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對範老先生的天真不以為意,但曹聰術士偶爾想起範老先生暢想的前景,心中也不免有一點小小的期冀。於是難得的,在下午上課時他主動提到了數百年前的黃金時代。


    從神州到荒州、從星器到術士……曹聰講的是心潮澎湃,一眾學生猶如聽神話故事般目瞪口呆。事實上,聖域黃金時代對他們而言也確實是神話故事。無論是腳下的大陸漂浮在海上,還是漫天飛馳的鐵玄鳥,都遠遠超出一眾學生的想象。


    見曹聰術士意猶未盡地住了口,有人怯生生地舉手發問:“那現在那些鐵玄鳥都在哪裏呢?”


    曹聰正要回答聖域,突聽得坐在窗口邊的小胖子驚呼起來:“鐵玄鳥!”


    教室內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曹聰眉頭微皺就要訓斥搗亂的小胖子,巨大的陰影自窗前掠過。他下意識朝著窗外望去,一艘外表塗裝成黑色怪鳥的飛空艇正低空行駛,緩緩越過學院上空。


    “郭嵩燾術士?”


    曹聰喃喃自語。那艘怪異的飛空艇讓他想到了飛空艇的主人四階術士郭嵩燾,吃驚之餘不免生出巨大的疑惑。莫非是郭嵩燾術士來了霍林河?可郭嵩燾術士作為聖域長老會成員怎會輕易離開聖域?他沒了講課的心思,出門喚來弟子幫其繼續上課,自個匆匆去尋李流光,想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


    同樣想知道怎麽回事的還有正位於飛空艇上的三階術士郭向明。


    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站在寬敞的瞭望台前,不需要千裏眼便已能看清腳下這座城市。包括城市中生活的各色人等,甚至是他們臉上的表情。沒有畏懼、沒有崇敬,地上人群看到飛空艇的反應隻有好奇。而這點好奇甚至都不足以影響到他們的正常生活。人來人往的街上,人群隻是偶爾抬頭看一眼,連駐足聚在一起討論都不曾見。


    “你覺得我們會不會走錯路到了大唐邊鎮?”


    三階術士,出自聖域鄭家的鄭鵬池走上前來,狐疑地盯著下方問道。


    郭向明擺弄著手中的儀盤,一向堅定的心也產生了動搖。從在千裏眼中看到這座城市開始,飛空艇上的眾人就不得不麵對一個問題:腳下的城市位於哪裏?


    一天前,他們依著星圖從聖域千裏迢迢抵達了安北聖壇。結果被駐守聖壇的安北軍告知“聖壇”已被小郎君帶到了霍林河。霍林河在哪?一番詢問後總算知道了霍林河的方向。怕他們尋不到,被喚來問話的安北軍還特意表示小郎君在霍林河建了一座城市,隻要路過便能看到。


    鄭鵬池聽過後,當時臉上便不加掩飾地露出了譏誚的笑容。他徑直跟郭向明說,看來李流光野心不小,莫不是打算效仿協會創建第二個協會?不過李流光術士的眼光卻差了些,協會當初依托長安,天時地利人和還耗時上百年才建完。李流光術士沒得倚靠長安不說,還挑了個荒無人煙的落腳點,怕不是真以為有個聖壇便能為所欲為?


    郭向明雖不至於像鄭鵬池這般刻薄,但心底其實也是認同鄭鵬池的。安北聖壇啟動才多久的事,便是李流光想要效仿協會行事,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做到。哪怕他背靠協會,但無中生有要在草原建座城市,也不是那般容易的,所需人力、物力更是不可計數。隻短短幾個月的話,他更傾向於李流光術士建了一處聚集地。被凡人以訛傳訛說成了城市。


    考慮到他們本就不知方向,夜裏更怕錯過霍林河,因此眾人便在雲中城歇了一晚上,第二天循著指引前往霍林河。結果沒找到霍林河不說,反而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


    對上鄭鵬池疑惑的視線,郭向明苦笑道:“星圖顯示我們的方位沒錯。不過我們第一次走這條線路,也可能錯過了霍林河,直接到了大唐境內。”


    “安北聖壇的人該死,竟是指錯了路。”


    鄭鵬池惱怒道。他不能對著麵前的郭向明發脾氣,很快將心中的惱怒轉為對下方城市的不滿,刻薄地評價說:“這便是協會教化之地,全無對術士的敬畏。不怪大唐皇帝跟協會眉來眼去,不將聖域放在眼裏。”


    他語氣憤憤,郭向明隻是配合著點頭,對此並不發表言論。鄭鵬池的想法代表了聖域絕大部分高階術士的觀點。他們認為是協會對大唐皇帝的態度太過軟弱,以至於大唐皇帝得寸進尺,試圖挑戰聖域的權威。但郭向明一直跟在老師郭嵩燾身邊,知道老師對此說法一向嗤之以鼻。認為與其說是協會軟弱,不如說是聖域實力衰退,已無法像早期那般幹涉朝政。


    見鄭鵬池術士說完,郭向明眼神示意,一旁伺立的弟子恭敬上前。他吩咐道:“找個地方停下,問問這裏主官是誰?讓他們尋些新鮮食材來,順便問問去霍林河的方向。”


    弟子躬身退下,郭向明客氣地看向鄭鵬池:“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今天我們怕是趕不到霍林河了。”


    “也好。”鄭鵬池點點頭正要回艙室,轉身便看到四階術士郭嵩燾大步走來。


    “郭嵩燾術士。”鄭鵬池問候道。


    “老師。”


    郭嵩燾衝兩人點點頭,視線掃過下方的城市,麵露疑惑:“我們到哪裏了?”


