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柳惜民告狀一事,李周書知道的更詳細一些。


    據他說柳惜民是下午進的宮,進去便跪在了紫宸殿前,求聖人主持公道。因著聖人昏迷,皇後出麵安撫了柳惜民,並派人訓斥了越王一頓,將越王禁足於府中。


    “隻是禁足?”


    李流光再是政治小白,也清楚皇後同越王天生不對付,還以為皇後會趁機做些什麽。


    李周書解釋道:“聖人昏迷無法理事,便是要徹查越王也須得等聖人醒來。”他看李流光若有所思,不由提點道:“你跟五郎說一聲,他雖有聖人便宜行事的旨意,但越王一事最好不要摻合。”


    沈五郎是皇帝的兒子不假,但還有另一重身份,皇後的外甥。不知他們其中恩怨內情的人,天然便把沈五郎看作是齊王的附庸。李周書既擔心沈五郎心思深沉,主動介入越王一事。又擔心沈五郎不知世事,被人忽悠著出頭。無論哪一種,牽連到他家的小七總是不美。


    他如此說,李流光聽話地點點頭。五郎又不傻,明知是個坑還會跳下去。父子兩人又說了幾句,程宛如抱著小九進來打斷了他們。


    “小七是術士,越王勾引良家這些事沒得髒了小七的耳朵。”她嗔怒地瞪了李周書一眼,不快道。


    李周書在妻子麵前一向從心,聞言果斷拋棄李流光,轉身抱起小九露出一臉慈父笑。


    程宛如這才滿意地拉起李流光的手,並不問他今日出去做了什麽,反而是絮絮叨叨地說起小九的事。李流光耐心地聽著。他幼時癡傻不說,身體還孱弱,程宛如多數時間都在擔心他能否活下去,很少能如這般跟人說著他的成長趣事。坦白說,在養育李流光的過程中,程宛如並未體會到多少做母親的樂趣。如今幸而有小九彌補她的遺憾,李流光看她高興,心裏也跟著高興。哪怕母親說著小九尿床的事,他也能聽著津津有味,適時露出母親期待的笑容。


    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地用過飯,伴隨著小九咿咿呀呀的聲音,程宛如臉上的笑意發自內心地流淌出來,隻盼著日後天天這樣才好。


    ……


    待天色漸晚,李流光跟父母告退,回到了自個的院子。簡單洗漱過後,他一時沒有睡意,想到白日跟楊館術士商議的事,幹脆攤開紙張,提筆記了下來。


    ……操縱機械工具每日報酬為一個貢獻點,完工後統一結算……征稿報酬最低為十個貢獻點,可累計兌換……每十個貢獻點兌換一百公斤鐵石亦或十公斤金銀……


    一口氣寫完滿滿一張,李流光揉著手腕看了一遍。思及楊館老先生聽說他欲拿星器當做招募術士學徒的報酬時,臉上那種複雜的神色,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


    對於他的這個念頭,老先生明確是不讚同的。用楊館術士的話來說,協會不同於霍林河。在霍林河,因著數量稀少,無論術士還是術士學徒都算得上是稀缺人才。他拿星器出來激勵他們幹活也說的過去。但協會這裏不說術士學徒隨處可見,便是術士都是扔一磚頭能砸到四五個的密度。他敢拿星器做報酬,排隊的術士便能從這裏一路排到長安城,根本輪不到術士學徒什麽。


    難道最後他還真要術士去種地不成?


    當然,老先生也承認他要做的事具有一定的特殊性。畢竟同研究無關,未免學徒們看不上種地,他建議李流光單獨拿一件計算器出來,作為表現最好者的獎勵。既能刺激眾人幹活,又避免太多術士蜂擁而至,影響到他的計劃。


    事後回想,李流光也承認老先生考慮的比他周詳。霍林河情況特殊,範老先生對他言聽計從是因為“俘虜”的身份,柳木舟和曹聰幾個則是被利誘砸暈了頭。等到後來其他術士來了霍林河,在有求於他的基礎上,又有星器的激勵,才養成了他說什麽便是什麽的氛圍。


