙普趕到魏王府裏,等了半晌,魏王才黑著臉走了出來。趙匡胤站起來拱手笑道:“許久不曾拜見魏王,今日特意備了些薄禮----”


    趙匡胤的客套話還沒說完,魏王一擺手,讓兩人先坐下,直接開門見山說道:“我也不和趙大人多客氣。薄禮我就享受不起了,我那自由嬌生慣養的女兒雪嬋,還正在你們趙家的府上被禁足著,今天還被禁食一天。她餓著肚子,我這當爹的,能吃得下什麽?更別說這些薄禮厚禮。”


    趙匡胤的臉頓時青了下來,魏王這不顧情麵的話狠狠擊了他一番,難怪魏王會有此番動作,這個匡義,怎麽關鍵時刻總辦糊塗事。


    趙匡胤道:“我不知道還有這種事。待我回去問問匡義,定會給雪嬋個公道。魏王無需勞心。”說完又和魏王虛客套了幾句,也無暇多呆,趙匡胤從魏王府裏出來,準備去軍中找趙匡義質問,卻被趙普拉住了:“大人,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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