    郭向明羞愧道:“弟子尋錯了路,可能到了大唐邊鎮,具體是哪裏要問問當地人。”


    “大唐邊鎮?”郭嵩燾負手立於瞭望台前,略作打量突然道:“大唐如今正跟回鶻交戰,邊鎮俱都落入回鶻手中。你看下方像是經過兵亂之地嗎?”


    郭向明同鄭鵬池同時一愣,兩人雖然知道大唐和聖域正在交戰,但對生活在聖域的諸多術士而言,遠方的戰火和他們全無關係,僅僅隻是宴會上一則挑起話題的消息。具體到交戰細節,誰會花時間關注呢?


    “不是大唐邊鎮?那這裏是哪裏?”


    郭向明同鄭鵬池一臉懵然,感覺到飛空艇緩緩落在了地上。不一會的功夫,之前退下的弟子麵色古怪地跑回來,小聲道:“老師,我問過當地人了,他們說這裏便是霍林河。”


    “什麽?”


    ……


    一直到飛空艇降落,被三階術士程彥中迎上車,剛到霍林河的一行人都還未回過神。不是說安北聖壇地處草原,周圍荒無人煙嗎?不是說霍林河隻是一處小小的落腳點,什麽都沒有嗎?


    那眼前這座城市是什麽?


    想到自己之前的反應,郭向明不由苦笑。真是應了老師那句話,待在聖域久了,習慣了坐井觀天,連眼界都變小了。他抬頭尋找老師的身影,結果正對上鄭鵬池術士那張陰晴不定的臉。顯然比起他來,鄭鵬池術士更覺丟臉罷。


    郭向明裝著什麽都沒看到移開視線,忽聽得老師問:“這輛車是章家生產的罷?”


    章家?郭向明愣了下,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他們乘坐的蒸汽動力車似乎出自聖域章家。果然,程彥中點點頭,含笑道:“霍林河不久前通過範茂學術士向章家下了一筆訂單,第一批五輛車不久前剛送達。倒是趕巧了,不然從這裏到工坊要走不短一段路。”


    “工坊?”郭嵩燾挑著感興趣地問。


    “是李流光術士的實驗室。”程彥中耐心道,“董元集術士、範世傑術士、曹聰術士等也住在那裏,一應生活實驗還算方便。”


    “董元集是顧柏義的弟子,範世傑是聖域範家人?”郭嵩燾若有所思地問。至於曹聰,沒聽過的名字便不值一提。


    程彥中輕笑點點頭。


    一旁聽著的郭向明心中暗暗吃驚。他跟著老師來安北聖壇之前,僅是聽說這裏和楊館術士有關。可這一眨眼的功夫,顧柏義術士、範茂學術士、還有聖域章家竟是都和這裏扯上了關係。算上楊館術士,已經有四位四階術士了。這還不說程彥中、董元集等幾位三階術士。


    他下意識看向老師,發現老師臉上也多了份凝重。再看一旁麵帶笑意、似毫無察覺的程彥中,他心中忽的一動,程彥中術士是故意這般說的,就是為了說給老師聽。


    轉念他恍然,老師來安北的目的不明。程彥中術士,不對,應該是協會約莫有些擔心,但又不好自個出麵,所以便將這幾位四階術士擺在明麵,警告老師的意圖更多一些。


    他自以為猜到了其中內情,嘴角剛要翹起,老師冷不防又問了句:“那是何物?”


    郭向明下意識順著老師的視線朝外看去,便見著一根黑色的圓柱立於道路一側,圓柱的上方是一座八角造型的玻璃器物。他剛要心中猜測這是做什麽用的,程彥中已給出了答案:“路燈。”


    “路燈?”


    顧名思義,郭向明隱約猜到了圓柱的用途。隨著車輛駛過,道路兩側每隔一段距離便會出現程彥中口中的路燈。莫不是整個霍林河都遍布路燈?郭向明腦海浮現這個念頭,第一反應是晚上點燈也太過麻煩了。但不其然間他想到了《聖域通報》上看到的一篇文章,整個人吃驚地看向了程彥中。


    郭嵩燾顯然也想到了同一處。


    “我記得《聖域通報》上一期有一篇關於煤氣照明實驗的文章,你們已試驗成功做出實物了?”


    程彥中矜持地點點頭。


    郭嵩燾的視線饒有興趣地落在外麵,突然道:“停車,挖個路燈出來我要看看。”


    程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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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麽麽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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