    然換到協會他並無什麽根基,也根本無法像霍林河一般一手遮天。真要是術士被星器吸引而來,作為食物鏈最底層,完全是術士附庸的學徒們是萬萬不敢跟術士相爭的。想象一幫術士去種地?不說協會,大概率連聖域都要瘋了。


    況且從本心來說,他也更喜歡術士學徒。能幹、聽話,還不敢抱怨,就像很多後世的公司喜歡剛畢業的學生一樣。


    這些念頭閃過,他心中哂然,還真是越來越像資本家的思維了。


    提筆在後麵又加了幾句,他在稿酬二字上麵圈了一個圈。當時在協會他被老先生的話說服,正考慮除了星器之外,拿什麽充作報酬時,老先生話題一轉,提到了《霍林河》。


    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李流光自己不覺得,但在旁人看來《霍林河》如冉冉升起的新星,不僅發行量節節高升,達到一個驚人的數字。內容更是從煤氣到元素周期表,開啟了新的研究領域,光芒一時蓋過無數的老牌期刊。


    如此一來,很多術士都將投稿的目光放在了《霍林河》上,卻發現他們麵臨著一個問題——《霍林河》並無征稿的打算。像盧家小娘子那樣有內部消息的,可以偷偷摸摸寄信到霍林河。更多的術士則不知霍林河在哪裏,也不清楚如何同霍林河聯係,無奈之下他們隻得將主意打到別的地方。楊館術士作為《霍林河》名譽主編程彥中的老師,便是眾人公關的目標之一。他不堪其擾,直指源頭建議李流光對外征稿。


    事實上,如果不算星盟外掛,隻靠霍林河寥寥十數名術士,確實很難長期支撐起一本期刊的內容。這個道理李流光不是不懂,隻是想著一步步慢慢來。如今既是楊館術士說起,他幹脆以協會為試點,把霍林河實行的貢獻點製度拿過來。無論投稿還是種地,統一以貢獻點結算,最後再兌換其他。


    他跟楊館術士說起這些時,老先生倒是沒有反對,隻是不知道其他人的接受程度如何?


    ……


    協會


    夜色深沉,一鉤彎月掛在半空,柔柔的風吹過,肖永章打了一天撲克牌的腦袋終於清醒了幾分。他搖搖頭,甩著手慢吞吞地走在細石子鋪成的小路上,滿腦子都是同花順、滿堂紅。


    原本他還高興借著李流光術士攀上了郭嵩燾,想著這些時日多在郭嵩燾術士麵前露露臉,爭取給對方留個好印象。然今天一天撲克玩下來,他總算明白為何駱光遠一聽要打牌臉色都變了,立刻尋了個借口躲得遠遠的。可恨他不知深淺,又抱著討好郭嵩燾術士的想法,結果直接輸了個底朝天。


    想到那些他辛苦積攢的積分他心裏就隱隱作痛。雖然郭嵩燾術士笑嗬嗬地表示隻是玩個開心,輸贏不算數。但郭嵩燾也不看看其他玩的幾人,蒲洪量、顧柏義,這哪個名字是他敢賴賬的?


    更要命的是,他一心想要給郭嵩燾術士留個深刻印象的目的達到了。郭嵩燾術士似對他十分滿意,約了他明日繼續。肖永章欲哭無淚,再玩兩天他便要成為協會最窮的術士了。


    該尋個什麽借口躲過郭嵩燾術士的召喚呢?肖永章一路轉著這個念頭,不知不覺走回到了實驗室。


    兩名學徒跟在他背後氣喘籲籲,少有走這麽遠的路,又不敢在他明顯心情不好時打攪,一路上眼神交流,不知暗中抱怨了多少次。直到熟悉的院子出現在眼前,兩人才大喜過望,正要提醒老師到家了,早有眼尖的學徒迎了出來,後麵跟著肖永章的好友,二階術士馮寧。


    “肖兄你去哪了?怎得才回來?”馮寧奇道。


    兩名術士學徒乖乖問好:“馮寧術士。”


    馮寧衝他們微微頜首,肖永章苦笑著打起精神:“今日陪郭嵩燾術士閑話,才從安平堂回來。”


    聽到郭嵩燾的名字,馮寧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不過此時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急急拉著肖永章的手問道:“你今日可有見李流光術士?”


