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見得?”梁灣隻好用肉眼去看黑眼鏡身上的各種傷口,心說是你們要敗了,不是我。 不過看到人就檢查傷口,這已經成為她醫生的職業習慣了。


    “他離爆炸中心太近了,在這種狹小的空間裏,這麽巨大威力的爆炸,會傷到內髒。”黑眼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應該比我懂。即使現在沒死,也撐不了多久,這種事情是沒有奇跡的。”


    梁灣歎了口氣,黑眼鏡戴著墨鏡看不到他的眼神,不知道他的眼睛裏是否有內疚。


    把一個高中生拉到這種事情當中來,理所當然會是這樣的結果,即使不是這種爆炸,也有其他千千萬萬的可能性。即使現在的小孩,和以前的孩子,心境上差別很大,但是孩子畢竟也隻是孩子。


    “保護一個人比傷害一個人要難多了。”黑眼鏡看了看蘇萬的手表,“黎簇這個孩子的行為,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吳邪這次總算運氣不錯,可惜了,怪我。”


    梁灣歎了口氣,她不想指責什麽,自己不是對手,就不要亂說話。她也坐下來,問道:“為什麽這個孩子那麽重要?”


    黑眼鏡看了看這個房間:“考古學有一個最大的核心準則,就是誰也不會認為自己看到的就是100%的實際情況,一切的線索指向的都是999999%的真實,所有的努力都是讓小數點後麵的9的數量加大。但是沒有人妄想能到100。而在千年以前的考古體係裏,人們更多的是在50%這個數量級來證明和反證明。”


    梁灣看著他,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麽,但是沒有打斷。


    “一直到後來,我們發現了那種蛇。我們在當年的絲綢之路上的一些遺跡裏,第一次發現了這種蛇的痕跡,這些蛇在當時是名貴的商品,從蛇的很多骨骼特征來看,這種蛇應該是生活在雨林裏的熱帶蛇類,適合潮濕悶熱的環境,但是蛇骨大量出現在絲綢之路上的古城,說明它們正在被流通。”黑眼鏡繼續道:“這很奇怪,絲綢之路是一條死亡和財富交替的路,死亡代表著這條路十分的危險,大範圍的活物貿易,不適合這條路。後來果然,通過年代學,我們發現絲綢之路的這種蛇類貿易在這條路形成後的前十幾年,就消失了。”


    “至少考古的人是這麽理解的,但是我們不這麽看。”黑眼鏡道:“這是區域性貿易,因為貿易路線的兩頭都沒有這種蛇,蛇忽然出現在這條貿易線路上,說明,產地就在絲綢之路的上的某個點。當時正好有個機會,我跟著一大幫子人去了那邊考察,結果一團糟,後來有個前輩幫了我很多,我才活著出來,幸運的是,我帶了一條蛇出來。”


    這種蛇有一對眼睛,額頭上還有可以張開的鱗片,裏麵是一片紅黑紋路的很像瞳孔的逆鱗,很像第三隻眼睛,這個第三隻眼有些邪,但是挖掉蛇立即就會死。


    黑瞎子在蛇沼中帶出來的蛇,沒有第三隻眼,腦袋上隻有一個雞冠一樣的突起,這是飼育的品種,可能是通過雜交或者選擇下來的亞種。野生的蛇是黑色,而且非常凶猛。


    這種蛇的社會體係很像螞蟻,無數的幼蛇沒有生殖能力,有生殖能力的雄蛇和蛇後基本在巢穴內蟄伏不動。


    “我把這條蛇帶給了一個朋友,因為之前的那個前輩,說這條蛇帶著一個口信。但是我的朋友並不是很能理解,他做任何事情都有些遲鈍。”黑瞎子歎了口氣:“他同時也是一個頑固的人,他相信口信肯定在這條蛇的身上,他想把蛇剖開來,結果被咬了。送到醫院之後,他醒過來,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接受到了信息。”


    蛇的費洛蒙可以傳遞很具象的信息,他那個時候開始,逐漸理解了這個道理。很多之前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也得到了解釋。


    這在整個迷局裏,是一個卡死的線索點,意義非常大,但是他自己無法理解,自己是怎麽做到的。


    黑瞎子吸完最後一口煙,道:“黎簇也有這個能力。”


    梁灣內心有些嘀咕,犁鼻器這個器官現在很多東西還未研究清楚,這種說法有根據但是在自己的專業範疇裏,梁灣聽到別人這麽滔滔不絕,覺得有些可笑。


    “到這種地方來的人,永遠不可能知道,這裏之前發生過什麽,我們總是在猜測,越是複雜的情況,猜測出的可能性就越多,但是黎簇可以告訴我們,這裏真切發生過的事情。”黑瞎子道:“他可以還原本來麵目。”


    “你們為什麽要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或者說,吳老板,為什麽不自己來這裏和這些蛇玩過家家呢?”


    “原因我不能告訴你。”黑瞎子道:“吳邪不自己親自進去,是因為這種蛇的費洛蒙是有副作用的。副作用是不可逆的。”


    “什麽副作用?”


    “性格會發生變化。”黑瞎子道:“吸取這些費洛蒙,可能隻需要幾秒鍾時間,但是它在你大腦裏的作用,形成的效果,是很長很長的。他等於是把一段記憶,一段經曆,整段拷貝到你的大腦裏,這幾秒鍾之後,你的感覺可能是十年時間,也可能是一百年。”黑瞎子看著梁灣:“一個30歲的人,突然變成了100歲,你覺得他會有什麽樣的變化。”


    梁灣有些驚訝,“那麽長,可能嗎?”


    黑瞎子道:“他想要做的事情,恐怕不是以百年為基數。我們不知道他後來做了什麽。我後來見到他,覺得他好像已經活了好幾千年。總之,他現在已經不能再接觸這些東西了,他已經到極限了。”


    “黎簇是現在唯一的希望。”黑瞎子說道:“可惜他要死了。”


    梁灣歎了口氣,他被這個男人的狀態感染了,覺得有些悲涼,她有些知道他們在抗爭什麽,也知道背負的東西,雖然和她的目的沒有關係,但是,看到這個男人的痛苦,還是讓人動容的。


    “我能為你們做點什麽?”梁灣問。


    黑眼鏡忽然轉頭,笑了笑:“我等你說這句話等很久了。你能不能把黎簇找回來?盡量讓他再堅持3天,我可以教你從這裏出去的方法。”


    “你自己動不了了?”


    黑眼鏡笑了笑,伸了伸自己的手,梁灣就看到,黑眼鏡的皮膚裏,有東西在動,她嚇得後退了一步。


    這些東西像紐扣一般大小,就在皮下很淺的地方,密密麻麻。


    “有些人不在,就會很艱難。”他垂下手,把自己的背包甩給梁灣:“這個交易很公平,接受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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