    “沒有,怎麽了?”肖永章問道。


    馮寧拉著他就往院子裏走,邊走邊道:“從楊館術士那裏傳出消息,李流光術士欲招募一批術士學徒為他開墾協會到長安城之間的荒地。”


    “開墾荒地做什麽?”肖永章第一反應是如此,但很快便不解道:“為何要用術士學徒?協會仆役多的是,若李流光術士覺得仆役用的不順手,協會也有圈養的奴隸,何必大材小用招募學徒來開墾荒地?”


    “李流光術士用什麽人不是關鍵,關鍵是李流光術士給出的報酬是星器。”


    “星器?”肖永章怦然心動,下意識問道:“李流光術士的要求是什麽?”


    “我就知道。”馮寧歎道:“誰能拒絕星器的誘惑呢。不過……”他擺擺手,“李流光術士拿出的星器隻有一件,隻給到貢獻點最多的人。”


    “貢獻點又是什麽?”


    “具體也不清楚,聽說是霍林河實行的一種製度,同聖域積分類似。你幫李流光術士做事,李流光術士給貢獻點,貢獻點可以在李流光術士那裏兌換資源、星器,甚至還有聖水。”


    “聖水!”肖永章驚呼道,心髒砰砰砰跳了起來。“李流光術士哪裏來的聖水?”


    馮寧攤攤手:“我又不是李流光術士,我怎麽知道。反正這些我也是聽旁人說的。我尋肖兄你就是想看看你今日有沒有見到李流光術士,知不知道什麽更詳細的消息?”


    肖永章懊悔道:“今日一天光陪著郭嵩燾術士了。若是早知道……咦……”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李流光術士要招募一批術士學徒開墾荒地,必然是需要有人統一管理這些學徒的。聽駱光遠說李流光術士是個甩手掌櫃的性子,應該沒什麽耐心親自管理,但他有啊。如此既可以躲過郭嵩燾術士,又能更親近李流光術士,一舉兩得豈不妙哉。


    他心思轉動,便聽著好友說道:“我已打算將兩個不成器的弟子派去報名開墾荒地,萬一有幸贏了星器……唉,若非李流光術士指明要學徒,又是開荒這般拿不上台麵的事,我真恨不得自己親自去……”


    等等,肖永章自動忽略了後半句,腦子裏隻剩下前半句。他的視線落在自個的兩名弟子身上,露出了和藹的笑容。


    不過短短幾個時辰,李流光要招募人手的消息已傳遍了整個協會,連帶著貢獻點都成了人們討論的熱點。對於前者,大多數術士的想法同馮寧相似,都是準備讓自己的弟子去報名,爭一爭星器。至於後者,雖然有不少人私下覺得李流光術士不用積分結算,改用什麽貢獻點是多此一舉。但星器和聖水在李流光手中,他們也隻能配合李流光術士的這點小愛好,接受所謂的貢獻點。


    同樣的,這些消息也傳到了郭向明的耳中。待他一五一十將聽到的內容告知郭嵩燾時,老先生咂咂嘴,突然笑了起來。


    “小七郎這是想要另起爐灶啊。”


    “……老師您是什麽意思?”郭向明試探地問。


    郭嵩燾斜他一眼:“和我有什麽幹係。”


    “高運明術士那邊……”郭向明欲言又止。老師到霍林河的目的是什麽,他記得想必老師也記得。但老師到了霍林河全部心思都在吃上,後來又莫名其妙從霍林河跑到了協會。他猜不透老師的心思,但跟隨老師多年,卻也能看出老師的行為異於尋常,忍不住就想問問。


    郭嵩燾看著弟子為難的臉色,搖搖頭笑道:“不用管高運明,他現在顧不上這些小事。小七郎的事你也別管,趁著還有時間,看看小七郎能折騰個什麽樣吧。”


    郭向明總覺得老師話裏有話,可他看老師似乎並沒有解釋的樣子,也隻得將滿腔疑問放回到心裏。不過越是這般他反而越是好奇李流光到底要做什麽?開墾荒地便罷了,不用奴隸用術士學徒是什麽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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